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仙草凍

菊花出了樑梓安家,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自然是回到張氏家。早在昨日裡,便已經有傳出了菊花在婆家忤逆婆婆的話,更有人對着張氏指指點點。張氏很是着急,既擔心菊花,又無能爲力。還是陳氏與沈大山勸住了她,她才鎮定了下來。

菊花心裡也是有些難過,唉,爲什麼她不能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呢,真的是自己太過強勢了吧。

菊花到張氏家裡已經是傍晚了,沈大山和陳氏還有孩子們都在吃飯。張氏聽着了敲門聲,開門後見是菊花,馬上將她帶進屋。一陣噓寒問暖之後,還是陳氏打斷了張氏的話,讓菊花吃了飯再說。沈簫還有樹根他們很想菊花,樹根、沈簫也更懂點事了,自然沒多問,而青草和沈心則是委屈地問菊花爲什麼不常回家。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怕提起不好的話題讓菊花傷心。

菊花在家裡感受到的溫馨,讓她也忍不住落淚。張氏開門見她,第一句話不是責罵她,而是關心她。這些,樑梓安和紀暮珍沒有做到。一家人之間不是要有信任嗎?爲什麼他們擔心的是他們自己的名譽,而且還直接給她下了不守婦道的定義?是她對於未來生活太過憧憬了,忽視了這異時代女人地位都是低下的麼?

“娘,我要在家裡住幾天。”菊花知道自己回去必定遇見的是尷尬,還是在家裡住幾天吧!

“菊花,四叔打擾到你們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四叔這些日子也有工錢了,這幾日便搬出去。”沈大山並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知道這樣住在別人家,本就是麻煩人家,並且人家還每日好飯好菜招待,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是臉皮厚的,今見菊花回孃家,怕她不高興,便自己提了出來。

“四叔,四嬸,你們不必擔心,咱是一家人!雖然我不認沈大柱是我爹,但是你們卻永遠是菊花的四叔四嬸!”又說道,“還有,栓子可是我小侄子呢,他也捨不得離開這兒,是不是,栓子?”菊花摸了摸栓子的頭。

“爹,娘,栓子捨不得!”栓子想起這些日子與沈簫他們一起上學堂,回來有張氏做的可口飯菜……栓子想到要離開眼眶有些紅。

“你這孩子!”陳氏有些無奈,又有些歉疚,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大山。

“這……還是搬走吧!不然,這多不便!”沈大山怕自己一家住在張氏這裡,讓老宅那邊的人知道了,不知道還會起什麼風波。

“四弟,四弟妹,咱們也不要多說了,就等你們手頭有錢之後,蓋了房子再搬出去住,在這之前就住我這兒。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不爲自己想,也得爲栓子想想,娃兒還小呢!哪裡能頂得住這些苦?”

張氏搖了搖頭,說出的話也比往日裡硬氣了些,讓沈大山與陳氏一陣發愣。

“大嫂,四弟在這裡謝謝你了!”沈大山哽咽了,他的親大哥和兄弟,爹孃自分家以來,從未關心過他的死活,反倒是自己的無血緣關係的大嫂,還有侄女對自己家百般關照,這份情,他沈大山記住了。

張氏笑着擺了擺手,便去準備過年用的東西。陳氏見了,也去幫忙。

菊花閒來無事,便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不過張氏與陳氏配合得天衣無縫,菊花便退出了,由着她們兩個人折騰。

沈大山沒有去鎮上做工了,而是要跟着一些獵戶去打獵。這天氣轉溫了,獵物多,逮着山雞野兔什麼的也能賣幾個錢。”

“那大嫂,我就出門去了。”沈大山收拾了揹簍準備出門。

“誒,四叔!”

菊花本來是沒怎麼注意的,不過因爲好奇,看了一下沈大山墊揹簍的草後,卻驚呆了,忙叫住沈大山。

“咋啦?”沈大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

菊花從沈大山的揹簍裡抓了一片草放在手裡看了看,又嗅了嗅,結果,就差淚流滿面了。仙草啊!這裡竟然有仙草!菊花猛的想起那清涼可口又令人嘴饞的仙草凍,就是用仙草做成的。

“菊兒,你拿着雜草幹啥?那個不是野菜,不能吃的!”張氏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出來看看。就看見菊兒,拿着雜草發呆,忍不住提醒道。

“雜草?”菊花心裡熱血沸騰了,難道這裡的村民不認識這種植物嗎?

