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原來是真的
葉墨染與葉墨軒，葉府的兩位大少爺與阿花經過了多日的相處，已是變得很熟了，素心就像是一個小姐姐一樣，陪着他們讀書寫字，又侍候他們穿衣裳、玩兒，在兩位小少爺心裡，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阿花，今天有客人來，我們就不能陪你玩了，對不起啊!你不會生氣吧？”葉墨染有些擔憂，睜大了墨玉般的眸，認真地看着秦心。
“我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娘說我們一定得去。”葉墨軒嘟着嘴，生氣地說道，“唉呀，老是讓我們參加什麼宴會，討厭死了!還有那些煩人的世家小姐，老是纏着我們問這問那，身上塗了香料，臭死了!真不知娘爲什麼老讓我們陪她們?”
秦心“撲哧”一聲笑了，因爲他們兩個的表情太可愛了，笑夠了之後，秦心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會生氣的，你們去吧，我還有活兒要幹呢！”
葉墨染與葉墨軒對視了一眼，還不太放心。葉墨軒搖了搖頭，說道:“拉勾勾，我纔信呢！”
秦心有些無奈，只得伸出了手，三個人的小手勾在了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哈哈……”三個人的笑聲飄揚在院子裡。
“怎麼回事，兩位小少爺還未到？”葉府的女主人，葉琛的妻子明淚晴已佈置好了宴席，眼見客人都來了，卻不見自己的兩個兒子。今日的客人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大臣江問舟，此人是前老皇帝的心腹，老皇帝死了之後，又輔佐當今皇帝李晨修，在朝中說話很有分量，地位甚至不亞於葉振雄，他今天來還帶來了他的寶貝孫女江雁兒，這個江雁兒很喜歡與自己兩個兒子玩，這不，正到處張望找他們呢！
“回夫人，小的這就去催。”一個奴才接過活，退了幾步準備去叫人，不過，葉墨軒與葉墨染正巧趕到。
“孩兒見過母親。”在客人面前還是要守禮儀的，於是兩人恭敬地行了禮。
“這是令郎吧?真是一表人才，聽聞兩位還會武功？果真是明夫人的兒子，看這氣度，也像極了葉琛啊！”江問舟捋了捋鬍子，哈哈大笑。
“軒兒，染兒謝過江爺爺誇讚，也祝江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雁兒妹妹也越來越漂亮了呢！”葉墨染與葉墨軒異口同聲地說道。江問舟明顯一愣，隨即又開懷大笑：“好好好，好個知禮的兒郎！”兩人行過禮後，退到一邊。躲在江問舟身後的江雁兒見他二人這般出色，臉上也飛出了兩片紅霞，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無限癡迷地看着二人。明淚晴看在了眼裡，見自己兩個兒子絲毫不鳥人家，無奈地嘆了口氣。
“呵呵，江友來了，老夫恭候多時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來人正是葉振雄，旁邊還站着面目清俊的葉琛。
“見過公公。”“見過爹，爺爺。”明淚晴與葉墨軒葉墨染行了禮。
“嘿，好久不見了!除去朝堂之外，我還真就沒來過幾次貴府，今日怎麼說也得將咱倆的心裡話聊夠了再走。”江問舟笑了笑，說道。
“老夫也正有此意，諸位，請!”葉振雄伸出手，做了一個牽引的姿勢，衆人一齊進入大廳裡用餐。
桌上已擺好了各式各樣精緻可口的美食，這些都是葉府從各地專門帶來的，名廚專做，可見葉振雄也費了一番心思。江問舟此次來，後邊還跟着些朝中官員，只不過品階不高，沒有一一介紹，這一桌子坐下去，實際上有十幾人。
