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他們終於入了宮,皇后娘娘率衆在宮門口迎接她的兒子,皇帝卻並沒有來。桑梓聽聞皇帝這兩日身體欠佳,已經連續兩日沒去上朝了,桑梓知道皇帝雖然不算明君,但也絕對不是昏君,平日裡也不是沒有小病小痛,但從來都是帶病上朝的,如今竟然因爲身體的緣故而放棄了上朝,那就說明事情一定不簡單。
就算真的是他自己生的病,這個病也一定不輕。
桑梓的眼睛四下一掃,人羣中盡是後宮佳麗,大都是桑梓幾位熟悉的面孔。
粗粗掃了一眼穿紅着綠的宮妃,只覺得像是隻身踏入萬花叢中一般,越望越迷人眼。唯有幼萱在當中極爲突出。她如今已顯懷,但身骨仍是纖細,素了一副眉眼卻更見楚楚動人,此刻正望着桑梓,眼波盈盈流轉處,更是顧盼生輝,當真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動人春色不須多。
“幼萱!”桑梓的脣一張一合,吐出這兩個字,幼萱連忙上前來,伸出手來握住了桑梓遞過來的手。
兩個人就這般看着對方,良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底是桑梓先回過神來,道:“幼萱,一別幾月,你過得好不好?”
幼萱連連點頭,眼眶裡充盈着熱淚:“阿梓,我過得很好,我只是擔心你,你在外面有沒有受到什麼危險?你有沒有受傷?”
她說着連忙去看翻桑梓的袖子,要檢查她的身體。
桑梓自然攔住了她,道:“我過得也很好,只是一直擔心你。”
其實幼萱今日本可以不用來的,她已顯懷,皇后早早偏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更不要提是來迎接葉懷瑾和桑梓,畢竟肚子裡揣着個寶貝疙瘩,可不容一點兒差錯。但是幼萱卻非要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桑梓了,她實在是想桑梓想瘋了。
“阿梓,你回來就好,你回來就好!”幼萱終於忍不住抱着桑梓哭了起來。
葉懷瑾正走過來,看了一眼幼萱道:“尹八子,近來身子可好?”
幼萱聽了這聲音,連忙從桑梓的懷裡起來,一臉尷尬地看着葉懷瑾,連話也說不利索:“好、好……好得很。”她想了想,又道:“不知太子殿下過得怎麼樣?”
葉懷瑾居然衝着她笑道:“有喜歡的人陪在身邊,自然過得很好,尹八子已經顯懷,大可不必這樣勞頓的。”
幼萱又將目光看向了桑梓,道:“我聽到阿梓回來的消息,心裡高興,左不過也就是這麼一段路,平日裡也是要散步的,今日不過多走一會兒罷了。”
葉懷瑾道:“起風了,尹八子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可不要着涼了,你現在並不是一個人。”
葉懷瑾也是很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畢竟那是他的“弟
弟”,母憑子貴,若是幼萱有了孩子,變等同於有了保障,想來桑梓也會放心許多了。
桑梓見葉懷瑾這樣關心幼萱,不禁笑道:“你們兩個幾個月不見,怎麼關係反倒親近起來了?”
幼萱只覺得尷尬,葉懷瑾卻哂然一笑:“我們一直都不疏遠,只不過如今尹八子做了我的庶母,所以關係更親近了而已。”
對於葉懷瑾的話,桑梓並沒有做什麼想法,不過幼萱卻覺得很滲人,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等回了宮,衆人都散去了,葉懷瑾想要去看一看皇帝,可皇后卻怎麼也不同意,只說是皇帝親自吩咐的,絕對不許葉懷瑾去看望他,就算去了,他也不會讓葉懷瑾進去的。
這一下,不僅僅是葉懷瑾不明白了,桑梓也疑惑,這皇帝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居然連葉懷瑾去看病都不準,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葉懷瑾自然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因道:“母后,究竟父皇害了什麼病?”
皇后提起這個,也是一臉的不適,似乎這個病並不是很能上臺面一般,
桑梓這就不明白了,難不成這皇帝害得是花柳病?那也不對呀!宮裡的女人應該不髒的,皇帝從哪裡害上花柳病呢?
