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連忙下謁:“兒臣知錯。”
皇太后也軟了聲兒:“哀家活到這把年歲竟越發糊塗了,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微微擡手:“只此一次,朕就當沒聽過這些話。”
說是當做沒聽過,可還不是聽進去了。
一早便守候在旁的無射連忙將桑梓扶了起來。
當晚在未央宮用膳,是皇后準備的菜式,皇后貼心,知道葉懷瑾疼愛桑梓,因而準備了一桌子桑梓喜歡的菜,可是桑梓一筷子都未動便突然感覺到一陣噁心,忍不住御前失儀了。
衆人見狀,具是一驚,皇太后更是一臉的關切,擡手便要傳召太醫令,桑梓連忙攔住,待身體的情況微微好轉便道:“不必勞煩太醫令跑一趟了,遠不是什麼要緊兒的事兒。”
皇后道:“是不是暈船?”
葉懷瑾微微擡眉道:“長翊她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衆人不禁一陣驚喜,但卻沒有一人是真正開心的,尤其以皇帝、皇后、太后三人,笑容並不十分純粹,似乎並不是很希望這個孩子降生。
皇帝的筷子在還放在手上,
只有幼萱,巧笑嫣然:“太子妃有孕,看把陛下高興的,都食不甘味了。”
皇帝這才放下了筷子,忙對楊得意道:“還不快把長翊的菜色換成和尹夫人的一樣。”
楊得意連忙應了聲下去了。
皇帝面上連忙笑開:“朕一時倒是糊塗了,這可是長子嫡孫,最要緊的。”
他溫溫笑着,眼神卻一個勁兒地撇向皇后,皇后笑容滿面,只作不覺,含笑牽了桑梓的手,道:“長翊,如今你有孕了,身子可要多多注意,本宮那裡還有許多好東西,對補身子都是極好的,一會兒就差人送到你那裡去。”
葉懷瑾聞言,只是道:“長翊的醫術
這樣高明,自然不必母后操心,母后且念着自己的身子吧。”
皇后聽出這畫中的疏離,卻只是含笑道:“母后自然知道長翊的醫術高明,不過有孕在身不宜操勞,還是讓太醫令好好照顧你吧。“
葉懷瑾纔要說話,皇后又道:“不知道長翊在太醫院裡可有相熟的太醫令?”
桑梓本來是不想說的,不過轉念一想,就是自己不說,皇后也能查得到,因道:“多謝母后關心,兒臣與替尹夫人安胎的太醫令倒是比較熟識。”
皇后略微一笑:“如此便要麻煩太醫令兩頭跑了。”
桑梓只是含笑,卻不說話。
好容易捱過了晚飯十分,葉懷瑾帶着桑梓回宮去了,兩人相對而坐,卻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最後還是桑梓受不了了,這才道:“看起來宮裡的人都並不是很希望我懷上孩子。”
“別胡說,”葉懷瑾將她圈到自己的懷裡,道:“別難過。”
桑梓被他的話逗笑了,因道:“算了,反正你喜歡就可以了,何必管別人怎麼想。”
葉懷瑾笑了笑。
桑梓又道:“方纔吃飯的時候,聽說石禮恭死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你說會不會和柳兒有關?”
葉懷瑾搖搖頭:“柳兒沒必要殺人,等明日我問一問二哥吧,他既然回府了應該能見到柳兒的。”
桑梓點了點頭,不禁有些擔憂:“這件事情會不會連累到你們?”
若說不連累,一定是假的,可是葉懷瑾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纔好,只好道:“那要明日確定了真相再說。”
他伸手拉過錦被,輕輕地蓋在桑梓的身上,道:“早點兒睡吧,別想太多了,我會沒事兒的。”
桑梓見他面帶微笑,因而心下也放心了不少,想來葉懷瑾一定有自己的辦法解決。
然而她並不知道,葉懷瑾雖然有辦法解決,但這個辦法卻不能兩全。
他註定是要對不起柳兒了。
葉懷德回到王府,柳兒正在房間裡等
他,太子回榮這麼大的事情,柳兒自然是知道的。
葉懷德也知道柳兒着急着找他是爲了什麼,自然是爲了知道葉懷志的安危,畢竟他的心裡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人。
“你怎麼還不睡?”
柳兒披了一件大氅站在門口,他被寒風吹得止不住打顫,葉懷德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
“我本來已經睡了,聽到動靜了,心忖着應該是你回來了。”
葉懷德的心裡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一把捉住柳兒的手,柳兒雖然下意識地想要縮回去,但卻沒成功。
“你是想問二弟的消息是不是?”
既然心裡知道,何必要挑明呢?
柳兒別過了頭去:“如果您覺得麻煩,我明日自己上街去問……”
“你想作死嗎?”葉懷德將他拉進了屋內,一把關上了門:“現在全城都在通緝你,你一出去便是死路一條。”
柳兒低着頭,不願意瞧他那雙因爲嫉妒而發紅的眼睛。
“他沒事。”
葉懷德鬆開了他的手。
柳兒連忙擡起了頭,忍俊不禁:“真的嗎?”
“我何必騙你。”
葉懷德坐到了牀榻邊上,柳兒顧不上高興,連忙走到他的身側,跪在他的腳邊:“我能不能……去見他一面?”
“當然可以,”葉懷德挑起了他的下巴:“只要你不怕死,不過他現在應該沒有空理你。”
柳兒疑惑道:“爲什麼?他受傷了嗎?”
葉懷德驟然有些想笑,輕輕甩開他的下巴,將他扶了起來:“他沒有受傷,不過是——”他故意拖長音,吊人胃口,柳兒心裡越是着急,他便越不肯說,不知從幾時起他便有了這樣的愛好。
“他到底怎麼了?”柳兒急的就快哭了。
他將柳兒攬在懷裡,咬着他的耳垂,用牙齒輕輕地摩擦着,待心情好些了,才肯道:“長翊有孕了。”
柳兒突然手腳冰涼,他立直了身子,顫聲道:“是他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