開宴了，有樂女奏起了歡快的曲子，這些官員朝葉振雄葉琛以及明淚晴敬酒，而後者臉上也掛着大方得體的微笑，敬酒的，談笑的，吃席的，場面熱鬧無比。
葉墨染卻皺着眉頭，看着一桌子美食無半點食慾，眼神轉向桌上一盤精緻的芙蓉糕，還有幾盤桃花酥、栗子糕，心中有了主意。對着葉墨軒悄悄耳語，葉墨軒眼睛驀地睜大了，笑道：“哥，你真行，咱們逃走吧！”
兩人小心翼翼地拿了幾碟糕點，趁着別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走了，只是他們沒想到，江雁兒一直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見他們半途離開，心生好奇，也悄悄跟了上去。
葉墨軒與葉墨染跑得飛快，很快到了他們的小院子，見秦心正在認真地掃地，忙迎了上去。
“阿花姐姐，我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葉墨軒首先大喊，高舉着手裡的桃花酥，一臉燦爛。
“你們怎麼來了？”秦心嚇了一跳，一雙核桃大眼睜得大大的，水汪汪的宛若黑葡萄，秦心張大了嘴，吃驚不已。
“哈哈，爹孃在陪酒，我們半路溜了出來，沒人發現，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葉墨染得意地挑了挑秀眉，遞過手中的吃食。
“阿花姐姐，我的比他的好吃，吃我的!”小墨軒又推開墨染的盤子，換成了自己的。秦心哭笑不得，又很感動，伸手拿了一塊桃花酥，準備送進嘴裡。
“染哥哥，軒哥哥，你們竟然和婢女一起分享食物！”一聲吃驚的叫喊，站在不遠處的江雁兒不可思議地大叫了出來，這讓三個人嚇了一跳！
“她怎麼來了?”葉墨染的眼神閃過複雜，不過可看出他的不悅。
“不知道，真是個跟屁蟲！”葉墨軒的眉頭擰在一起，對這江雁兒大喊：“你不去吃席跟着我們幹什麼？”
江雁兒跑了過來，一臉委屈道：“人家想和哥哥玩，走嘛，我們去玩好不好?”江雁兒今日穿的是一襲粉色衫裙，柔軟又薄如蟬翼的上等布料，上面撒滿了耀眼的桃花，加上她天真麗質，活脫脫一個小美人胚子!只可惜，他倆就是個不在意。
“不去，自個兒玩去!我要陪阿花姐姐玩。”葉墨軒想也沒想一口拒絕，完全無視小美女落寞的眼神。
“你欺負人!她不過是一個下賤婢女，怎麼可以得到你們如此厚待，還給她糕點吃?”江雁兒生氣地瞪大了美眸，衝了過去，將秦心抓在手裡的糕點打在地上，又跳上去踩了幾腳，倨傲地仰着頭道：“就算是給狗吃了，也不該給她吃！”
“江一一雁一一兒!”葉墨軒氣得伸出手欲打她，不過被葉墨染握住了。“弟弟，不可以!”一旦打了，事可就鬧大了。”
“軒哥哥，你竟要爲這麼一個下賤的人打我?”江雁兒的淚涌了上來，低低地在哭泣。
“你們在幹什麼?”說這話的，正是葉琛，身後儼然是吃完酒席的衆人。
“爹……”葉墨軒與葉墨染頓時不敢出一言以復，因爲葉琛生氣起來，可是很可怕的!
“雁兒，誰欺負你了?”江問舟看見自己的寶貝孫女哭，立馬拉長了臉。
江雁兒見救兵來了，洋洋得意，抹了一下淚水，指着秦心喊道：“是那個賤奴，哥哥們爲了她打我。”
聽完這話，秦心的臉刷的一下子白了，因爲她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此時無依無靠，心裡也是害怕的。
明淚晴與葉琛的臉色都不好看，陰沉着臉，面沉如水，讓葉家兩個小少爺害怕了。
“爹，娘，別聽她胡說，我們只是想和阿花姐姐分享食物而已，可是江雁兒卻把糕點打翻了，還罵人，說阿花姐姐豬狗不如，而且我們沒打她，她自己哭的！”
葉墨染怕爹孃連累到秦心，忙開口辯解。
葉振雄沒有發話，因爲他的心裡無比震驚，這個小姑娘，怎麼與他的嫡長孫女長得那麼像，那五官，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是，他的孫女，還活在人世嗎?那他的嫡長孫又在哪兒呢?