說不定是痔瘡,畢竟長在那種地方,的確是不太好探病來着。
皇后既然難爲情,葉懷瑾便問幼萱,道:“你可知道是什麼病?”
幼萱愣了一下,道:“陛下的身上長了許多小紅點兒,太醫令只說化膿了,但究竟是什麼也不清楚,只是吃了許久的藥也不見好,反而日益嚴重了下去,如今陛下已經不大願意見人了。”
“化膿了?”桑梓想,那就不會是痔瘡了,因爲一般痔瘡是不會有流膿的情況的,那不是痔瘡,還有什麼病是不能見人的呢?
總不能真的是花柳病吧?
桑梓不禁顫抖了一下。
正逢這個時候,太醫令來皇后的宮裡彙報皇帝的病情,桑梓聽了他闡述了半天,也沒明白到底是什麼,因問道:“請問這位大人,您給陛下開了什麼藥?藥方子可否給我看一看?”
太醫令當即便愣住了,又見是桑梓,因道:“桑姑娘醫術高明,奴臣自然沒有意見,只是藥方子奴臣放在了太醫院中,不妨您等一等,奴臣讓人回去拿。”
桑梓連忙道:“不必麻煩了,您若是記得,口述便可。”
這太醫令自己開得藥,自然是記得的,便道:“金銀花、連翹、蒲公英、板藍根各六錢,犀牛角、丹皮、赤芍、川黃連、菊花各兩錢,甘草一錢、生地三錢。”
桑梓細細嚼着這個藥材的名字,道:“這不是《臨證醫案醫方》裡敗毒湯的配方嗎?”沒
想到這個時候的太醫也懂得。
她看向太醫令道:“此藥方子清熱解毒,可治局部化膿性感染有全身反應者,若只是化膿,吃了這劑藥應該會好的。”
太醫令也是不明不白:“從前奴臣家中的幼子身上化膿,也是吃了這劑藥纔好的,按理說陛下吃了應該也會好的,何以會這樣?遲遲不能痊癒不說,竟不見多少效果。”
桑梓轉過身去對皇后道:“皇后娘娘,民女想去看一看陛下的症狀。”
皇后登時便吃了一驚,連忙道:“不可不可,這不合適!”
桑梓道:“民女也知道陛下聖體不應該隨意讓人檢查,但是爲了陛下的身體,不得不如此。”
皇后還是搖頭,道:“不是這個緣故。”
桑梓道:“那還有別的什麼緣故?難道您不想看着陛下好麼?”
“當然不是!”皇后顯得有些着急,道:“只因、只因那化膿的地方……”她說到這裡便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她是端莊的皇后,怎麼能在人前說這種話,桑梓實在是着急,便問幼萱:“陛下化膿的地方在哪裡?”
這下子竟連幼萱也害羞起來了,桑梓一時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息。
這皇帝不會是那種地方長了瘡化了膿吧?
桑梓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還是道:“皇后娘娘,這樣的病可大可小,民女雖然不知道陛下的症狀和病情,但卻知道這次的病一定非常嚴重。陛下如此勤政愛民,以往有什麼小病小痛也總是忍着,從來沒有耽誤過一日的早朝,可是如今卻難受得不得不放棄了上早朝,這就說明陛下真的病的不輕,還望皇后娘娘三思。”
皇后嘆息道:“莫說陛下是九五之尊,就是尋常老百姓,也是輕易不肯叫人去看的,即便本宮肯同意,只怕陛下那一關你卻未必過得了。”
桑梓微微側身道:“陛下與皇后娘娘夫妻情深,想必皇后娘娘去勸的話,陛下一定會答應的。”
皇后聞言卻頗有傷感之態:“本宮年老色衰,陛下已經很少見本宮了,只怕本宮的話,陛下未必聽得進去。”
“怎麼會,”桑梓微微一笑:“您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管怎麼說,您的話陛下一定聽得進去。”
皇后嘆了一口氣,微微抿脣不語,沉默了半響,才似乎下了決心道:“爲了陛下的身體,本宮與你走一趟吧。”
桑梓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
其實桑梓非要替皇帝看病,那是有原因的,只要看好了皇帝的病,想來皇帝會對自己更信任,也會更離不開葉懷瑾。若非這樣做對自己和葉懷瑾都有好處,桑梓纔不會管,又不是喜歡看人家的赤條條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