許嘉彤被她一提醒纔想到,她和許嘉晴想要在宮門賭局上尋找機會,處境惡劣的許嘉杏也許也會一樣想要利用這個機會。()
只是她不是不想幫許嘉杏,許嘉杏的織繡功夫實在太過平常,又沒有靈氣,恐怕僅僅是與這宅子裡尋常針線上的老媽子不相上下。許嘉晴無論天資和努力如何,畢竟是鄭氏從小延請名師調教長大的,這時雖比不得那些織繡技藝精良的同齡人,倒也比尋常人高上一些,比許嘉杏更是強上許多。
“織繡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的,即便是隻練出一幅拿的出手的繡品,少說也要半年的功夫。你還不如用一年的功夫好好練習,參加明年的賭局,你年紀還小,明年再去也不耽誤。”許嘉彤中肯地道。
宮門賭局的第一關是展示自己的繡品,這幅繡品需在家中完成大部分,只留收針前的很小一部分在高臺上完成。許嘉杏打聽到了這一規矩,纔想着只練一幅出來。
“要不四姐姐幫我繡前面的部分,我只練後面的一小部分?只是一小部分,他們應該察覺不了這並非一人所爲。我不要求和四姐姐的一樣好,只要能過了第一關就知足了。再要麼,四姐姐一定認識很多可靠的繡娘,由她們來做,只要她們不說出去就行。求求你了,我就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許嘉杏情急之下竟然跪了下來。
“你快起來。”許嘉彤去扶她,她鐵了心要跪,根本扶不起來,“你不起來,我也沒辦法。我這兒沒有人來,你跪了,沒有別人看見,而我不在乎這個。”
許嘉彤不是沒想過幫忙,只是她對織繡有着一顆本心,再她提出代繡時,就不願意了。
“四姐姐就真的不肯幫忙?你剛剛不是也指點五姐姐了麼?你太偏心了。”許嘉杏不甘地道。
許嘉彤道:“那只是指點,並非代她去做,她的織繡功夫好於你,立意又有靈氣,教起來容易。況且她只是去散心,於機會上的事看得很開,成與不成只要盡力便沒有遺憾了。你如今的心態,若是不成,恐怕只會更加失望,甚至還會被府裡的人恥笑,倒不如用一年的功夫精心準備,這樣也許有希望進入最後一輪比試。”
宮門賭局,那日王柔說的並非全然準確,王柔說的是最後一輪,用特定的針線、錦緞完成給王后娘娘的壽禮。前面還有兩輪,頭議論是自帶繡品並收針,第二輪是考織繡的針法,由女官評定。
“可是我的年紀也不小了,年底就要議親了,若是沒有這個機會,我大概就要嫁得很遠,或是被給一個家世微薄的管事、軍衛,我不要這樣。我聽說五姐姐在家裡犯了大錯,是被趕到西都來的,她都可以有機會,爲何我不可以?”許嘉杏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你真以爲在宮門賭局展露了頭角,就能有一門好親事了麼?許嘉彤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着憐憫。
許嘉杏着急地道:“你剛來西都,當然不知道,過了第一關的繡品都將得到宮中尚宮娘娘的點評,到時繡品的織繡者也會在旁。每逢宮門賭局,高臺之下便有許多西都城內體面的夫人觀看,爲自己的子侄挑選合適的妻子,很多回到府中就張羅着提親議親了。我認識的一個姑娘,與我相差不多,也是庶出,便是這樣嫁給了王大人的嫡次子。”
“不錯,我想也是該有這樣的人。可是她究竟準備了多久,你可曾問過?她家裡的人可疼愛她?她雖是庶出,未必不得寵愛。說句不好聽的話,不是每個庶女在家中都是不得寵的,也有一些是像嫡女一般教養,你可問過她?”許嘉彤路上聽王柔說起過這位姑娘。
這位姑娘姓趙,在家中雖是庶出,卻是趙大人五十歲時得的獨女。趙姑娘的生母從前是幫趙夫人管賬的大丫鬟,是趙夫人做主給趙老爺爲妾的,凡事以趙夫人爲尊,二人一直相處融洽。趙姑娘滿週歲斷奶時,她的生母就主動將她抱到了趙夫人屋裡。
趙夫人有三個兒子,看着這個有着丈夫一半血脈的小丫頭也實在喜歡,就將她留在身邊教養。加上趙姑娘性子討喜,她出生後趙老爺的腿疾竟也好了許多,甚得趙夫人寵愛,旁人不知的都以爲她是趙夫人的親生骨肉。
這位趙姑娘在教養上沒有半分,在親事上更是得到趙老爺和趙夫人還有三位兄長的全力支持。即便是出嫁了,孃家也傾力支持她辦女學、做善事,在西都頗有才名。她的夫家王家也以她爲榮,大場面上必有她的位置。
趙姑娘無疑是幸運的,可惜,許嘉杏不是趙姑娘。
“你是說她能有那樣人人羨慕的好姻緣,不是因爲賭局,歸根究底還是因爲孃家對她的支持?”許嘉杏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是還存着一絲希望。
許嘉彤笑了笑:“婚姻是大事,若是男子來相看,或許會一見鍾情,非卿不娶。可是去相看的是他們的母親,又豈會僅僅因爲一幅繡品就爲自己看重的子侄定下終身?恐怕都是早有了主意,只是去借個名頭,他日說起來自己的兒媳婦、侄媳是上得了檯面的。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又何必想借一場比試就獲得一段富貴姻緣?”
許嘉杏要的並非單純的情投意合的姻緣,而是要富貴姻緣,而她許嘉彤要的僅僅是一個成爲女官的機會。
前者要看機緣,而後者只要她技藝卓羣,家世清白,就有很大的機會。
“只要父親在西都站得穩,你是庶女又如何,未必沒有好姻緣。你前面的日子耽誤了,可是隻要假以時日,用法得當,還可以改變。”許嘉彤道。
“我明明眼下就有機會改變,你卻讓我等。”許嘉杏站了起來,愈發不甘。
許嘉彤並不把她放在眼裡,淡淡地道:“其實你心裡還明白,西都人才濟濟,你即便通過了第二輪,這短短十幾日的功夫也不可能讓你在第三輪中脫穎而出。你找我代繡第一輪比試所需的繡品,只是想進入第二輪比試,得到一個露臉的機會。那麼這繡品就不需要太出色了,只需過關就好,我看母親和三姐姐的衣裳甚是考究,府中的繡娘也一定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