明淚晴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心裡氣憤無比，她的兒子，尊貴的少爺，怎麼可以和婢女成爲朋友，並且因此得罪江問舟?“放肆！”明淚晴忽然大喊一聲，驚住了幾個孩子與一衆官員。“你們，趕緊向江小姐道歉，並去柴房閉門思過一天。至於這個下賤又目中無人的小婢女嘛……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此語一出，江問舟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墨軒與墨染卻嚇得臉無血色。
“娘，你不可以這樣做啊!阿花姐姐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可以這樣做!”墨軒擋在了秦心的面前，淚流滿面，目光卻決絕。
秦心的嘴脣哆嗦着，強烈的刺激讓她的頭髮痛，腦海中似乎想起了許多事許多人，她想起來了，關於她的一切!“哥哥，快來救心兒，哥哥!”秦心喊完這一句，頓時暈了過去，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哥哥!她還有個哥哥！”一直沉默未語的葉琛忽然轉過頭來，他從葉振雄的眼裡同樣看到了震驚。葉琛不顧別人怪異的眼神，快步地衝了過去，抱起秦心，在她身上摸索着，就在明淚晴的臉沉到底時，葉琛的手摸到了一個東西，是秦心佩戴在腰間的一個木製的玉雕，在玉雕的正中間，赫然寫着一個大大的“心”字。
“娘子，這是……我們的心兒，失蹤多年的心兒!”葉琛愣愣地半跪在地上，葉振雄的眼裡滲出了淚，果真是!他找到孫女了!
“什麼？她……她是我們的心兒?”明淚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再仔細一看，果真如此!除了有兩三分不同，那五官像極了自己，而那兩三分，是像葉琛!她，差一點殺死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明淚晴悲喜交加，一時承受不住打擊，也華麗地暈了過去。
“來人吶，請大夫!還有，爲葉府嫡小姐接風洗塵!”葉振雄大喊一聲，下人忙去準備。
“這……”江問舟怎麼也搞不懂，不是要處死一個下賤丫頭嗎,怎麼變成接風洗塵了?
“哈哈哈!老夫今日真高興啊!走!等會再詳談!”葉振雄拍了拍江問舟的肩，後者只能報之一笑點點頭。
葉墨軒與葉墨染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看着爹孃態度大轉變，他們自然知道曾經有個哥哥和姐姐被壞人抓了，他們卻沒有想到，這個與娘長得極爲相像的阿花姐姐，就是他們的嫡姐葉心!
兩人的眼裡閃過興奮神色，太好了，找到姐姐了！
秦心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幾張獨一無二的臉龐，葉琛的眼裡閃着慈愛的光芒，將她扶了起來，柔聲說道：“心兒，還好嗎?”明淚晴一直在抑制着擁她入懷的衝動，此刻正一臉關切與懊悔地望着她。
江問舟等人已被葉振雄打發走了，在知道秦心的身份後，江問舟一再震驚，他今天差點讓自己的孫女害死了葉大丞相失散多年的孫女，想想都覺得脊背發涼!笑了笑說聲“誤會誤會”，江問舟就尷尬地帶着人走了，連江雁兒也吃驚不已，那個婢女是軒哥哥與染哥哥的姐姐!
“夫人，少爺，對不起，阿花……”秦心害怕得抓緊了被子，這神態落入葉琛心中，又是一陣心酸。
“不用對不起，以後也不許說對不起，因爲，該道歉的是爹和娘，這麼多年沒有保護好你!”葉琛撫了撫她柔順的長髮，眼神裡有幾分痛楚。
“爹，娘?”秦心的眼裡閃過一片茫然。
“心兒，你是我心兒，當年府中大亂，你和簫兒被敵人擄走了，下落不明，我們一直在找你，想不到，今日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心兒，我是你娘啊!”明淚晴將秦心緊緊地摟住，生怕她再次不見。
“簫兒，是哥哥嗎?”秦心已經明白了一些事，不由震驚地叫道。
“哥哥，對了，心兒你還有個哥哥，他身上也有一個和你一樣的木雕，你知道的，他在哪?”葉琛激動起來，因爲那是最像他的一個兒子，也是他的嫡長子。
“哥哥不在這裡，他確實有一塊木雕，上面寫着一個‘簫'字。”秦心終於相信他們是自己的父母了，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
“他在哪兒？”葉振雄進了房間，一進門就開口詢問。
“哥哥在沈家村，和爹孃、大姐、二姐、二哥和爺爺奶奶、外公在一起。”
“爹，娘?”葉琛秀眉一擰，他的心兒叫別人爹孃?還有那麼一大口子人!
