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出發,古墓探險
張氏的婚禮大辦了,了卻了秦沫的一個心結,這幾日在家又沒有特別的事,於是秦沫思慮再三之後,還是決定去藏寶圖上畫的那個古墓去探險。張擎勇之前已經同意了,現在也就沒多說什麼。準備了一些乾糧後,秦沫與凌絕詡、姜冷、蘇楚言、東方噬、黑蟒等六人告別了張擎勇,坐上馬車出發了。
“徒兒,你說那個地方會是怎麼樣呢了?”
蘇楚言未曾去過古墓,期待的同時也十分地好奇。
“我也是不清楚,不過機關肯定是少不了,還是小心爲好!我只是好奇,那墓地的主人是個什麼人。”秦沫上次去過墓地,幸運的是那個墓地並沒多少機關,戰鬥也只是姜冷在戰鬥,她得到落雲劍,算是佔到了便宜。
“那個墓在哪呢?”凌絕詡問道。對於這種盜墓行爲,多少有些興趣。要知道,天上可沒有盜墓這種事的!何況,他當年被收到天上時,僅是人間八歲的一個孩童,並不懂所謂的古墓探險是怎麼回事。
“按這張圖紙所示,這座墓是在一個偏遠的名叫劍俠村的村子裡,那個村子有一個破敗的寺廟,就在廟底下。”秦沫說道。她心裡十分不解,爲什麼會有人將自己的墓建在寺廟底下呢?難道不怕觸犯神靈遭到詛咒嗎?
“寺廟底下?!倒有幾分意思!”姜冷發出這樣的一句評論後,就不噤聲了。
馬車飛快地行駛着,在沿途上留下煙塵滾滾。
從沈家村到那個所謂的劍俠村,路途實在太遙遠了,連駕駛大黑都用了五天的時間,比去京城的路遠了好幾倍。由此可見,這地方確實夠偏僻。
劍俠村是個座落在山腳下的村子,這山似乎還是大青山,只不過是大青山的另外一側。秦沫突然覺得這座有些許恐怖,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劍俠村,顧各思義,就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多少都會武功。果然,剛一進村子,就看到許多家店鋪。大門敞開着,很容易就讓人看見裡邊賣的各種各樣的兵器,乃至還有專門***的小店。姜冷與東方噬、凌絕詡一下馬車,便興致十足地走進了一家店裡。秦沫有些無奈,剛想跟蘇楚言說一下要不要也下去,這才發現,身邊早已不見她的身影,原來,她竟比姜冷等更早下了馬車。馬車上就只剩下秦沫與黑蟒。
“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去看?”秦沫看着黑蟒,笑道。
“我留在這裡,陪你。”黑蟒面無表情,但聲音有些許不自然,似乎在害羞。
“呃……”秦沫忽然不知如何接話,看着黑蟒傻愣愣的樣子,忽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呵呵樂道:“嘻嘻,我又不是小孩子,一起下車去看看吧!”說完下了馬車。
黑蟒被她的舉動驚住了,摸着自己的臉頰,臉“通”的一下紅了,直到人走遠了,黑蟒爲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才下了馬,牽着大黑跟上秦沫的步伐。
“賣劍咯!上好的青銅劍,家傳的寶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一聲吆喝吸引了路過的人。秦沫這才發現,許多人圍在一起,走近一看,發現姜冷等人也在場。
賣主是個看起來十分純樸的漢子,吆喝了半天,卻沒有一個人買他的青銅劍。
秦沫打量了一下那把劍,只見古銅色的劍身泛着鐵青,劍柄上鑲嵌着一顆碩大的紅寶石,閃閃發光,彷彿一隻眨動的眼睛。再看那劍身上的花紋,迴旋複雜,圖案稀見。這漢子開價是一千兩銀子,說實在的,這把劍的價值豈止一千兩銀子?只是不知道爲何過了半天還沒有人買下來。
“那把劍實在不錯!顧兄你覺得呢?”一個圍觀的人忽然轉過頭跟他身邊的人說。
“唉!李兄,你可千萬別上當,那把劍足有百來斤重,這樣重的劍,誰要?更甚者,劍名曰“鬼神泣”,也不知吸收了多少煞氣?一個搞不好,就會被劍氣反噬,危險無比,還是去買別的兵器好了!”此話一出,果然走了大半的人。
那賣劍的漢子急了,只得說道:“等等,這劍便宜賣,只賣五百兩,各位莫要錯過!”
