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局面還沒有打開,馬卓又恐怕時日無多,據暗中的人來報,馬勤連已經拉起了人馬,都是那些積怨多年、嫌富貴不足的馬家府兵。(шщш.щ網首發)只要馬卓那邊稍有變數,他們就會倒戈相向。也或許他們不會反,可也一定會提出不少令人難以答應的條件。
馬勤連這一支尚且不足爲懼,可他們卻與吳家聯手,吳家當年就兵強馬壯,這些年做爲外戚,雖然被趙鈺鯨吞蠶食,一步步地削權,沒有留下太多兵力。可是這些年在朝堂上明裡暗中的勢力卻在不斷擴大,而趙元項又在暗中蓄兵,這纔是一股可怕的勢力。
如今的朝堂,就像一鍋正在慢慢煮沸的油,面上還是平靜的,內裡卻能融骨。
許嘉彤暗自琢磨着,這種時候,不止是她,就算是趙鈺,也不能輕易動手。任何一滴水的掉落,都會讓油炸沸,至少在表面上,誰都不可以輕舉妄動。
許嘉彤不懂武,也不懂兵,這些日子以來趙鈺和趙元慎雖然將暗中的人交給了她,可是兵將上的事她碰不得,她也自認沒那個本事。可是文鬥一事上,她卻是出得了力的,她要讓吳家一脈無法安枕。
吳家如今當家的是吳王后的長兄,此人自有趙鈺去對付,而說到吳家長兄的根基還是吳王后身上,只要吳王后這後位坐不安穩,那吳大人的官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既然她不方便出手,那就讓許孝祖出手。當年的秘密,無論是趙鈺還是吳王后,都是心知肚明的,兩方都怕一旦有了動作,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靜,讓一方有了壓到另一方的機會。
可是許孝祖卻不一樣,作爲當年的參與者之一,他可是在吳王后一邊的,有這麼一個內部的人去折騰吳王后,吳王后還能有好日子過?
許嘉彤回了宮,剛想歇息一會兒,卻見馬琴歌哭着跑了進來,胡亂收拾了幾件衣裳,打了個包袱,就要往外跑。
許嘉彤如今身份不同,本就有了單獨的宮室,可是如今她也太過扎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馬琴歌這尊小佛護着總是穩妥些。趙鈺就做主,讓馬琴歌和她住在一處,馬琴歌知道了原委,非但沒有拒絕,口諭還沒下,就自己搬過來了。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許嘉彤上前去幫她把扯落在地的兩件衣裳撿起來,馬琴歌這樣子也不知道遇見什麼事兒了,難道是……
“我父親……他戰死了……”馬琴歌大哭道。
人在最痛苦的時候,只會悶着頭一門心思地鑽牛角尖,一旦有了傾訴的出口,也就不會太過執拗了。
馬琴歌被這麼一問,也不走了,坐在椅子上大哭,她哭的是她的父親馬卓,也哭的是日後不知走向何方的馬家。
“戰死了?什麼時候的事?”許嘉彤替她擦着眼淚,一手撫着她的背,讓她平復一些,“是前面傳回消息?還是有人說了什麼?”
“剛剛傳回的消息,王軍被圍,他領兵突圍,路上又被圍了,他的先鋒殺出了一個口子,本來想着以我父親的騎術和戰馬的腳力,應該是可以跟上,一起突出去的,可是他去沒有跟上。前面的人準備再殺回來,可是隻是一個回頭的功夫,就看見父親的身體被長刀穿過。父親最後,只留下一句話,讓他們快走,回西都找援兵。”馬琴歌嗚嗚咽咽地哭着。
“太慘烈了。”許嘉彤一時間心裡空落落的,馬卓一生戎馬,最後未能壽終正寢,馬革裹屍也是他的歸宿了,只是這死法太過慘烈。
馬琴歌或許還沒有想到,馬卓沒有跟上,多半是因爲病情加重,體力無以爲繼。而往險惡了想想,走到這一步,也未必沒有馬家的自己人推波助瀾。
馬琴歌愛自己的父親,趙鈺和許許多多的朝臣百姓期盼着他帶兵凱旋,守衛中原和大同的安康,都希望馬卓身體康泰、老當益壯,可是有人卻想要他死。除了那些與他有仇、嫉妒他位高權重的,還有他們馬家那些久久被他壓制的人。
只有他死了,那些人才能得到更多,才能真正的走到前面來,所謂伺機而動,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不,我要去北疆,我要去接父親回來。”馬琴歌站了起來,又要往外面走。
“琴歌姐姐,你等等,先聽了王上的安排再說。消息傳回來也要好幾天的功夫,也許馬大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去接,總要知道他到哪裡了吧?你這樣出去,北疆兵荒馬亂的,萬一你在出點事兒,你讓馬大人的在天之靈如何安息。”許嘉彤又安慰了她一會兒,扶着她去找趙鈺。
到了御書房,她們卻被易公公攔住了,易公公目光復雜地看向馬琴歌:“令兄在裡面和王上說話,二位還要再等一會兒。”
“我兄長?”馬琴歌臉色大變,她的性子最像馬卓,在這個當口已經把自己的傷痛拋在了腦後,她想起了那日夜裡看到的一幕。
與此同時,許嘉彤心裡的弦也繃了起來,馬卓戰死,馬勤連傷心是少不了的,可這麼快就進宮了,顯然比他們知道消息還早,恐怕早有準備。通常情況下,即便是先知道了消息,也該在家中弔唁,沒有趙鈺宣召,是不得入宮的,在這個時候入宮,事情一定不會那麼簡單。
如那些暗中之人所奏,馬勤連一定會向趙鈺提出條件,之前他們收到了消息,馬勤連想做右相,僅僅居於杜相之下,還想讓馬琴歌嫁給將來的世子。
也就是說如果趙元慎活着回來並且當上世子,那馬琴歌就是趙元慎的正妻。若是趙元慎沒有回來,或是沒有當上世子,那馬琴歌也要嫁給將來的世子。
許嘉彤知道馬琴歌的爲人,知道她並非口是心非之人,自然不會往她身上想,可是正因爲如此,她在面對馬家人的時候,也纔會更加爲難。
“易公公,裡面要茶的時候,能讓我去送麼?”許嘉彤上前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