“你怎麼會來這裡的，他們呢?”明淚晴鬆開了她的身子，握着秦心的手親切地問。
“我和奶奶出門買東西，來了一個黑衣人，把我打暈了，然後就被賣掉了。”秦心心裡一陣害怕，“家裡人一定很擔心我，我要回去!”
“不，心兒，這裡纔是你的家，我們是爹和娘，墨軒、墨染是你弟弟，還有你爺爺也在這裡，不要回去了，等以後我們將簫兒也接來，就家人團圓了!”明淚晴柔聲安慰着。
“不，我要那裡爹孃，要大姐，我要回去……”秦心哭了起來。雖然這裡的人對她好，可她真的想家。
“爲什麼要回去?不過是幾個鄉下泥腿子而已，他們給了心兒你什麼，讓你這麼想他們?”葉琛聽見自己的寶貝女兒竟這麼牽掛他人，讓他心中燃起了怒火!
“不是的，他們對我很好!”秦心搖了搖頭。接着，她講述了過去的事，其他人在身旁靜靜地聽着：
“第一遇到大姐，是在一個冬天，我和哥哥那時候只是小乞丐，快餓死了，大姐看見了我們，給我和哥哥買包子吃，還帶我們回家見娘，孃的心很軟，一下子喜歡上我們了，還給我們衣服穿……”
“什麼?你們當過乞丐?”葉振雄張大了嘴，明淚晴又哭出了聲。
“是的!不知道自己是誰家孩子，只知道叫葉心和葉簫。秦心眨了眨眼，又繼續說道：“娘可好了，村裡人卻罵娘是個賤婦，說我們是娘在外面亂搞的野種，然後前爹就找前奶奶來罵娘，可是大姐把前爹打跑了，讓我們不要害怕。”
“前爹?爲什麼叫前爹?”葉琛好奇地問。
“前爹叫沈大柱，嫌娘醜，就休了娘，後來大姐做了生意，蓋起了全村最漂亮的大房子，他們就老是上門要爭房子，說這是他們的，都被大姐趕回去了。”
“做生意?一個鄉下小女子還會做生意?”
“洗髮水、辣條、牛奶糖、仙草凍，全是大姐想出來做出來的，家裡還開了個工廠。”
“什麼?”這回震驚的是所有人了，那些讓他們吃驚的東西，在上層階層流行的東西，竟來自心兒的“大姐”?
“大姐還讓我們讀書識字，還因爲我們與大姐夫鬧翻了，後來，大姐夫把大姐休了。”
“休了……”
“大姐還幫娘談了婚事，後爹一家對我們可好了!再後來，大姐找到了外公，娘與外公失散多年，終於團聚了。大姐還認識好多好多厲害的大哥哥大姐姐，家裡還有一正金馬…”
“那個大姐真夠厲害的!”葉振雄忍俊不禁。
葉墨軒與葉墨染都一臉羨慕。
“心兒，你在這兒住下吧!以後你就叫葉心，過幾天，爹和娘帶你去找他們，好不好?”葉琛現在也是感謝他們的，若不是他們，也許心兒和簫兒早就死了!
“嗯……好吧!”秦心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心兒，叫我一聲‘娘’聽聽，可好?”明淚晴的眼裡充滿了期盼。
秦心有些猶豫，半晌過後，終於小聲地叫了一聲“娘”，甜甜的聲音，讓明淚晴喜極而泣。
“爹!”秦心又轉向葉琛，只見葉琛紅了眼眶。
“爺爺!”“哎!”葉振雄閃着淚花。
“葉心姐姐!”兩個小不點雙雙笑道。
“軒弟弟!染弟弟!”秦心也笑了。
呵呵……這其樂融融的場面，盼了多久了?葉琛欣慰地笑着，心裡對於沈家村那些心兒的親人，又多了幾分好奇。也許，不久後，該去會會他們了，並說明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