“五百兩”?此言一出,又是走了一些人。試問買一把無用的廢劍,卻要花上個五百兩,是不是傻子呢?
到最後,就只剩下了秦沫這一夥人。
“田田……”漢子的眼裡滲出了淚,嘴裡喃喃地念着一個名字,竟倏地跪地,在大街上哭了起來,那樣子倒是真情流露,只是,不知何因?僅僅是賣不出那把劍?!
“大叔,賣不出這把劍,也不至於悲傷哭泣吧?俗話說‘男人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大叔此舉,豈不有悖此語?”蘇楚言皺着眉頭,忍不住出聲道。
漢子猛然聽得一道清婉的聲音傳入耳際,擡起頭看,入眼是一張嬌美的臉,不禁想起一個小小的身影,鼻子又是一酸,沉吟了半天,才帶着顫音說道:“姑娘說的極是!小人只是悲從中來,難以抑制罷了!”漢子說完,便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是因爲家中有困難?!”秦沫猜道。
果不其然,此語一出,漢子的身形頓了頓,又開始顫抖。在一通掙扎過後,漢子轉過了身,此時聲音中充滿着絕望,對着秦沫等人悽然一笑道:“沒錯!”
漢子停住了腳步,用手撫摸着青銅劍道:“沒錯……賣這件寶貝,是有難處。爲了保養它,我用了不少材料,花了不少金錢,只因它是祖傳的不忍賣掉,現在只落得僅剩空屋一座,我家田田,她的娘死得早,從小缺乏母愛,好不容易將她撫養到大,眼看她已有了意中人,我這當爹的,卻沒能給她一份像樣的嫁妝,唉……這孩子跟着我受了多少苦,我怎能,怎能……”漢子抽咽着道。
“這把劍,我要了!”凌絕詡突然出聲,拿過漢子背上的劍,提在手上。
“這……”漢子十分疑惑,不敢確定他聽到的話。
衆人都知道,凌絕詡是沒錢的,秦沫見他中意此劍,便伸手入懷,準備替他付賬,不料,凌絕詡卻制止了她。
“這把劍,我自己付銀子。”凌絕詡淺笑着搖頭,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將手伸進了懷裡,待他將手掌攤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吃驚了。因爲,他的手裡,竟是一把流溢彩的馬毛。馬毛與平常的大爲不同,不說別的,連大黑的金光燦燦的毛,與此馬毛一比,也是自慚形穢。一根根,柔順亮麗,竟會變幻成不同的顏色,人們彷彿可從這馬毛裡看到湛藍的天空,看到波瀾洶涌的大海,看到碧綠的草地、一望無際的大森林,還有那一樹樹綻放的梅花……只這馬毛,便讓人看到了這麼奇異壯闊的一幕,不消說,那匹擁有馬毛的駿馬,該是如何的驚爲天人?
凌絕詡的笑容有些苦,這些馬毛,是爲了記着以前的日子,讓他不要忘記某些事,不成想,到了人間,就變成了至寶。
“公子,這些馬毛……若說價值萬兩也不爲過,你只換這把劍?”漢子的聲音帶着抖,不敢相信有這麼好的事。
“只換這把劍!”凌絕詡用手撫過劍身,竟感到那劍顫抖了一下,煞氣也斂了幾分,這麼說,這劍倒是對他有感應?
“公子,你是重生的父母!小人在此,爲你磕一個頭。”漢子喜極而泣,接過那沉甸甸的馬毛,爲凌絕詡後退幾步,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之後,捧着寶貝,滿懷欣喜和感激離去。
“帶着這把劍,小心些!”姜冷心知有些劍其實確能迷惑人去做壞事,所以出言提醒。
“嗯。”凌絕詡將劍插入鞘中,說道:“我們走吧!”
