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孝祖午飯後聽林氏說許嘉彤被歹人劫走,他本是不信,一是西都向來太平,二來綁人必定有所求,在這西都可被人求的、更值得的綁的多的是,什麼時候有人想着綁許家的人了?要綁也該綁許嘉嵐、林氏,再或是綁許嘉杏也比綁根本沒什麼人認得的許嘉彤強。()
當時許孝祖就沒太當真,他本來對許嘉彤也不太上心,說是過上一會兒還沒消息再派人去找。也就是一會兒功夫,戴府就派了人來說許嘉彤幫着他們張羅繡莊的事去了。
可是林氏與他說下人不會看錯,連着說了幾遍,許孝祖又有些疑惑了。
戴府來人時許嘉晴並不在場,以今時今日許嘉晴在府裡的地位,這麼一會兒功夫,根本不會有人給她遞消息。
許嘉晴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地道:“午飯時四姐姐送了我回來,就又出去了。我以爲她要去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偏偏不帶我,我就悄悄地跟了出去。我一路跟着她,後來看見她被戴家的人請走了,我就自己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帶她走的人是戴家的人?”許嘉嵐上前問道,她還是頭一次正眼打量許嘉晴。
許嘉晴立刻道:“戴爺在崑山的時候就住在錦繡坊,有一回我去找四姐姐,正好看見了這回去請四姐姐的那個人。”
許嘉彤邊聽邊覺得詫異,戴元冠在錦繡坊裡最隱秘的地方住着,不要說外面的人,就是坊裡最得力的幾位師傅也見不着。他身邊的人出去走動也不會表明身份,拿的腰牌和名帖也都是錦繡坊的。
許嘉晴即便是見過戴府的人,也不會知道他們是誰。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是被趙棋允和龐泰帶回去的,根本沒有什麼戴家的人去請她。許嘉晴一向怯弱、老實,眼下怎麼就睜着眼睛說起瞎話了。
不過這時候許嘉彤只能把話接下去:“我說怎麼覺得一路上都有人跟着,原來是你。戴家的人請我過去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好像看見你的背影一晃而過,我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許嘉晴不好意思地道:“下一回我一定不會悄悄跟着了,想去哪兒一定跟四姐姐商量。”
“聽聽,這位就是五姑娘吧?也是你們許家的人,說了的話算數吧?侯爺,您家裡的事小人本不該攙和,可是您這位三姑娘也太怪了,當着一個人外人的面,淨往自家人臉上抹黑。明明戴家和自家都有人證,還是不認,偏要把自己認定的坐實了。”趙棋允譏諷道。
許孝祖看了許嘉嵐一點,臉色不好:“嘉嵐,你擔心妹妹是好事,可是也不要疑神疑鬼的。戴爺的話和你五妹的話都可信,你就不要再猜疑了。趙管事,在嘉彤的婚事定下來之前,她還要在戴府走動,還請你多關照她一些。
“有侯爺這句話,一切都好說,只是這般姐妹鬩牆的戲碼以後就不要在外面演了。小人告辭,四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趙棋允看時候差不多了,也就懶得看許嘉嵐那副一定要把家醜外揚的嘴臉了。
先找人綁了自己的妹妹,再污衊妹妹的名聲。有人證明妹妹的清白,她還要跳出來說證據是假的。家醜外揚,這可不就是麼?
許嘉彤道:“趙管事,我送你。五妹妹,你也先回去吧,這個時辰,六妹大概也過去了。”
許嘉彤引着趙棋允出凝惠堂,到院子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想看看許嘉晴是不是出來了。
許嘉晴正要出來,背對着林氏和許嘉嵐。許嘉彤看過去時,許嘉晴低着頭,林氏正在跟許孝祖說話,許嘉嵐的目光卻一直盯在許嘉晴的身上。
那目光很是陰狠,就好比一把利劍,恨不得立刻將許嘉晴釘死在地上。
許嘉彤打了一個機靈,許嘉嵐不會是沒處撒氣,恨上許嘉晴了吧?
“四姑娘?您在看什麼?”趙棋允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沒什麼,趙管事,這邊請。”許嘉彤回過神來,領着她往外面走。
這裡離定安侯府的正門不遠,二人要說話,都刻意放慢了腳步。趙棋允這一路看來,神情不定,一個勁兒地搖頭,八成是看穿了金玉似的外表,看到了裡面的敗絮。
“沒想到許孝祖教出來一個這樣的掌上明珠,還好四姑娘不是在他身邊長大的。我們戴爺一向不喜歡許孝祖,能讓您張羅錦繡坊的事,小人也是開了眼了。”趙棋允道。
許嘉彤低聲道:“聽戴爺說過,他與我父親有過節,也是看我與他不一樣,才肯用我。可是我三姐姐不一樣,她跟我父親是一起的,正是想到了這些,我方纔纔有了底氣。因爲我知道,戴爺是不會讓她插手這件事的。”
“先不說她的行事做派,就說她和項王走得那麼近,戴爺就不會答應。您籌謀的好,算準了時候讓小人過去,想必您要驗證的也都坐實了。”趙棋允笑了笑,這樣的人也難怪主子有興趣。
許嘉彤頷首,沒有多話,林氏和許嘉嵐的反應已經坐實了劫持她的人是她們派去的,還想把她留在府裡,直到被兩眼一抹黑地送進楊府去,簡直是癡人說夢。
“小人這就回去了,四姑娘保重。”到了正門處,趙棋允告辭,走出去兩步,又停下來回頭道,“下回見了戴爺,四姑娘對他好一些,他平日裡沒個說話的人,難得見着您能多說幾句話。”
“你……”許嘉彤想要叫住他,他卻已經快步離開了。
趙棋允剛一踏出凝惠堂,許嘉晴也告辭了。許孝祖不以爲意,擺擺手就讓她回了,這一回屋裡就只剩下他們夫妻、父女三人了。
“劫持嘉彤的人是你們安排的?”許孝祖怒氣上頭,瞪着她們二人。
林氏知道瞞不過去了,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嘉彤在外面打聽,我總不能看着她打聽出個結果來。還有嘉嵐要去宮門賭局,不僅要去,還要拔得三甲,有她的繡品在手,也更穩妥一些。”
“蠢貨!你把別人當傻子也就算了,你把宮裡的女官們也當傻子了?”許孝祖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