“四叔,山上有多少這種草?您幫我採些回來好嗎?越多越好!”菊花將揹簍裡的仙草都取了出來,並託沈大山採些帶回來。

“好!不過你要這幹啥用?”這種草山裡多的是,沒人用它幹啥,頂多用來墊墊揹簍底,所以要採也不是難事。沈大山爽快地答應了,只是猜不懂用它幹啥。

“我要做一種吃食,相信我,很好吃的!”菊花擺弄着手裡的仙草,一張臉笑開了花。

“好!那四叔就等着吃好吃的了,呵呵!”

沈大山沒有真的認爲這種草會弄出什麼好吃的東西來,只是記住了菊花的話,回來的時候要採很多。

沈大山走了以後,菊花開始想仙草凍的製作過程,似乎要用到石膏,還有紅糖,家裡沒有紅糖,只有砂糖,一種黃色的糖,石膏家裡也沒有,這些都要出去買。菊花很久沒跟青草他們出門了,這次回家,他們都纏着自己。菊花便帶了他們一起去。是日正好是學堂休息日,樹根、沈簫、栓子都不用去學堂,不過,簫兒大了,懂事了,自己要在家裡溫習功課。菊花就帶了樹根他們一起去買東西。

菊花帶了一百兩,自己空間裡的銀票還有十幾萬兩,存着也是存着,倒不如拿來用。

近幾天正是集市的熱鬧期,很多人挑了東西來賣,菊花便一家家攤子慢慢看,看有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菊花先到藥鋪子裡要了一袋石膏,花了二十三錢,又到糖鋪子裡買紅糖,不過這時她才知道,這裡沒有紅糖,只有白色的飴糖和黃色的砂糖。飴糖是一塊一塊的,硬硬的,不適合做仙草凍。菊花便買了少量的砂糖。

東西已經買好了,菊花卻是不急着回去,見孩子們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好吃的,她笑了笑,領着他們買了些吃食如糖人兒,大包子,還有,一人一個肉夾饃,也就是夾肉燒餅。當然啦,菊花也每樣都給簫兒留了一份,也備了幾個夾肉燒餅給張氏和陳氏。

“來哦來哦,快來看吶!今天的牲畜便宜賣咯! 駿馬價格最高價二十兩,牛驢十兩打底,拉車拉磨載物樣樣行,買了不吃虧!”一陣響亮的叫喊聲響起,吸引了菊花的目光,卻見前方有一個賣牛馬的地方,周圍圍了很多人在討價還價。

菊花也帶着心兒擠了進去,見那些牛馬都很強壯,買牛驢的很多,買馬的也不少,只是奇怪的是,無論怎麼賣,那匹棕黑色毛皮的馬卻無人問津。菊花打量着那匹馬,眼睛炯炯有神,皮毛光滑順柔,身形健大強壯,這麼俊,應該是一匹好馬。

“喂!那匹馬我要了!”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菊花的思緒。沈大田朝賣主拍了拍錢袋,一臉高傲的樣子。“好咧!”賣主很是開心,這匹馬的價格是二十兩,是最高價的一匹馬,這會有人來買,他自然樂意。

沈大田正要牽馬,那匹馬卻忽然發了怒似的,猛的打着蹄子,嘴裡噴着氣,彷彿沈大田再靠近一步,它就不客氣似的。

“誒!什麼破馬?我是你的主人,快過來!不然,老子用鞭子抽死你!”沈大田本來是要來買牛車的,黃氏給了他十幾兩銀子,叫他來挑牛車,好讓村裡人羨慕,不過他覺得馬更高級,所以纔要買了這馬。不過,也沒有問價,他以爲這馬的價格頂多十幾兩,再砍砍價,十兩差不多就到手了。

“呼哧!”黑馬猛的朝沈大田噴了一口氣,嚇得沈大田往後退了幾步。

“哈哈!”

圍觀的人看見沈大田狼狽的樣子,禁不住笑了。“這死馬,老子不要了!”沈大田呸了一口,換成了一輛牛車。店主眼見二十兩銀子飛了,滿眼心疼,但又沒有辦法,只能讓沈大田換成了牛車走。

沈大田沒有看到菊花他們,菊花也樂得自在,她也不可能和沈大田打招呼,她可沒忘記分家時,沈大田也只在旁添油加醋的,和馬氏、菜花、禾苗那幾個不愧是一家人,明裡暗裡欺負自己家的人和娘,讓娘幹這幹那,當成了驢使。這種人,她纔不會認他是三叔。熱鬧看完了,菊花也準備要走了。剛一轉身,卻聽得身後有人喊“小心!”黑馬朝菊花衝去,有膽小的人已經捂住了眼睛,不想看見這慘劇。