於是,秦沫等人繼續趕路。
在天黑之前,大家終於找到了那座破廟。將大黑留在門外,大家就一起進了寺廟。剛一進廟,一股塵土便撲面而來,十分嗆人,廟裡的光線十分陰暗,隱隱約約地看見大堂上有一座巨大的佛像。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座笑面彌勒佛,細細的眉,有些笑意的細細的眼,豐滿的五官,厚實的耳垂,正淺笑着打座。那雙細眼,雖有笑意,卻不讓人感到溫暖,只感覺那笑意之後,有什麼讓人心底發冷的凌厲的光。
秦沫決定在這廟中暫住一晚,畢竟投宿人家難免有些麻煩,蘇楚言等人也不是嬌生慣養之輩,將就一下,只是小事一樁。
趕了幾天路,所有人都有些疲倦,吃了一些乾糧,喝了一些水,他們就躺下了,廟中有些稻草,可將就着睡上一覺。
夜半時分,微風帶來絲絲涼意,這座廟,靜得有些恐怖。
那廟中的笑面大佛,忽然睜大了眼,又笑得燦然,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胖大的顫抖起來,一聲古怪的帶着幾分殘忍笑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聲吵醒了秦沫等人。
而當他們睜開眼後,看到的景象卻是他們這一生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幕。
不知何時,他們已掉進了古墓中,擡眼望去,那尊大佛還在,而他座下的臺位,卻換成了一口陰森古怪的棺木。笑面佛面色青紫,四周霧氣縈繞,那張臉又在笑,讓人寒到心底。
這並不是最讓人害怕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他們的四周,排滿了一口口棺木,棺木上各坐着一個個鬼怪,姿態各異,都用一雙邪惡的眼凝視着秦沫等人,那種神態,好像是在看着死人。
“這是什麼東西了?噁心死人了!”蘇楚言尖叫一聲,就差吐了出來。
“桀桀……”笑面佛吐出一串笑聲,隨着他的一聲笑,周圍的鬼怪都活躍起來了,空中傳來了“咯咯”的聲音。
“不管這是什麼,總該不會是善類,殺了便是,若沒猜錯,殺不了它們,我們就會死在這裡。”姜冷悶聲道。他說的話讓其餘人沉默了一會兒,片刻之後都點了點頭。
那個笑面佛似乎也準備發動攻擊,秦沫與黑蟒、姜冷等人對望了眼,準備出手。
想不到那笑面佛看着臃腫,身手卻迅疾,不過一秒,就從棺木上移開了,來去只見到個影子在閃動,不知讓人如何下手。其餘的鬼怪見狀,也紛紛離開棺木,向六人發動攻擊。
這些鬼怪有的面目憎惡,有的面無表情,一雙眼如死灰般空洞,一行動,從那青紫的身體上都發出惡臭,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腐屍氣味。鬼怪一動,六人不能再聚於一地,被迫散開了,而每個人身邊都有幾個惡鬼糾纏着。
姜冷拔劍在手,他面對的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說是女鬼,便是從那身子上鼓起的雙峰看得出來。姜冷不忍直視,下手時處處留情,這讓長髮女鬼逮着了機會,出手狠厲,招招致命,並不時從嘴裡噴出腥冷的“咯咯”笑聲,那身子冰冷噬人,隔着衣服,姜冷仍能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因爲不忍下手,姜冷竟處於下風,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小鬼在偷襲他。小鬼長着一顆扁扁的頭,頭髮稀少,兩隻鬼氣橫生的眼睛露着兇光,不過,它的身體卻很瘦小,像極了營養不良的兒童,也許是因爲這一婦人一小孩的組合,讓姜冷想起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身世纔對他們產生憐憫不忍下手吧!姜冷所不知道的是,除了那笑面佛,其餘人當時都是陪葬墓主人的,生命既已終結,如今因受控制或受毒蠱寄居對人發以攻擊,腦子早已爛化,完全是沒有思想沒有人性沒有知覺的傀儡。
凌絕詡與東方噬並不比姜冷輕鬆,姜冷對上的是女鬼與小鬼,凌絕詡可沒那麼幸運,直接對上了一隻神佛級別的死屍,但說是神佛,卻並無半點神聖之感,這墓中的一切,包括那尊大佛,均妖氣橫生,處處散發着令人髮指的腥味。
這隻神佛死屍上長了十二隻手,是一具男屍,一個無表情的大頭上佈滿了“頭髮”,頭髮擺動着,每一根頭髮都是一條古怪的蛇。說古怪,無非是蛇頭上長了個嬰兒臉,滿頭頭髮豎起,在空中擺動,十二隻手在空中張揚,男屍嘴裡唸叨着什麼,頓時頭上的嬰兒蛇尖叫着,男屍龐大的身軀也向凌絕詡與東方噬襲來。。“小心!”東方噬的表情十分嚴肅,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怪物。男屍正往東方噬的方向去,凌絕詡正詫異間,猛聽得一聲脆響,像鞭子抽打一樣的聲音,一截“頭髮”自男屍的背後伸出,緊緊圈住了凌絕詡的脖子。凌絕詡始料未及,脖子被嬰兒蛇纏上,嬰兒蛇興奮地繞緊了身子,凌絕詡只感覺呼吸困難,身體也沒了反抗的力氣。嬰兒蛇張大了嘴,露出針一樣的牙齒,在凌絕詡的脖子咬了一口,並貪婪地吮吸着凌絕詡的血液。凌絕詡雖能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卻不能反抗,漸漸地昏厥過去,隱隱感到血液正在被逐漸抽去,若被抽乾了血,他會變成一張枯樹一樣的皮吧!他的心願還沒了,難道就這樣死去嗎?要讓秦沫看到他這醜陋的樣子嗎?不,不能這樣!
