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還是個孩子,傻乎乎的,一點兒也沒發覺葉懷瑾是在試探她的話,還很樂意將一切都跟葉懷瑾和盤托出。桑梓真不禁爲少城王有這種豬隊友感到可憐,又不禁替葉懷瑾感到高興,還好葉懷瑾不是壞人,不然的話還不知道少城王會受多少苦呢。
桑梓道:“大皇子對翁主倒真是很好呢。”
朝陽一點兒沒發現桑梓話中的深意,還順着坑跳下去:“那當然啦,大皇兄說他拿我當親妹妹一樣看待。”
桑梓頷首道:“我看他就算是對自己的親妹妹也沒有這麼好吧,我瞧他對樂安就沒這麼好。”
朝陽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道:“樂安算什麼,不過就是仗着阿祖偏疼她,就整日肆無忌憚的欺負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她。”
原來女孩子之間真的是互相看不順眼,看來桑梓這步棋沒有下錯。
因又道:“翁主說得對,我也不喜歡樂安翁主,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她就沒少給我使絆子。”
朝陽似乎有點兒開始同情桑梓了:“你不是阿祖的人嘛?她也敢欺負你?”
桑梓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太后娘娘就是再喜歡我,那樂安翁主是她嫡親的外孫女兒,她總不能爲着我這個外人就對自己的外孫女兒不好吧?”
桑梓特地將“嫡親”兩個字咬的特別重,就是爲了讓朝陽注意到這兩個字,以朝陽的這種性格,一定會不高興的。
果不其然,在聽到桑梓這樣說之後,她氣得跺腳:“嫡親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仗着長寧姑姑是阿祖的親生女兒罷了,她父親還是陛下扶持起來的異姓王呢,那裡比得我父親尊貴。”
桑梓等得就是這句話,於是又添油加醋道:“可是長公主畢竟是嫡出,樂安翁主對此可自矜得很呢。”
葉懷瑾瞧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是吃醋了,想一石二鳥,讓樂安和朝陽鷸蚌相爭,她好漁翁得利,這女人要是耍起心機來,可真是比男人厲害多了。
“嫡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母妃何嘗不是嫡出,更何況先皇在世的時候,多喜歡我父王,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自矜的!我與她那個不是嫡出,偏她這樣狂妄!”
她語氣裡滿是嫌棄,可話音才落,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男聲:“朝陽,你怎麼又在亂說話。”
衆人擡眼望去,見是少城王走了過來,一臉嚴肅,想來估摸着是知道女兒說錯話了。
桑梓連忙退到葉懷瑾身後去,葉懷瑾也很識趣的擋在她的身前。
少城王見是葉懷瑾,因道:“太子也在這裡。”
葉懷瑾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順道路過這裡,便來看看嬸母。”
“順道路過?”少城王也不禁笑了起來:“只是順道路過嗎?我怎麼聽說您前些日子還在琅琊郡鬧了一場事故,那琅琊郡和少城郡隔得可不近,你再怎麼順路也不應該拐到這兒來。”
桑梓不由得驚訝了起來,他們在琅琊郡的時候並沒有暴露身份,也沒有跟官府的人有任何的交流,不知這少城王是如何知道他們前段時間在琅琊郡的。
葉懷瑾卻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淡淡一笑:“我若是說特意來看嬸母和您的,不知道您信是不信?”
少城王愣了一下,很快道:“如何不信?你和你嬸母的關係自幼就不錯,你此次出宮特意來看她,我自然不會懷疑
。”
桑梓見兩人這一來一回的,也不知道到底誰技高一籌,只盼着朝陽能出點兒事,分散一下少城王的注意力。
可少城王卻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位姑娘看着眼熟。”
葉懷瑾略略側開一步,對桑梓道:“桑梓,見過少城王。”
桑梓冷不防暴露在人前,立刻湊了上去,行了一禮,道:“桑梓見過王爺,願王爺千歲永泰,長樂無極。”
少城王的目光在桑梓的臉上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突然“哦”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原來是你。”
桑梓疑惑地擡起頭:“王爺見過我?”
少城王點頭道:“幾個月前的太子冊封禮上我見過你,不過你卻不認得我。”
桑梓這纔想起來,葉懷瑾冊封禮的時候舉國同慶,各地的諸侯王都來參加了,不過桑梓是女眷,而且名不正言不順的,所以並沒有見過幾位諸侯王和當朝重臣,現在想起來,桑梓認識的當官的,也就只有葉懷瑾的表哥傅易生和他的老師尹固,實在是少之又少。
桑梓再次低下了頭,柔聲道:“民女沒有向王爺見禮,王爺不會怪罪民女吧?”
“你倒是沒錯,”少城王的確是個明事理的人:“如今見過了也一樣。”
他轉過身去,對王妃道:“我曾經與你提起過的,慶會的大首領因爲她那一張巧嘴可喜歡她得緊,就連上次京城消除痘疫,她也佔了很大的功勞。”
王妃本來就欣賞桑梓的作派,聽他這麼一說對桑梓更是喜歡,因道:“原來桑姑娘這樣厲害,”她又看向朝陽:“你可要跟人家好好學一學。”
朝陽本來對桑梓的敵意少了幾分,可是一聽這話,登時更覺得討厭桑梓了:“母妃,您不是說我做自己就最好了嗎?爲什麼要我學人家,我要是學成了她那個樣子,您也未必喜歡呀!”