“啊?”菊花愣住了,只見得一龐然大物擋住了自己的視線,而後,便是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黑馬在菊花身邊停了下來,用溫熱的臉在菊花身上蹭了蹭,似乎是在撒嬌。

“咦?”菊花不明所以,這匹馬咋啦?“誒!別用臉把我衣服蹭破了!”菊花臉色有些黑,看了看自己皺皺的衣服,忍不住在黑馬的頭敲了一下,讓人吃驚的是,黑馬竟然把頭低下了,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

“姑娘,要不,你買這馬吧?”賣主見這馬似乎只認了菊花,便問道。“這馬多少銀子?”菊花想了想,問道。“二十兩。”賣主一臉諂媚的笑,努力將笑容看起來真誠些。

“不要,太貴了,十兩!”

菊花本來是沒有買馬的意思的,所以隨便扯了這麼個數,其實這樣的一匹馬就等一頭牛的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這……太少了!”賣主差點咬了舌頭,這姑娘一砍價就砍掉了一半銀子啊!

“二十兩,包括馬車。”菊花也做了讓步,反正也要有馬車,倒不如在這裡買了。“這個……好,好吧!”賣主遲疑了一下,咬咬牙說道。算了,反正這匹馬,不是他購買的,而是在販馬路途中被他發現的無人認領的馬。原本以爲,這馬毛皮又亮又強壯,能賣二十兩的,誰知道只賣了十兩。賣主怕菊花反悔不要馬,忙叫夥計出來搭馬車。

“乒乒乓乓”的,馬車很快就弄好了,菊花還了錢,將剛纔購得的東西都放到了馬車上。

“馬!大姐,咱家有馬了!”樹根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興奮地喊道。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馬兒,十分喜愛。

栓子似乎也很興奮,雖然這不是他家的,但是他的伯母家裡買了馬,這也很讓他驕傲啊!全村估計只有這一匹馬呢!

菊花雖然不會騎馬,但是想着應該不會很難的,便讓樹根、栓子、青草、心兒上了馬車,她在前面駕車。

“駕!駕!”就像電視劇里人們駕馬車的樣子那樣,菊花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那匹馬竟也跑起來了。“誒!跑慢些!”菊花覺得太顛了,便叫道。大黑馬好像聽懂了,放慢了速度,菊花便趕着馬車進了村。

“誒,大田買的這牛車可真好!這牛可是壯啊!還有這車也是新的。”沈家村,一個男人摸着沈大田的牛車,一臉羨慕,沈家這是發達了啊,牛車也買得起了。“那是,大田,你可真是好福氣啊!咱村裡除了村外,就你家有牛車了,你可真是神氣!”圍着沈大田的幾個漢子說道。

要知道,牛不僅可以幫忙耕田,就這農忙時,農閒時牛車的收入也不少。

正當衆人驚歎時,一陣馬蹄聲傳來。

“得!得!”菊花趕着車兒經過了,墨發飛揚,神采奕奕,她的心思只在於駕駛上,沒有理會路邊的人。

“咦!那是馬車啊!那,那車上的人是沈菊花吧?”一個漢子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衆人看去時,只看到了馬車那寬敞的背影。沈大田自然也看到了——馬車!

這賤丫頭,哪來的錢買馬車?更讓沈大田氣憤的是,好死不死,如果他沒眼花,那匹馬就是他本來決定要買的黑馬,這該死的畜牲!沈大田臉色鐵青,沒有心情再炫耀牛車了,忙趕着牛車,回到沈家老宅。

菊花買馬車的事,一下子就傳出去了,成了村裡的爆炸性新聞。一時間,連帶着里正,都對菊花買馬車很是羨慕。

菊花將馬車停在了門前,叫着張氏。張氏和陳氏已將年貨準備停當,聽到了菊花的聲音,便出來開門。門一打開,兩個人就被門口的馬車給驚住了!從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娃兒們。“菊兒,這……這馬車是咋回事?”張氏指着馬車道。

大黑馬高傲地仰着頭,一身毛黑的發亮,雙目炯炯有神,睫毛卷翹而長,四肢發達,一看就十分健碩!