“嗷!”嬰兒蛇尖叫聲,驚恐無比,鬼神泣在砍下嬰兒蛇的身體後,回到了凌絕詡的手裡,沒了禁錮,嬰兒蛇方纔吸的血又回到了凌絕詡身上,只不過嬰兒蛇身體的體液一些濺到了凌絕詡手上,馬上就被蝕出一塊烏黑的疤。不管怎樣,保命就好,凌絕詡恢復了知覺,手握鬼神泣,能感覺出它吸收了嬰兒蛇的血後的興奮,也能感覺到它奔涌的力量。
“是你嗎?”凌絕詡撫了撫劍刃,怔了怔道:“你想將這男屍殺了?”
刀亮了一下,刀身散發出沉沉的煞氣。
男屍在對抗東方噬時已佔了上風,東方噬口吐鮮血,引起了一條嬰兒蛇的興奮,有好幾條蛇已圈上東方噬的脖子,準備將他吸入肚中。鬼神泣發出濃重的煞氣,男屍竟感到壓抑的危險氣息,來不及吸乾東方噬的血,匆忙拋下他正欲逃走,而既是劍的決定,凌絕詡怎會如了他的意?“
“莫讓我失望!”凌絕詡腳尖點地,身子一躍,略施輕功就到了男屍面前。
男屍一怔,滿頭的頭髮都對持劍的人發動襲擊,男屍的十二隻手,也伸長了趾爪,每一根手指如同尖鉤,被抓一下就會皮膚糜爛,手與頭髮構成一張細密的網,一下子將凌絕詡包圍起來。
東方噬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大喊一聲“不……”卻見滿天飛舞的紅色,血肉紛飛。手持鬼神泣的凌絕詡一劍捅穿男屍的心窩,男屍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一動不動了。妖豔的滿天血紅,身穿紅衣的凌絕詡靜地站着,陰風吹過他的髮絲時,他竟感覺也似那地下的修羅魔鬼,他手上的鬼神泣因吸收了嬰兒蛇與男屍的血而泛着別樣的光澤。
這把“鬼神泣”劍,確讓人覺得可怕!有這樣的煞氣,不知是吸收了多少人和妖魔鬼怪的血來祭奠的,但,真是一把好劍,凌絕詡滿意地笑了。
這邊在戰鬥的同時,另外一邊的戰鬥更是激烈。黑蟒、蘇楚言與秦沫三人聯手,也沒能奈何得了笑面佛。他來無影,去無蹤,不時閃在他們身後出擊,又不下死手,像強者挑逗着螻蟻,慢慢品味他們的恐懼。
“他想耗盡我們的體力,再這樣下去,我們沒有任何勝算!”蘇楚言氣喘吁吁,額上已冒出了冷汗,看起來已是體力不支。黑蟒與秦沫也意識到了,一時卻想不出對付的辦法。眼見抓不到他,黑蟒望了望秦沫,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只是,若這樣,她以後會不會再不敢接近自己?