王妃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裡充滿了寵溺道:“罷了罷了,你自幼驕縱管了,若是變成這樣乖巧懂事,想來我也不習慣。”
桑梓只覺得有這樣的母親真好,桑梓在現代的時候,她的母親也是這樣寵她的,想來自己穿越過來這麼久,她一定和難過。
這樣想着想着,桑梓突然眼眶就紅了,王妃眼尖瞧見了,因鬆開了朝陽的手,上前去握住了桑梓的手:“桑姑娘你怎麼哭了?”
桑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沒事,只是覺得王妃很疼愛翁主,讓民女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王妃道:“苦了你了。”
桑梓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王妃又何嘗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她們兩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葉妙人不忍心讓王妃傷心難怪,便對少城王道:“王兄這次來打算住幾日?”
少城王道:“我想接你們回府。”
葉妙人對此倒是沒有意見,但王妃卻明顯表現出不想回去的樣子:“我都在這裡住了十年了,都習慣這裡的生活了,突然讓我回王府去,我倒不習慣了。”
少城王柔聲道:“你在這裡住了十年,在王府裡卻住了十五年,你說你已經習慣了這裡,那你剛來的時候何嘗不是不習慣呢?你既然能適應這裡,爲什麼就不能再適應一回呢?”
王妃別開臉道:“我是吃齋唸佛之人,見不得人家殺生吃葷食兒,我回去了,見你們吃那些山珍海味
心裡難免不舒服。”
這話明顯就是推辭了,桑梓和葉懷瑾來這裡的時候,她還特地給兩人準備了葷菜,怎麼到了少城王這裡就連葷食兒都見不得了。
桑梓想着王妃都已經抗拒到這個份上了,少城王心裡肯定得不高興吧,桑梓生怕兩人鬧起來,雖然看起來不太可能的樣子。
哪知少城王居然道:“你若是肯回來,我便下令讓府上的人都吃素食,絕對不叫你見着一點兒葷腥。”
桑梓真沒想到這堂堂的王爺居然這麼愛自己的媳婦兒,這簡直在尋常人家都不一定見得着的事兒。
桑梓偷偷地用手臂撞了一下葉懷瑾,咬着牙道:“你瞧瞧人家怎麼對自己的夫人,你再看看你是怎麼對我的。”
葉懷瑾只是低聲道:“你想我這麼對你也行,你嫁給我就是。”
“你想的美,”桑梓撇撇嘴:“我要不要那麼快嫁給你呢。”
葉懷瑾道:“你當心你身上的毒。”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桑梓突然就擔心起來了:“要是我嫁給你了,你還沒找到解藥,那怎麼辦?”
其實桑梓壓根兒就沒有中毒,可是葉懷瑾就是要存心嚇她,不然她要是跑了怎麼辦?
他頓了一頓,道:“那我陪你去死。”
桑梓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心裡像是吃了蜜似的,別提有多高興了:“看在你那麼誠心要娶我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早一點兒嫁給你好了。”
葉懷瑾俯下身,在她耳畔道:“那乾脆回去之後我就娶你算了。”
桑梓臉上掛不住了,紅了一片,但礙於人前又不好和葉懷瑾打情罵俏的,只能自己憋迴心裡去了。
少城王見王妃喜歡桑梓,便將這個難題丟給了桑梓,道:“你住在這裡,太子和桑姑娘肯定也會在這裡陪你的,太子難得來一回,這豈是待客之道。”
王妃的面上出現了幾分遲疑,道:“那不然你就把他們兩個帶回府裡去。”
都不用少城王提醒,桑梓便很快上前,道:“不好,我想陪着王妃,我瞧着王妃親近。”
王妃又何嘗不喜歡桑梓呢。
只是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一時之間要她回去,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葉懷瑾因出前道:“桑梓若不走,侄兒肯定也不會走的,嬸母,侄兒留在這兒陪你。”
王妃面色不免有些爲難,桑梓又道:“王妃,您不然先回去住幾天,試試看能不能習慣,您看您住在這裡,王爺和世子、翁主每個月都往這裡來,可不是不方便。”
“我又沒叫他們來,是他們自己要來的。”
桑梓道:“您若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若不是關心您,怎麼會巴巴兒地往這裡跑呢,您就是不關心別的,您也要關心着王爺的身體呀,王爺的年紀逐漸大了,越發的力不從心了,這樣常年的來回奔走對身體更是不好了。”桑梓見王妃似有些動容,便又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相隨百步也有徘徊之意,您和王爺怎麼着也不止做了百日的夫妻吧,您這樣離了王爺,叫王爺如何不管不顧,不想不念呢。”
她的確是會說話,這樣的話,王妃聽了十分動容,可王爺這個行動派卻從來不知道說,事實證明,女人不僅僅只喜歡會用實際行動表明心意的男人,有時候,男人的一張巧嘴也是很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