“娘,馬車是我買的!以後咱家就有馬車了!”菊花笑笑,將手上的東西搬下車,遞給張氏和陳氏,自己牽着馬車進了門,將馬車放在了院子裡。

“菊兒,你咋買了馬車呢?這得很多錢吧?”張氏見這匹大黑馬毛皮光亮,看起來又精神,又健壯,心生喜歡,不過還是要埋怨一下菊花亂花錢。

“好啦!買都買了,娘!以後就得麻煩您了,找些草料給它吃!”菊花還沒有告訴張氏酒樓分成的事,張氏也沒懷疑菊花哪來的銀子,因爲上次賣千年人蔘得了那麼多銀兩呢!這些錢,對一個農戶來說,是一輩子也花不完的。張氏答應了一聲,摸了摸黑馬的頭,笑眯眯地準備去做飯了。

“娘,您和四嬸幫我一個忙,把這些石膏砸成粉末吧!”菊花叫住了張氏,將一袋石膏遞給了她。

“好吧!”張氏搞不懂砸石膏幹什麼,不過還是照辦了。樹根、栓子和沈簫也跑來幫忙,男孩子力氣較大,很快就把石膏砸成了粉末狀。

剩下的活兒就只有菊花親自動手了。一個家庭主婦,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還要學會抓住男人的胃。因此,前世她就經常奔波於廚房裡,很少時間出去放鬆放鬆,大多數時間還是花在研究吃食上。雖然弄到最終,她沒能守住那個渣男的心,不過卻練就一身好廚藝,這就讓她在這異世界裡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石膏的作用是用來凝結,這裡的人已經學會用石膏做豆腐,

但卻不會用石膏做仙草凍,這給菊花一個發財的機會。

菊花將仙草碾成了末,摻在了石膏粉中,又按照特定的比例加了水、少許明礬,攪拌在一起。因爲是第一次做實驗,菊花只是用一點點的材料,怕浪費。接着,就將材料放進鍋裡,加入適量的水後,就拿去煮。沸騰後,就是靜置涼放。

“菊兒,這鍋裡黑糊糊的東西是什麼?”張氏做了飯端出來,卻見一鍋透亮黑糊的東西,好像還有股草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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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這是仙草凍,可以吃的。”菊花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便自己先舀了一碗,加上一些砂糖來代替紅糖。菊花拿勺子舀了一口吃起來,頓時一股清涼味道進入舌間,又混合着甜絲絲的味道。“成功了!娘,您去拿碗來,一人一碗。”菊花樂了,忙招呼張氏去拿碗。起初樹根他們見了這黑糊糊的東西都不敢吃,在菊花的勸說下,才吃了一口,馬上就想吃第二口了。僅那麼一點仙草凍,除了留一碗給沈大山外,已是一點不剩,連張氏也是讚不絕口。

“菊兒,這仙草凍真好吃!你怎麼會做的?”張氏讚歎道。“這仙草凍,清清涼涼的,又不甜膩,真是很好吃!”

“娘,這是我偶然間想到做的,沒成想會做成功!”菊花笑了笑,思索片刻,又說道,“娘,不如你和四叔、四嬸去賣仙草凍吧!怎麼樣?”

張氏愣了片刻,似乎是在考慮。

陳氏擺了擺手,說道:“這怎麼成,這方子可是你的,四嬸怎麼可以沾光?”陳氏知道那仙草凍要真去賣,肯定會很賺錢!物以稀爲貴嘛!不過,她怎麼可以讓大嫂家受虧而讓自己家盈利呢?

“四弟妹,你這麼一說,是沒把我當大嫂啊!菊兒說的對,我們可以一起去賣這仙草凍。”張氏現在對菊花的話是很接受的,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菊兒已不是小孩子了,有時候,她的心思比自己還要通透,便贊成了菊花的提議。

“這……好吧!”陳氏見大嫂這麼說,心裡很感動,心裡默默將這份恩情給記住了。

飯已經做好了,再不吃就涼了。菊花洗了手,和張氏等人一起吃飯了。

沈大山回來了,帶回了兩隻野雞和一窩小雞崽,還有一大捆仙草。

張氏將仙草凍拿來給沈大山吃,又跟他說做買賣的事。沈大山吃了仙草凍很驚訝,不由得對菊花多了幾分佩服。知道陳氏已答應,也同意一起去賣。

打定了主意,大家齊上陣。沈大山和男娃子們砸石膏,張氏、陳氏和菊花弄仙草粉,菊花又將製作的步驟細心地教與張氏和陳氏,調多少糖,加多少水,多少火候合適,張氏和陳氏都學會了。

菊花共做了兩大桶仙草凍,桶本來是用來裝水的,這會正好用來裝仙草凍。

晚上,菊花她們便在一起商訂價錢,最終決定,一碗賣五文錢,畢竟,她們這裡可是獨一份!突然有些期待明天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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