“你們退到角落裡去!”黑蟒垂下眼瞼,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這讓秦沫與蘇楚言微愣了一下,仔細一想,黑蟒極少說話,他這麼說自有他的道理,就乖乖聽從了,退到一處沒有屍體的偏僻角落去。黑蟒見他們退遠了,站在原地不動,眼睛定定地看着飄忽不定的笑面佛,倏而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笑,之前都是面無表情,偶爾有些靦腆的他,笑起來,眼睛燦若星辰,薄脣輕揚,劍眉橫飛,一襲墨發忽然就飛散了,在空中飄拂,有種說不出的悽美。
“本以爲不會再現出此形,現在看來,要破一次例了。”黑蟒低低說着,忽然仰面向天,發出一聲長嘯,聲音悠長,如泣如訴,隨着這一聲長鳴,黑蟒的身體竟開始變化,隱約現出蛇形,體積漸漸膨脹,到最後竟變成了一條龐大的黑蛇,在這墓室裡佔了巨大的空間,連一些在別處的鬼怪,也害怕得尖叫着躲開。東方噬與凌絕詡也甚爲震驚,凌絕詡雖見過一次黑蟒的原形,但遠比不上在這狹窄的空間裡變身來得驚悚。東方噬與蘇楚言均冒出了冷汗,心下慶幸,若自己與黑蟒爲敵,那真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姜冷的戰鬥也停止了,他有些不是滋味,因爲那具女屍與嬰兒屍招招下死手,他好幾次是從死亡邊緣回來了,而且,他也發現了,這兩具屍體目光空洞,像極了沒有思想被人操縱的玩偶,就算他有極高的武功,也不能在這裡耗着。
就目前情況看,不是這兩具屍體再“死”一次,就是他自己成爲一具屍體,他還有大事來做,怎能喪命於此?於是,姜冷深吸一口氣,手持長軒劍,對着兩具屍體出手,當劍直擊他們身體包括心窩等各個部位的時候,他們終於一動不動,死了。
姜冷嘆了一口氣,起身與秦沫等人會合。
其餘的屍體已不敢靠近,只剩下黑蟒與笑面佛的決鬥。
黑蟒用狹長又陰狠的眼,掃視着身體下不斷躲避的笑面佛,隨即用碩大的尾巴掃了過去,在這小小的空間裡,笑面佛的行動也不似剛纔那麼靈活了。黑蟒吐着信子,步步緊逼,向笑面佛擊去。那笑面佛似乎沒料到有這麼一招,被黑蟒的毒信子擊中,頓時砸在牆上,一時無法動彈,也不知是死是活。
本來喧鬧的墓室竟一下子變得異常的靜謐,充滿着難以描述的恐怖氣氛。
“難道,就這麼結束了?”東方噬問了一句,他的聲音在迴廊中迴響,竟有無數個回聲,使得他的聲音帶着陰森森的鬼氣。東方噬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不禁打了個寒顫。
有一些細小的聲音傳來,卻不是東方噬等人中傳出的,衆人正屏息凝神地判斷着聲音的來源,卻猛地發現有某種黏膩的東西伸到他們面前,將他們挨個點了一下,然後,用力一卷,將秦沫捲走了。
“糟糕!”蘇楚言大叫一聲,衆人循聲望去,這一望,衆人都傻了眼,因爲,他們看見秦沫被笑面佛吞進了肚子裡,他們看見的,是秦沫露在外頭的一隻腳,最後,這隻腳也被吞了進去,笑面佛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沫兒,沫兒被他……他吃了?”蘇楚言渾身發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最驕傲的徒弟,她的姐妹,就這麼在她面前死去?!
不僅僅是蘇楚言,其他人都慌了。姜冷的手顫抖着,極力想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假象,怎奈剛纔發生的一幕卻是真實的。凌絕詡面色慘白,他還未報她的恩,她就這麼死去麼?
忽聞得長鳴一聲,悲苦悽悽,黑蟒的眼裡掉出了淚,甩着身子攻擊笑面佛,逼他吐出秦沫,碩大的尾巴滲滿了毒,黑蟒憤怒的毒!
眼見黑蟒的攻擊,笑面佛竟不躲不避,邪氣的笑容竟還掛在臉上,就在黑蟒想將笑面佛打死的時候,笑面佛的臉忽而一變,變成了一個他們想見到又害怕在此刻見到的人——秦沫。
黑蟒的尾巴在空中僵住了。
笑面佛的臉,不,準確地說是秦沫在笑着,對着每一個人微笑着,鬼氣森森,她的身體還是笑面佛的身,佛身人臉,怎麼看怎麼恐懼。
“怎麼辦?沫兒她……殺了他,我做不到!”蘇楚言的話中帶着顫音,豈止是她,這裡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誰,也無法對他下手!
“總有辦法的!她不會就這麼死的!相信奇蹟,相信她!”姜冷不知自己說的這話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來啊,來殺我啊!你們這是怎麼了,不殺我?我可要來殺你們哦!”笑面佛笑道。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之前他都是笑。
“不要讓秦沫就這麼死了!我們先制服他,再想辦法。”黑蟒已變回人形,因爲生怕傷害到笑面佛而導致間接害死秦沫。
“嗯!”衆人點頭應道,他們多少都抱着一絲希望。
姜冷他們在戰鬥,而秦沫呢?真的死了嗎?
