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葉懷德顯然也是嚇了一跳,但他很快便斬釘截鐵地道:“是他的。”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柳兒的心像是從山頂沉落到谷底。
他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可是葉懷志的事情他又能管些什麼呢?
“我想見他。”
葉懷德緊緊地摟着他的腰,道:“你想清楚,這樣做很危險,很有可能會被抓的。”
“不要緊,我還是想見他。”
葉懷德嘆了口氣:“你怎麼這樣執拗,叫我怎麼辦纔好。”
柳兒重重地閉上了眼睛,葉懷德的手逐漸解開了他的衣裳。
葉懷志沉默着,葉懷瑾就坐在他的對面。
“柳兒當真沒回來?”
葉懷志點了點頭:“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只是不知道柳兒如今去了哪裡。”
“你若找不回他,這事兒便難辦了。”
柳兒既然離開了石府,想必身上是帶着那賬簿的,他們沒有賬簿在手,便無法扳倒段文清。
至於柳兒,衆人如今雖然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只要他已落網,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葉懷志的人,到時候,儘管他不是真正的兇手,他們也百口莫辯。
葉懷瑾道:“我懷疑這件事情其實是葉懷德所爲。”
葉懷志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卻表現出贊同。
“柳兒應該是在他那裡。”
這句話葉懷瑾說得相當曖昧,只看葉懷志是否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葉懷志也不是個蠢人,自然知道葉懷瑾是什麼意思,他怕柳兒出賣自己,畢竟葉懷德不是沒有這個本事。
但柳兒到底是他的人,他還是比葉懷瑾略微清楚一點兒的。
“我會想辦法見他一面的。”
葉懷瑾端起玉杯抿了一口香茗,道:“但願你能見到他。”
不管見不見得到,柳兒這個人是一定不能留了。
葉懷瑾的心裡便是這樣想的。
葉懷志輕輕點頭,道:“對了
,桑梓的身子還好吧?”
“沒什麼大礙,就是頭三個月害喜厲害得很。”
葉懷志頷首,道:“她自己也懂的醫術,有些事情寧願自己操勞一點兒也不要假手他人。”
葉懷瑾自然明白,因道:“說起來你還沒有去宮裡將和緒接出來。”
提到和緒,葉懷志面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無妨,讓他和生母多呆兩天,我纔剛回來事情也多,沒有時間照料他。”
葉懷瑾站了起來,略有躑躅,到底還是問了一句:“你說柳兒如今是死是活?”
葉懷志心裡一怔,似自顧自地安慰道:“應該不會,葉懷德那麼喜歡他,未必會對他下手。”
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並不踏實,葉懷瑾看得出來,故而也不多問這些,只是道:“霍子君和霍盈呢?”
聽他這麼說,葉懷志纔想起桑梓強行讓自己帶回來的兩個人,美名其曰是“做客”,其實就是軟禁,葉懷志倒是沒看出這兩人有什麼不對勁兒,不過既然是桑梓的意思,那他還是應承下來比較好,省得惹她生氣,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他道:“在別院呢,這會子應該起了。”
葉懷瑾道:“我已經找人去查他們的底細了,你記住千萬別讓他們離開王府,否則出了什麼事情,我……”他想了想,道:“桑梓會生氣的。”
對於葉懷志來說,什麼懲罰都比不過桑梓,儘管葉懷瑾並不想承認,但可惜事實就是如此。
葉懷志聽這話裡頭似有醋味兒,因而心裡略有些無奈,只道:“你且叫她放寬心,來了我的王府,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你要記住你說的話纔好。”
桑梓回宮半個多月,幼萱挺着已經顯懷的肚子,日日往她宮裡跑。她是生過一個孩子的人了,自然比桑梓有經驗,一會兒又送些補品來給桑梓,一會兒又親自到宮裡來陪桑梓說話,日子美的就像是幼萱還在蒔花館的時候那般。
“你快坐下吧,自己也打着個肚子,倒來我宮裡忙活了。”
桑梓伸出手,教幼萱牽着她的手坐在牀邊。
彼時兩人皆是素面朝天,因怕脂粉傷了孩子,故而一概丟開不用了,如此也可不必怕旁人在裡頭動手腳了。
幼萱天生麗質,不施脂粉更見清麗。但她卻喜歡桑梓的眉眼,有一種很淺淡的風情。
“我就是在宮裡憋壞了,纔到你這兒來走走的,陪你說說話,也好打發時間。”
桑梓笑道:“我還道陛下整日都粘着你,你沒有空呢,回宮這麼久也不敢去看你。”
幼萱笑着啐了她一口:“現在是什麼時候,陛下就是再粘人,也得辦公不是,若不然我豈不是成了那禍……”
她想說得,是禍國殃民的奸妃,可這幾個字兒她不敢說出來,話到嘴邊了,又咽了下去。
桑梓道:“在我這裡還小心什麼。”
雖然是打趣兒的話,可是心裡卻着實爲着幼萱的小心翼翼而感到高興。
幼萱道:“你不知道,我近來心裡總是覺得惴惴的,日子也過不舒坦。”
“怎麼了?”桑梓瞧她容色略顯憔悴,心忖着她是不是攤上什麼事兒了,因道:“是李美人給你氣受?”
桑梓到現在卻還沒看穿幼萱和李美人使得把戲,心裡仍舊覺得她和李美人是水火不容的。
幼萱道:“哪兒呢,如今我的位分在她之上,她怎麼敢給我氣受。”
桑梓頷首,皇后以下,便是夫人了,如今宮中不過兩位夫人,她正得寵,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物,李美人自然不敢對她怎麼樣,因又道:“那是太后找你麻煩了?”
幼萱搖頭:“自從上回太后娘娘打了我之後,便對我好得很了,你離開這麼久她也從來沒有找過我的事兒。”
“那是怎麼回事兒?”
幼萱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道:“我近日求了支籤,上頭寫‘迎新送舊,嬌淚兩行’,我實在不知何解。”
桑梓聽這八個字,倒像是袁枚的《濟公傳》裡頭寫的“迎新送舊知多少,故落嬌羞淚兩行”。但這首詩的內容是揭露青樓女子逢場作戲的實質,而幼萱從前便是青樓女子,這支簽到底是在說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