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很慢,菊花很享受在家裡與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光,邊吃邊聊,說說笑笑,氣氛歡快又輕鬆。
“快點,你敲!”張氏家門外,幾個人在談着話。
“知道了,娘!”李氏鼓了鼓氣,“呯呯”地敲起了門。
“有人來了,娘去開門。”張氏正吃着飯,聽到敲門聲,有些意外,這時候,誰會來呢?見孩子們吃得正歡,張氏也就自己起身去開門。
“喲!大嫂,好久不見。”門剛開了一條縫,李氏就擠了進來,後面跟着大牛二牛,還有那個張氏以前最怕的人——黃氏。
“你們……你們這是要幹嘛?”張氏有些心慌,她已被休了,這些人又來幹嘛?今天可是菊兒回門的日子,她不想給樑梓安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咦,真是有錢了啊!瞧這樣子,還真是以爲自己高貴了呢!”黃氏厭惡地瞪了張氏一眼,不顧她的阻攔,大踏步地進入了主房。“娘,等等我。”李氏眼珠子滴溜一轉,拉着大牛二牛擠過張氏,跟着黃氏走。
“嗬喲,孫女婿,你們在吃飯吶?”黃氏一進門,見到了樑梓安,眼睛都亮了,確切地說,是見着那一桌子的肉菜,眼睛都亮了。“奶奶,我要吃肉。”跟隨而來的大牛二牛見着了沈簫碗裡的東西后,口水也流出來了。黃氏早已走到飯桌邊,見沒了位置,自己就去拿來碗筷,坐不下去,就將沈心往旁邊擠了擠,沈心一不注意,跌倒在地上,碗也摔破了,沈心“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吵什麼吵?真是沒教養!賠錢貨丫頭,浪費那麼多糧食,還不如給狗吃了。”黃氏見那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飯掉在地上,瞬間心疼了,指着沈心破口大罵。
樑梓安有些呆愣,這是菊兒的奶奶嗎?這,這有點兒兇啊。
菊花一直冷冷地盯着黃氏,誰給她的臉面,讓她敢來家裡鬧?
“我要吃,你走開!”大牛掙開李氏的手衝了過來,伸手要去抓煎餅。青草見是大牛,便護住了盤子,不料卻被大牛狠狠地掐了一下手骨。“奶奶,打這賤蹄子,她不給我吃餅!”大牛理直氣壯,那樣子可見他有多麼囂張。
沈簫和樹根一下子氣紅了眼,該死的,竟敢欺負妺妹?沈簫一個箭步上前就給了大牛一拳,大牛沒防備,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直喊痛。
“哎喲,牛兒啊!”李氏本來在旁邊看着,見寶貝兒子被打了,馬上上前扇了沈簫一巴掌,查看了兒子的傷勢。二牛趁着混亂,自己動手抓起了桌上的食物,狼吞虎嚥起來。
“心兒,怎麼哭了?”張氏聞聲而至,見到屋裡的情景愣住了。一時間,房間裡吵成了一團,亂糟糟的,樑梓安放下碗筷,不知該怎麼辦?怎麼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了呢?菊花冷笑着看着這一切,怒氣卻達到了最高點。
“沈黃氏,你奶奶個腿兒,鬧夠了沒?”菊花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身上的戾氣竟讓樑梓安感到一陣冷顫,只是睜着眼睛看着她不說話。他,他竟然感到一絲威壓。
“啊?”黃氏光顧着大口享用桌上美食,一時對身邊的事漠不關心,聽見菊花的罵聲,纔有點反應。
“你們來幹什麼?是來我家搗亂的還是做客?不管你們是來幹什麼的,這裡都不歡迎你們!”菊花見大牛和李氏竟在聯手打沈簫,火一下點燃了,沒去理會樑梓安,衝上去便扯開李氏給了她一巴掌,順帶着她的寶貝兒子大牛。
“你這賤丫頭,竟敢打我?!”李氏捂着臉叫道。而大牛被菊花的一巴掌打得哭了起來。