秦沫沒有想到自己此刻竟在笑面佛的肚子裡,因爲有內力形成一道屏障,所以他肚子裡的黏液並未沾到她身上。她的身體似乎是縮小了,因爲笑面佛的身體裡空間竟是這麼大,並且不是全都黑暗,能讓人看見裡邊的構造。肚子裡全部是水一樣的液體,有紅有黃,不停滾動着,其中夾雜着一團團的毛髮,還有翻滾的骨頭、屍體,有些屍體還未完全腐化,估計是新近不久死掉的人。肚子裡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蟲子,啃着那些骨頭,在水裡,用一雙雙邪惡的眼,虎視耽耽地看着她。
秦沫頓起雞皮疙瘩,心中泛起一股噁心的感覺,用內力護體,在水裡緩緩向前游去,尋找出去的方法。
“噗!”姜冷吐出了一口鮮血,因爲他的胸口被狠狠擊中了,姜冷擡起眸,看見秦沫正在對着他笑着,不過,那是一種嘲笑,不是溫柔地笑對着他,而是強者睥睨螻蟻的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笑。
“沫兒,你看看師傅,你醒醒啊!”蘇楚言的眼裡泛出了淚。“秦沫”出招又狠又厲,那陰狠毒辣到極點的眼神讓人不願相信,這是那個調皮美麗高貴冷豔的女子。
“殺了我啊,殺了我,你們就自由了!”“秦沫”哈哈大笑,胖大的與臉極不相符的身體抖動着,搖搖晃晃,對蘇楚言等人十分不屑。
“你還記得我嗎?當年,你曾在天上救了我一命。”凌絕詡出聲,試圖喚起秦沫的記憶,“你爲了救我在地獄裡受酷刑一百年,你記得嗎,風塵仙子?”
凌絕詡的一番話讓姜冷等人愣住了,不思其解,他是天上的人嗎?可秦沫何時爲了他去過人間,又在地獄受刑一百年?秦沫至多不過十幾歲,怎可能是他說的那個人?難道是轉世?可這聽起來又像是無稽之談,其他人不禁覺得凌絕詡精神有些失常。
不說姜冷等人,秦沫本人也沒印象,更不說眼前的這個“秦沫”是一個冒牌貨了,於是她冷笑一聲,聲音極其諷刺,深深刺痛了凌絕詡的心。凌絕詡感到無法形容的失望與痛苦,她,不記得了。一點印象也沒有,忘記了他這個人,忘記了她的過去,但他怎會忘記?
“說的什麼蠢話?”“秦沫”動了一下,朝幾人襲去,“去陰間再跟我說吧!”
巨大的衝擊力讓衆人後退了好幾步,東方噬與蘇楚言被掃了出去,黑蟒不敢出手襲擊“秦沫”,被一巴掌抽在了臉上,這一巴掌是帶毒的,黑蟒的長髮散亂地垂着,從間隙裡依稀可見他腫起的嘴角與半邊臉。
“輪到你了!”“秦沫”大喊一聲,朝凌絕詡襲去,出手狠厲。凌絕詡用手擋着 “秦沫”的攻擊,不忍拔出“鬼神泣”,一攻一守,很明顯“秦沫”佔了上風。
凌絕詡不敢直視“秦沫”陰狠的眼,他怕他看見會心痛,會心碎,這不是她的眼,眼前的這個不是他的風塵仙子,他的秦沫!
“哈哈哈哈,在這裡陪葬吧!”“秦沫”仰天大笑着,眼睛透着邪氣。
“臥槽!你們是傻子嗎?怎麼不還手?”在“秦沫”大笑的同時,忽然出現了另一個聲音,那潑辣的聲音,除了秦沫還有誰?
“奶奶的,竟冒牌老孃,等老孃出去抽死你丫的!老孃有那麼醜,還給老孃安上個肥豬的身子,醜死個人了!噁心死我了?”秦沫的聲音又響起,這一回大家聽得真真切切,這纔是真正的她,她,果然沒讓人失望!
“沫兒,你沒死?”蘇楚言喜出望外,大喊道。
“沒有,師傅,我在這貨的肚子裡,你們別管我,殺了他,我不會有事的!”秦沫氣憤地說着,她的內力快撐不住了,這纔想起她有個空間,躲進去後這才發現外面的東西果然無法進入空間,讓她更氣的是,她從空間的那塊透石裡看到了外邊的一幕,她的同伴被傷害了,並且傷害他們的人還長着一張自己的臉!
