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桑梓才喂幼萱吃下了藥,無射卻急忙忙地回到這裡,看見桑梓在場,便道:“謝天謝地,姑娘總算還在這裡。”
桑梓道:“你着什麼急,沒得衝撞了尹美人。”
幼萱嚥下最後一口藥,笑道:“沒事兒,又不是外人,我不鬧這些虛禮的。”
桑梓道:“你總是這樣好說話。”
說罷,又看向無射,道:“出什麼事兒了,我不是讓你守在膳房嗎?”
無射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道:“出大事兒!”
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難不成真的出了什麼不成事兒?
因起身連忙扶起她:“你慢說!”
說是慢說,可卻是希望她緊着說完。
無射便道:“刀功師傅不小心踩滑了摔斷了手!”
桑梓握住她的手緊了一緊,還未說話,無射便又道:“婢子已經檢查過了,地上不知什麼時候灑了油,也怪刀功師傅不小心。”
桑梓道:“那麼多刀功師傅全都摔了嗎?”
無射道:“一共十二位刀功師傅,摔了三個,還正好是姑娘親自指教的那三個。”
“怎麼會這麼巧?”桑梓不相信這件事情真的是巧合,想必是有人故意弄傷了他們,想讓自己完不成太后娘娘的任務吧。
然而不希望自己完成任務的人,不正好就是太后自己嗎?
桑梓擡了擡手,告訴無射:“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自有法子解決。”
無射不知道桑梓的心意,便問:“姑娘不去膳房看看嗎?”
桑梓面無表情,道:“不必,現在我去那裡只會更亂,你自己回去,只說我在尹美人這裡,讓他們各忙各的,明天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無射還算是不放心:“現如今離聖壽節只有短短十四天了,姑娘真的不着急?”
“着急有什麼用?着急所有的事情都會做得好嗎?”
無射擔憂道:“婢子只是擔心姑娘。”
桑梓突然擡起頭來看着無射,道:“無射,東宮裡除了你,還有誰的手藝能上得了檯面的?”
無射想了想,道:“姑洗和夷則都不比我遜色。”
桑梓道:“很好,你現在先去膳房收拾殘局,然後你帶着姑洗和夷則去摘菊花。”
“摘菊花?”無射
疑惑道:“摘菊花有什麼用?”
桑梓只是笑道:“你別問,你就摘就是了。”
“那要摘多少?”
桑梓瞥了一眼窗臺邊上的菊花,道:“先不用摘太多,三四百朵便可,記得要摘最好的那種,然後你會還要去花房告訴那裡的管事,把最好的菊花都留下來,就說我有用處。”
無射頷首,又問:“摘完了又要怎麼做?”
桑梓道:“洗乾淨等着我回去。”
“啊?”無射疑心自己是聽錯了,因又問:“只要這樣便可以了嗎?”
桑梓道:“可以了,在多做點兒我怕你累着了。”
無射連忙擺手:“婢子不怕辛苦。”
桑梓笑道:“可是我卻捨不得你辛苦。”
無射連忙紅着臉低下了頭。
桑梓又道:“趕緊去吧,不然晚上該要熬夜了。”
無射這就應聲下去了。
見無射離開了,桑梓才長長地嘆息了一口氣,像一朵蔫了的花似的倒在幼萱的牀上:“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麼多事兒湊到一塊兒,我縱使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幼萱聽這話,因疑惑道:“你方纔不是說你有法子解決,難道你……”
“我若真的是有法子,就不會不敢去見那些廚子了。”
幼萱心下更是擔心:“那你這樣,如何能完成這場壽宴?”
桑梓苦笑着攤了攤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幼萱心裡難免有些自責:“若沒有我的事情,想必你還不會這樣亂。”
“與你有什麼關係,”桑梓道:“你不要自責。”
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又道:“你千萬顧着自己的身子,不要胡思亂想。”
幼萱淡淡笑道:“我會保重自己的身體的,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也不是這個想法。”
桑梓坐了起來,與幼萱相視一笑。
到現在爲止她們都是最好的朋友,並且,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葉懷瑾也聽說了白日膳房裡的變故,因而今晚很快就趕了回來,一進屋就看到桑梓正伏在桌子上,她已經睡着了,但手中仍然握着筆桿子。
葉懷瑾輕悄悄地走了上去,替桑
梓將手中的筆桿子拿了下來,又將她打橫抱起,放到牀榻上去,替她脫了鞋子蓋好了錦被。
無射悄悄地走了進來,見狀,便輕聲對葉懷瑾道:“姑娘是不是歇下了?”
葉懷瑾點了點頭。
無射“噯”了一聲,道:“可是姑娘今兒讓我們採了好些菊花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要研究新菜。”
葉懷瑾轉過頭去看了桑梓一眼,道:“不要緊,你讓她先睡,別打擾她。”
無射無奈地點頭:“也只好這樣了,這段時間姑娘實在太累了,都沒有一天是睡過好覺的。”
葉懷瑾道:“誰教她是我的女人。”
葉懷瑾突然轉過頭看着無射,道:“我知道你們也很辛苦。”
無射連忙跪了下來,但聲音仍是保持得極小聲:“婢子們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哪裡來得辛苦一說,殿下對婢子們這樣好,已經婢子們幾世修來的福氣。”
葉懷瑾突然俯下身去扶起無射,道:“無射,你知道爲什麼我這麼多的丫頭,唯獨將你和姑洗指去伺候桑梓。”
無射搖了搖頭,她其實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回答,他們做奴才的人,哪裡敢輕易揣測主子的心思,哪怕知道了,自然也是不敢說的。
“因爲你捨得,捨得犧牲小我來推動大局。”
無射一驚,一排貝齒已經緊緊地咬住了下脣。
“你是個聰明人。”葉懷瑾拍了拍無射的肩膀,她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無射不會拒絕葉懷瑾的任何安排,但她還是不免問了一句:“阿卿……會有好的結果嗎?”
這是多麼久遠的事情,葉懷瑾也不能確定,但無射要的只是他的一個承諾而已。
“會,我會給他最好的結局。”
捨得捨得,有舍纔會有得,終究舍的是她,得的是主子。
但既然所愛之人已經得到了最好的承諾,那麼無論做出什麼犧牲,都已經無所謂了。
“殿下要做的事情,婢子一定會盡心盡力去做的。”
葉懷瑾又回過頭,再一次將目光定格在桑梓的臉上,道:“你看着桑梓,宮門現下還沒下鑰,我先出去一趟。”無射自然知道葉懷瑾要去做什麼,他這樣關心桑梓,要做的,必然是和桑梓有關係的事情。
於是,行禮如儀:“婢子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