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正在沉思,卻突然並謝走到她面前,道:“姑娘,老朽說一句話,你不要覺得老朽是危言駭世。”
桑梓連忙笑道:“怎麼會呢,先生的話總是說的很準,我只會深信,卻不會懷疑。”
這話未必是真的,但知道在並謝聽來卻覺得很受用。
因道:“姑娘近來恐怕有災,而且是姑娘從前惹下的禍。”
此話一出,桑梓登時就在腦海中搜尋自己從前得罪過的人,依稀彷彿是沒有人有能力在對她進行反擊了吧?
可是事情並不是絕對的,桑梓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
只好道:“不瞞先生,我從前得罪的人只怕不在少數,我一時竟不知從哪兒防備纔好,還請先生明示。”
並謝卻突然笑道:“若是話都說破了,那就沒趣兒了,”他的目光又突然深沉起來:“姑娘的福祉如今還沒有耗盡,所以姑娘遇事尚可結局,不過一切都看姑娘的應變能力和天意了。”
桑梓聽他這麼說,倒是稍微的放心了一點兒,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擔心:“那……這件事情會牽連到太子嗎?”
並謝又換上了他一貫神秘莫測的笑容:“可以說是有牽連,也可以說是沒有牽連。”
桑梓最討厭這樣話說的模棱兩可的人,但是此刻她也沒有辦法說什麼,只能道:“我只想知道太子會不會有危險。”
並謝卻道:“姑娘想知道,殿下卻未必想知道。”
桑梓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葉懷瑾。
他只是用一種很平淡的眼神看着自己,彷彿根本就不怕自己受到牽連一樣。
“先生……”
桑梓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葉懷瑾一把握住了手:“不要逼先生,他也不能說破了,而且很多事情說破了就沒有意思了。”
“可我擔心你。”
“我又何嘗不是擔心你。”
話已至此,桑梓還能說什麼,既然葉懷瑾都不怕,她又何必要這樣擔心,反正見招拆招,儘量不讓葉懷瑾有一點兒危險便可。
葉懷瑾道:“先生的話我們都記住了,宮門就要下鑰了,我們一定要回去了,否則會惹人懷疑的,”他瞪了一眼一晚上沒說一句話的葉竟成道:“就先委屈先生在這裡住着,您若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像葉竟成要,他若是有必定會給你,若是沒有,我也一定想辦法。”
並謝只是微微一哂:“好說好說。”
“既如此,便就此別過了。”
桑梓很快也謁了禮。她本不用對着並謝行這樣的禮,但畢竟並謝是葉懷瑾好不容易纔請來的軍事,自己對他還是要保持教養和禮貌的,而且,並謝先生也的確厲害,桑梓對他是從心底裡覺得佩服的。
馬車飛快的行駛在夜深人靜的街道上,桑梓靠在葉懷瑾的懷裡,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葉懷瑾輕輕一握她的手,道:“怎麼了,還在想先生說的災劫嗎?”
桑梓的心裡的確是在想這個,但卻並不敢對葉懷瑾表現出來,因道:“沒有啊,我只是在想像你這樣禮賢下士的大人,在今世只怕是算絕少的,旁的不敢說,你的父皇就做不到。”
桑梓愣了一會兒,又道:“所以你父皇永遠也成不了明君。”
葉懷瑾只是道:“祖父一生致力於政事,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父皇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的嫡長子,享盡了寵愛和富貴,自從踐祚以來,也從來不想着做一個明君的。”
桑梓道:“但他也並不算一個昏君,雖然無功卻也無過,已經好過大多數的皇帝。”
葉懷瑾道:“可我若是要做皇帝,只做祖父那樣的明君。”
桑梓握緊了葉懷瑾的手:“我信你。”
又過了兩日,夜晚。
桑梓正在小廚房裡忙活,卻聽見外頭動靜很大,桑梓叫來無射一問,才知道是長樂宮出事了,太后的身子出了問題,太醫令說是生了熱病,此刻宮裡都亂作一團了。
畢竟還有七天就是太后的生辰了,這個時候卻出了問題,不知能不能熬得過去。
太醫令擔心這些,桑梓心裡卻清楚太后究竟是爲什麼而生病,故而心裡並不着急,只是對無射道:“太子去看太后娘娘了嗎?”