“閉嘴!”長着佛身的“秦沫”氣急敗壞地大喊,不過,她的話沒有任何威力了。
“嗬!”姜冷抽出長軒劍,冷冷地看着“秦沫”道:“鬼怪,你的時候到了!”黑蟒也運足了掌力,凌絕詡笑了一下,淺笑着撫摸着“鬼神泣”,將它握在手裡。
“殺了我,她也會死,我的身體有腐蝕液,殺吧,讓她陪葬!”
聽了這話,衆人又有些遲疑,若真是這樣,那他們可不能冒這個險!
“笨蛋,我有空間!”
姜冷忽然就笑了,果真是奇女子!他怎麼忘了她還有那個“空間”呢!既有保護她的地方,這下子,也就沒有什麼顧慮的了!
“殺了她!”姜冷薄脣冷冷地吐出一句,持劍先向“秦沫”砍去,沒有任何留情。凌絕詡等人對視了一眼,覺得姜冷不會讓秦沫有事,也不再猶豫,紛紛發動了攻擊。
“黑魂掌!”黑蟒朝“秦沫”擊出一掌,“秦沫”閃身躲避。“中計了!”姜冷與凌絕詡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兩把劍同時從“秦沫”背後插進她的身體。但聽“撲”的一聲,一股青色的液體涌出,“秦沫”瞪大了眼,那鬼氣的笑已然消失。
“再吃一劍!”東方噬與蘇楚言也幾乎同時將劍插進“秦沫”的前胸,“秦沫”已不再掙扎,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幾秒之後,倒了下去。
“秦沫”死了!
“沫兒呢?”蘇楚言喘着氣問。
“在這呢!”秦沫忽然出現在衆人面前,竟沒受一點兒傷。
“嚇死爲師了!但願以後不許再這麼嚇人!”蘇楚言一把抱住了秦沫,淚水涔涔。
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秦沫沒事就好!
笑面佛的身體忽然發生了變化,屍體變成了一隻不碩大無比的蟾蜍。
既然來到了這裡,
接下來就是找寶藏了。
“誰敢侵入吾之領地?”一道淡淡的聲音橫穿了進來,四面卻無人,仔細一聽,卻發覺聲音竟是從一副棺木中傳出的,這具棺木看似普通,仔細一看,才知不平凡,棺木是用千年金絲楠木製成,外邊塗的漆,這並非尋常油漆,而是一種人蠟,這種蠟用人的屍體腐化後煉成的油製成,要塗滿整具棺木,至少要殺死一萬多個人!
究竟,墓主人是誰呢?
“呵呵!”棺木被緩緩開啓,透出一股青色的煙,沒有屍體爛化的腐臭味,卻分明有一股花香鑽進了衆人的鼻間。待到棺木全打開時,墓主人這才現了真身,站在他們面前,或者說是站在棺木上,竟是一個墨發及腰面目清冷的美貌女子!
女子俯視着幾個人,微微輕啓未脣:“你們,爲何侵入我鬼妖萌的地盤,爲何殺了我的蟾蜍?”鬼妖萌的表情透着清冷,周身散發着一股清新的味道,與墓地裡令人窒息的空氣截然不同。
“我等從遠方至此,想來尋寶。”東方噬出言道。
“寶藏?有是有……”鬼妖萌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可憑什麼要給你們?”
衆人沉默了,鬼妖萌笑道:“‘呵呵,想要我寶藏的人從來不少,可活着出去的人卻沒有幾個!”鬼妖萌的長髮在空中飛揚,與她美麗的臉龐、身上的白裙結合在一起,竟像極了一幅唯美的畫。
“有多少年未出來了,百年?還是千年?呵,那個負心的人,將我封印了這麼久?”鬼妖萌沒有看秦沫他們,而是自顧自地梳理着頭髮,周身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慵懶。
“他說他要娶我,說我是天地間最美的女人,他說不計較我是妖,要和我長相廝守,可笑的情話我卻信了,直到那天我聽到了他與其他捉妖師在一起,說要殺了我將我煉成丹藥吃了,他們好成仙。那個人竟說我對他癡心一片,蠢不可言,肯定會心甘情願的。那天晚上,他們弄了三昧真火,弄了寶鼎,他竟含情脈脈地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說要與我喝交杯酒,酒中灑了毒藥,他把我的一片癡心當塵,任意踐踏,我又豈會讓他好過?於是,我將他的家人殺了,連小孩也不放過,將他們變成惡鬼爲我陪葬,將所有人變成了屍體,你看他哭得多傷心?嗬!這薄情的賤人!我殺了他全家,他卻沒有能力將我殺死,那麼多除妖師都不過是廢物,以爲我鬼妖萌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妖麼?笑話!他們熬到死用盡法力也不過將我封印而已,哈哈,太可笑了!”
