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無奈地抿了下嘴,玉蘭這樣看慣了波瀾詭譎、風雲變幻的人,看多了昔日姐妹今時反目成仇,自然能夠泰然以對。()
可是她卻不同,也不知將來會不會與她一般的看法,她心裡是不想的,這樣了還有什麼意思。
“阿柔也是關心則亂,她想要項王殿下好,自然很看重三姐姐給殿下帶來的影響。她怨我,我也不怪她,可是我總是希望她能快點重新接納我的。“許嘉彤道。
玉蘭道:“項王妃年紀還輕,說話不知輕重,娘娘會說她的,您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您把旁人都支開了,該不會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吧?“許嘉彤岔開了話。
“南疆已平,戴元冠也快回來了,之前聽說戴家人急着讓您嫁過去,娘娘怕委屈了您,讓奴婢跟您說,若是有什麼事兒府上不好辦,就跟奴婢說,奴婢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玉蘭笑道。
“娘娘對我這麼好,我真是無以爲報,婚姻之事有祖母操持,一切都好。“許嘉彤一直都沒弄明白吳王后究竟爲何對她好,自然不敢冒然提什麼要求。
只享受別人對自己的好,而不知該如何回報,或是根本不可能回報,還是不要接受的好。
還不起的好就是債,她承受不起。
“也不瞞您了,娘娘一直想與戴家交好,只是苦於隔着盛王殿下,而不好開口。倒也不是說娘娘和盛王殿下之間有什麼,只是殿下性子沉,素來不愛說話,娘娘倒是不好繞過他去,反倒是尷尬了。“玉蘭示好道。
原來吳王后是想爲趙元項爭取戴家,許嘉彤大概明白過來,多少有些釋懷。不過吳王后對她好,遠在她與戴元冠談婚論嫁之前。
“戴爺是不大喜歡別人干涉這些的,不過等到了水到渠成的時候,我自然不介意推上一把。“許嘉彤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這種事她不能輕易摻和進去。
好在玉蘭沒有勉強她,笑道:“娘娘也只是想要結個善緣,以後您有什麼事兒,只管到鳳凰宮東門給奴婢捎個話性。“
二人說話皆是點到爲止,相互施禮後道了別。許嘉彤回了畫園,曹氏到底是年紀大了,這一番折騰下來,靠在杌子上,目光有些失神。
“回來了?可是王后娘娘有什麼話帶給你?“曹氏提起精神來,看着她道。
“她是想爲項王殿下找戴家的路子,我沒有答應。一來不知深淺,二來被人當作過河的卒子不值。“許嘉彤在她身旁坐下,如從前一般爲她按着肩,緩解着痠痛。
“萬一這戴元冠真的是盛王府的人,也難怪她自己張不開嘴。先不說她了,這一回嘉杏誤打誤撞地做了項王側妃,三丫頭可是要氣死了。她心心念念最想得到的位子,竟然被她最看不上的人得到了。只是幾塊繡帕,她就功敗垂成了。“曹氏冷笑。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種事世上每一日都在發生,可是經營許久的人都很難面對這樣的局面。
尤其是許嘉嵐,她肚子裡可是很有可能有了趙元項的骨肉的。
“這一回她怕是更不能消停了,也不知道王后娘娘此舉的真意,是不是想要她們二人鬥上一場,落個兩敗俱傷,最終誰也得不到。“許嘉彤道。
曹氏笑了一下:“娘娘對項王殿下最是鍾愛,該是不會爲了讓三丫頭不好過,就擡舉六丫頭的。這個時候,若是三丫頭再得個機會,再生出些亂子來,可就更好了。“
不過,許嘉嵐若是真的懷了身孕,她肚子裡的孩子還真是難辦。
“祖母,項王還沒有子嗣,萬一她真的有了,您說娘娘會不會是爲此接納她?“許嘉彤也要防着許嘉嵐還有母憑子貴這一手。
“等到那時,你就想法子說服娘娘和項王妃,把那個孩子教由項王妃或是王府裡別的什麼人撫養,切不可被三丫頭這樣的女人帶歪了就好。“曹氏冷笑。
“還是您深謀遠慮。“許嘉彤笑着道。
林氏和許嘉嵐皆被禁足,許嘉杏的嫁妝也就無人張羅,尤其是之前根本沒有想到許嘉杏會這麼快出嫁,她的嫁妝是一點都沒有準備的。
許嘉彤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許孝祖把她叫了過去,問道:“你六妹入項王府,這也是一樁喜事,只是這嫁妝準備不及,你近日以來也將帳目理了一番,可有能挪用的地方?“
“府上最近進項不多,恐怕只能籌措到所需的三成,要不您問問二哥?“許嘉彤無辜地眨着眼睛。