無射點點頭,道:“殿下說要姑娘在宮裡待着別處去走動。”
桑梓微微一笑:“我知道呢,這宮裡要出大事兒了,我怎麼會出去走動呢。”
桑梓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醫學知識薄弱,一定查不出太后發熱的原因是由於食物相剋所致,所以也並不擔心,洗了澡之後便打算睡個覺。
可是才躺下沒多久,便聽到一陣敲門聲,桑梓只好坐了起來:“是誰?”
門那邊自然是無射:“姑娘,長樂宮那邊請您去一趟。”
桑梓嘆了口氣,還以爲能消停一個晚上,沒想到還是要自己去。
因道:“你進來吧。”
在無射的幫助下用最快的時間整理好儀容之後,便坐着轎子直奔長樂宮。
這地方桑梓並不是第一次來,不過每次來的感覺都不一樣,比方說這一次,因爲是深夜所以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極滲人。
桑梓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接着又打了個哈欠。
好冷吶!
待到了長樂宮,果真見太后臥在牀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額頭上直冒汗。
太醫令道:“太后娘娘用過晚膳之後便覺
得身子不太舒服,到了夜間便發熱起來,奴臣已經開了白茯苓散給太后娘娘服用,但是並不見有效果。”
桑梓聽過只好,便坐到牀邊去給太后診治,她雖然知道太后的病因,卻不得不裝模做樣。
“請問姑娘,太后娘娘的病因是什麼,奴臣醫術淺薄,實在是診治不出來,也驗過太后娘娘今日吃過的東西,全都沒有問題。”
桑梓聽到最後一句話終於是放心了,細細一聽脈,望聞問切下來,卻也診治不出病因來。
皇帝道:“連你都診治不出來嗎?”
桑梓跪了下去:“民女無用,實在無法診治病因。”
皇帝正要發火,桑梓又道:“不過民女知道如何令太后娘娘的熱病好轉。”
“那你還不快治!”
桑梓連連稱是,轉過頭對太醫令道:“麻煩大人將您開得藥方子拿來給我看看。”
那太醫令自然是照做的。桑梓接過藥方子,口中唸唸有詞,很快道:“大人重新煎一劑藥來,用白茯苓、鱉甲、黃芩、萆薢、麥門冬、酸棗仁、甘草、生乾地黃、人蔘、黃耆、柴胡各一兩,白芍藥半兩,每服四錢,以水一中盞,加秫米一百粒,生薑半分,煎至六分,去滓溫服。”
太醫令記了下來,連忙退了下去。
太后在榻上半昏不醒,意識也不太清醒,皇后趁着這個時候便對皇帝道:“陛下,既然桑梓查不出病因,會不會是其中另有磨頭。”
“什麼磨頭?”
皇后小意道:“其實妾身在六皇子出生之時曾經見過太史令,他說六皇子的命格爲水,母后的命格爲火,命裡註定六皇子是克母后的。”
皇帝愣了一下,很快怒道:“皇后如何出此危言!”
皇后連忙低下頭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傳召太史令前來問話!”
皇帝愣了一下,看着牀上怏怏的太后,究竟是擡了擡手,楊得意很快便機靈道:“傳太史令進宮回話。”
衆人等了越有半個時辰,才見太史令急衝衝的進來,纔要向着皇帝謁了禮,卻被皇帝叫住:“朕問你,六皇子的命格是否真與太后是相剋的?”
太史令點了點頭:“微臣不敢有半句虛言,六皇子命中帶水,與太后娘娘的確是相剋的,若要保證太后娘娘的安危,只怕兩人要越少相見越好。”
皇帝顯然有些怕了:“真有如此嚴重?”
太史令道:“六皇子如今纔不過出生幾日,已經弄得太后娘娘無端端的生了熱病,再大些時候只怕會使得太后娘娘有性命之憂!”
皇帝目瞪口呆,直看向一旁的太后,聲音竟有些微的嘶啞:“那依你之見,要如何才能讓六皇子無法克太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