鬼妖萌笑出了淚,極爲悽美。
“風也蒼茫,雨也蒼茫,昔日君曾與我促膝長談,舉杯對月,影成雙人,而今不過雲煙一場。拂雲白丈,抵不過心比天高,溫柔情鄉,更比不上仙修天上。
嗬,悲夫,怨夫?琴瑟撥不盡悲傷。痛兮?怒兮?簫吹不過別離。”
鬼妖萌諷刺地唱着,秦沫看見她的水眸亮晶晶的,卻看不到恨,也許,她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儘管他傷了她,她還是無法忘卻對他的情。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秦沫低低地嘆息着,這句輕淺的話,卻讓鬼妖萌愣了一下,身形頓住。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教人生死相許……殺了他的家人,我卻不快樂,我本該恨他,可他死在我面前,我的心也死了……”鬼妖萌喃喃念道。
“人生如同風飄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連江點點萍。”
“紅塵本無物,何必惹塵埃?”秦沫又說出兩句詩,彷彿一盞燈火,照亮了鬼妖萌的心坎,她細細地品味着,片刻之後,大笑起來:“你說的沒錯,你解了我多年來的一個心結,我不忍他死,因爲我放不下他,但他死了,我難過,可他卻必須死!紅塵本無物,何必惹塵埃,也罷,這段情,便在此作了個了結!”
“你們要的東西,在這裡。”鬼妖萌露出了真正的笑容,乾淨,不染纖塵,水袖一揚,一個盒子便飛到了秦沫的手裡。
“爾等出去吧,讓吾在此,度過餘生,累了……”鬼妖萌又揮出一股掌風,秦沫等人馬上失去了知覺,等他們再次醒過來時,已經在破廟中了。
一切,彷彿一場夢,破廟裡已沒有了那尊佛像,但秦沫的手裡還抱着那個精美的盒子——鬼妖萌的禮物。
秦沫沉吟了一下,緩緩地打開了盒子。
幾本薄薄的書躺在裡面,並且,伴有另外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裡邊是三顆蛋,不知蛋裡邊裝的是什麼,只知不會是凡物。幾本書,分別是《御龍劍》、《天離掌》、《神虎拳》、《毒門訣》。
只有四本書,還有三顆蛋,姜冷這邊有六人,東西不能平分。
“你們拿吧,我只要一顆蛋。”秦沫對蛋裡的生物很好奇,至於劍法、拳學她倒沒有多大興趣。
“我只要蛋。”黑蟒也只拿了一枚蛋。而剩下四本書與一顆蛋,最後,姜冷要了《御龍劍》,東方噬要了《神虎拳》,凌絕詡要了《天離掌》,《毒門訣》歸了蘇楚言,剩下一顆蛋,不知要給誰?最後衆人都決定給秦沫。
秦沫也不推辭,收好了蛋後,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而大黑正在廟外嘶叫。
“回去吧,我們出來也好幾天了。”秦沫將盒子收好,說道。
“嗯!”幾個人點了點頭,秦沫發現黑蟒的臉還腫着,好像是因爲不忍對自己下手而受的傷,心裡不禁有些內疚,伸出手撫着黑蟒的臉說道:“對不起,還痛不痛?”
姜冷與凌絕詡閃過一絲嫉妒,別過頭去,心裡都希望受傷的人是自己。
“不痛。”黑蟒搖了搖頭,心裡有個聲音卻是在說:“能夠得到你的關心,死了也無憾了。”
“走吧!”秦沫皺了皺眉,往門外走去,其他人也跟着出去。
大黑已經餓了,秦沫並沒有多餘的馬糧,所以幾個人先去找了個農家填飽一下肚子,再啓程回沈家村。
這次倒真有意外的收穫,撫摸着兩顆蛋,秦沫的心中充滿了好奇,究竟裡邊裝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