候府的庶務一向由許連打理,許孝祖當然能想到這一點,可是他對許連一向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會兒又怎能放下身段去求他。
“父親,二哥很快就會是您的嫡子,也是嗣子,嫡長子給庶妹準備嫁妝備也沒什麼不可以的。“許嘉彤提醒着。
許孝祖點頭,是了,許連很快就會被記入杜氏名下,爲府上做點事也是應該的,何況許嘉杏的嫁妝也無需特別豐厚,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是了。
“那你去和他說,有了結果再來回我。“許孝祖雖然放不下臉面,可還是鬆了口。
許嘉彤去見了許連,正巧許連這日回府後聽說了白日裡的事,也正想着見她,她正好就來了。
許嘉彤與他說了事情的種種經過,笑道:“二哥,你的機會來了,趁着這個機會,把候府抓在手裡,就是日後二孃和三妹妹再有什麼,也奈何不了你了。“
“三妹妹的嫁妝我一定全力去辦,你轉告父親,一定讓六妹妹風風光光地出嫁。“許連綢繆了一下,這些年的經營之下,湊個嫁妝還是可以的。
許嘉彤卻搖頭笑道:“不,這件事要你親自去和父親說。“
“我去?“許連臉紅了一下。
他面對許孝祖已經習慣了低聲下氣,要他去和許孝祖說這些話,他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然,而且一定要你親自去。這時候你不和父親親近起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只有當父親接受了你,真正倚重你,你才能成爲定安候府真正的主人。“許嘉彤勉勵道。
許連想了良久,終於艱難地點了頭,或許他真的可以。
林氏被禁足凝惠堂,她一想到許嘉嵐身心俱創,心裡就疼如刀絞,而她一想到許孝祖的絕情,就痛不欲生。
許是這些日子她心寒的時候多了,以至於當時沒有忍住,把許孝祖的埋怨都說了出來。
這時想想那時真該忍住了,這時候後悔卻已晚了,她不該那樣說的,恐怕這一回許孝祖是不會原諒她了。
“不行,沒有了項王,嘉嵐也不能完了,一定要再找個好出路纔是。“林氏心道。
趙元項對許嘉嵐的用心她看在眼裡,許嘉嵐落得如此下場與他脫不了干係,他給不了她名分,總要給她一條活路吧?
“冰兒,冰兒。“林氏大聲喚道。
蘭英被處置了之後,她就把從前在凝惠堂二門上執事的丫鬟冰兒提了上來,冰兒也是她被“扶正“之後林家送來的,算不上得力,卻也可靠。
冰兒進來了,害怕地道:“夫人,您小聲點,老爺又派了人過來。“
“你去找採買上的孫婆子,讓她放你出去,你到林家告訴老夫人,請她派人接我回孃家。“林氏謀算道。
冰兒應了,從後院的小門溜了出去。林氏冷笑,這些年她把心思都放在了許孝祖身上,也不是白放的。
白日裡的事只是府裡的人知道,許孝祖是不會說出去的,甚至當着外人的面他也根本不會表現出來,不然豈不是要顏面盡失?
許孝祖即使厭惡了她,當着外人的面也不會表現出來,她依然會是他的妻子。
既然如此,林家來人接她回去住些時日,他也沒法子拒絕。
“你以爲這樣就能拘住我了麼?“林氏冷冷一笑,既然對他冷了心意,那就可以不再顧念他了。
可是林氏沒有料到,冰兒出去還沒有回來,許嘉嵐就在皓月居鬧了起來,她摔摔打打地在屋裡折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腹中劇痛。
曹氏聽說之後,有意無意地通融了林氏去瞧瞧,也是想讓她們再湊仔一起,看看她們還能使出什麼招數來。
林氏一聽許嘉嵐肚子疼,頓覺不對,立刻請了她平日裡瞧病的醫婦進來,二人一同去了皓月居。
許嘉嵐倒也精明,自己的身子如何,她心知肚明,雖說她肚子裡彷彿被插了一把刀子似的疼,可是她還是生生沒有地忍住了。
若是讓府裡的人去請郎中,郎中一來就知道了癥結所在,到時候若是讓曹氏先一步知道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未必保得住了。
許嘉嵐一直忍着,忍到了林氏帶着醫婦過來,那醫婦一探脈便知究竟,可是她也知道許嘉嵐是未嫁之身,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出來。
“不用藏着掖着的了,母親,我有了身孕,是殿下的骨肉。“許嘉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