黃氏這才真正反應過來,因爲她已吃得實在吃不了,一見樑梓安還在場,便哭嚎道:“哎喲老天吶,我這是上輩子做了唉壞事,讓俺孫女趕出門吶,瞧這肉也不給俺們吃,還打侄子和二伯孃,這就是俺老太婆的好孫女啊!俺還不如死了吧!”黃氏滴了幾滴“眼淚”,眼見着要朝樑梓安身邊的牆撞去,樑梓安眼疾手快,擋住了她。
“菊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家人?”樑梓安破着眉頭,此刻的心情也有些不好。
“呵呵,家人?她們配嗎?”菊花看到青草和沈心的傷,很是心疼,說出的話也是冰沒有溫度。
“你!”樑梓安見菊花竟這樣咄咄逼人,還打自己的侄子和長輩,心裡失望之極!他自己,可是極爲孝順的。
那一抹失望強烈地掛在他的眼神中,也刺痛了菊花的心。
黃氏心裡其實很是高興,不過她也沒忘了此行的目的,要知道,她在家裡可是謀劃好了的,不然也不會選在這天來找張氏。“咳咳,孫女婿呀,咱也不計較她的過錯了,畢竟是一家人嘛!菊花到底是俺的孫女,縱有天大的錯咱也會體諒。”黃氏一副菩薩心腸的樣子,更讓樑梓安覺得菊花不通情達理。
“那你們來做什麼?”張氏想不通。
“這不是那啥嘛,菊兒到底是個女娃子,又是大柱的種,這房契上寫她的名字不好,我就想着,讓大柱接了這房契,替菊花保管。這一家人一起住多好,和和美美的,而且呀,這美芝要出錢給大牛二牛讀書,大牛二牛可要做狀元郎的,我這不想着一家人住在一起,以後樹根這幾娃子有啥困難,俺家大牛二牛還可以幫襯幫襯,這纔過來了。”黃氏的話句句聽起來都在理,讓樑梓安不覺點點頭,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嗎?
呵呵,不過這些話騙騙別人可以,菊花可不是白癡,她黃氏好大的心,這麼幾句話就要讓她交出房子,交出房子和那羣人起住?叫自己的娘還跟以前一樣伺候人?還是跟小妾一樣再與那個彩娘一起共同侍候沈大柱?自己要是將房契交出去了,那樹根他們還有可能住在這裡嗎?指不定被這羣人當奴隸使喚。不是菊花想太多,而是看透了老宅這些人的嘴臉。
“抱歉!我不需要,你們走吧!還有,樹根他們我也會出錢送他們上學堂,不需要你的寶貝孫子幫襯,我們兩家早已無任何關係了。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糾纏,不然,我就要報官了!”不等黃氏再說,菊花便已將話說死了。李氏沒佔到便宜,自然不肯走,更不要說黃氏了。
“在我真正發火之前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之後,就給我滾!”菊花真的沒耐心了,吼出了一句。
“菊兒,你不要太無理取鬧了!”樑梓安見菊花竟要往外趕人,還是當着他的面,氣得伸手擋住了她。
“梓安,讓開!”黃氏躲在樑梓安背後一臉得意,二牛竟朝着他吐口水,這些他都不知道,依然擋在菊花面前。
“不讓!”樑梓安又擋住了,不讓菊花走近黃氏她們。
“奶奶個腿,不讓,我連你一起趕走!”
菊花真的發火了,推着樑梓安便往門外趕,生生地將他推出大門。推完後,又將黃氏等人一個個推出去。她的火實在太大了,有如火山噴發,誰也阻擋不了她。“呯!”大門被菊花關上了。
黃氏竟料不到菊花會這麼不識好歹,罵罵咧咧一番之後,無奈只得和李氏等人悻悻地走了。門外,只有樑梓安一個人站着,像個泥塑。老宅的人可不會理他,哪裡會怕他凍着。
“菊兒,你怎麼可以在梓安面前……”
張氏急了,馬上準備將樑梓安接將進來。
“娘,沒事,別理他!”菊花擋住張氏,眼神絕決。
“你這孩子……”張氏不知該說什麼,末了,只是默默地收拾東西。
菊花已沒有了去開門讓樑梓安進來的意思,而門外的樑梓安顯然不可置信,回門的這一天,他竟被娘子趕出了家門?!菊兒……菊兒……呵呵,不過才幾天,你就暴露了本性嗎?你變了,原來你竟是這樣的人,粱梓安眼神黯淡,剛纔菊花潑辣的樣子還在他腦海中回放……末了,樑梓安望了一眼大門,轉過身走了。
菊花其實在門邊,聽到離去的腳步聲,
心裡也是一片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