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杏這日子過得可真是滋潤,手裡頭有了錢,又有了大房子,沈峰成對她百依百順,更讓柳大杏高興的是,她弟弟中了舉人當了大官,這陣子說要來她這裡住一陣子,柳大杏更是揚眉吐氣了,她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吃什麼就吃什麼。儘管她嫁給沈峰成多年後一直無所出,可沈峰成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死懶!也不出去做工,就知道吃吃吃!還要老孃來養你!”柳大杏一見沈峰成吃飽喝足後悠閒剔牙就不滿了,破口罵道。
“知道了!”沈峰成討厭柳大杏的嗓門。這死婆娘,吃飯又咋啦了!有錢不吃飯不享受,幹什麼還要他累死累活去給人做工?
沈峰成慢吞吞地背了個包袱出門去了,這季節已經轉溫,山上獵物多的是,打個兔子野雞什麼的還是挺容易的。沈峰成也想吃吃山雞肉了,這才上山去。
柳大杏也沒在家裡待着,她最近結識了一些鎮子上的官宦人家,今日她要去參加一個官家夫人的生日宴會,去的人不會太多,她也算是一個有錢有點小勢力的體面人物,理所當然的也在邀請之列。
柳大杏對着銅鏡擦了粉,脣上點了厚厚的一層胭脂,頭髮插了根金簪子,穿的是新做的大褂子,梳妝打扮好之後,就提了兩斤糕點,扭着肥臀去村口僱了輛牛車,坐着趕往鎮子上。
“喲!大杏你到了啊,快下車!”柳大杏的車子停在了一座小宅子前,上面寫着“李府”,門口正站着一位年約四十的婦人,正用小扇子扇着風,忽的見到了柳大杏,忙笑着說道。
這人叫王冬枝,丈夫叫李崞,是衙門的一個官爺,李崞自從知道柳大杏的弟弟中了舉人之後,就告訴了王冬枝,和她多些往來,最好通過柳大杏讓她弟弟提點一下他,王冬枝自然是聽了李崞的話,這才這麼熱情。說來也是緣,兩個人是在布莊裡認識的,都在講價,講着講着兩人先聊了起來,這纔有了這後面的相識。
“喲!這車顛得俺腰痠。”柳大杏捂着腰悶哼了一聲,極不情願地將三文錢丟給車伕。
“快進屋去!我今天請了些人,也好和你結識一下。說實話王冬枝心裡有些看不起柳大杏的,嫌棄她一身土味,這出口就“俺俺俺”的,一聽就知道是個無知村婦。王冬枝心裡想的,嘴上自然不會說出來,只在心裡鄙夷柳大杏的裝扮一一大紅袍,又不是新娘子,嘴擦得那麼紅,跟喝豬血似的,除了臉上抹了粉是白的,其餘地方黑得跟炭似的。她出門就沒照鏡子了!王冬枝這話可就說錯了!柳大杏出門前有照鏡子,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禁嘖嘖連聲,覺得自己真是美若天仙呢!王冬枝看不起柳大杏的同時,肯定氣得半死!這衣服可是她專門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來的,淡雅高貴,孤梅傲雪,料子是極好的綢緞,只是,與柳大杏的長相極不匹配而已!兩個人在心裡各自誹謗着。
這時以外邊又傳來嘻笑聲,幾個夫人笑着進了門,身邊還跟着幾個丫環,原來這是王冬枝請的其他人來了。
“呵呵!大杏,這位是張員外的夫人,你可以叫她燕樓姐。五冬枝笑着指着一位穿着粉衣的婦人說道。
“這位呢,是開酒樓的李老闆的夫人,你可以叫她晴素。”
叫睛素的是一個穿綠衣的婦人,只是這婦人向前幾步,看了看柳大杏說道:“這位是柳夫人吧?瞧瞧,真有福氣!”
晴素的這一番話出口,立即引來其他夫人的竊笑,她們都清楚這是在諷刺柳大杏長得像豬呢!作爲當事人的柳大杏也笑了。心裡得意起來,晴素的這一聲夫人喊得她飄飄然,再一聽她誇自己有福氣,心裡樂得快飛上天了,心裡想道:那是!俺滴美貌,你們學不來滴!
柳大杏聽不出反話,只當人在誇她,幾個人相互說了一些恭維的話,就往大廳走去。
大廳那兒早有下人擺好了飯菜,這滿滿的一大桌子,讒得柳大杏直流口水。
“呵呵!”王冬枝過生日,沒收到禮物,怎麼會讓人先吃飯?她也沒說破,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等着那些夫人送禮。那些夫人也都是久經世故的人精,哪裡不曉得?
晴素叫來了自己的丫環,丫環手裡持着一個盒子,丫環打開來,露出了裡邊的金鐲子。
“哎呀媽呀!”柳大杏怪里怪氣地叫了一聲,眼睛睜得老大,鼻子也擴大了一些,恨不得把那金鐲子搶來戴在手上。這鐲子的成色可比她頭髮插的金簪子要值錢多了!這金鐲子,最少也值十多兩,而她的金簪子頂多也就值一兩,因爲外邊是鍍金的,裡邊是銅的。
“姐姐給妹妹帶了個香荷包,請最好的師傅繡的,可貴着呢!”燕樓也從懷裡掏出了香荷包,一股清香頓時鑽進了衆人的鼻子裡,令人神清氣爽。
“多謝兩位姐妹,破費了!”王冬枝笑眯眯地將東西接過了,十分滿意。
“大杏你呢,你帶了什麼東西?”晴素笑着問道。
“俺帶了兩斤糕點。”王冬枝的笑臉僵住了,嘴角不住地抽搐,自己生日就送兩斤糕點?
王冬枝皮笑肉不笑地接過了東西,打開了袋子的一角,這一看臉色更黑了,裡邊裝的竟然是一文錢五塊的綠豆糕,一文錢五塊,這裡邊最多三十塊,自己生日她僅花六文錢,買最便宜的綠豆糕!
“快開宴吧!”柳大杏不等王冬枝招呼,自己先落了座,拿起碗筷開始夾東西吃,“好吃,太好吃了!”
柳大杏手裡抓着一根“鳳爪”啃着,將那些筋筋絡絡啃乾淨,吃完了一根,又抹了一下嘴,接着抓起另外一根雞腿……
王冬枝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大杏啃完了雞腿,又拿起剛纔的雞爪骨頭撓了撓大腿,最後又陸續吃了三個大饅頭,兩碗羊肉場,一碟紅燒肉,還吃了一碟清炒腰果……她竟沒有停下的意思。
王冬枝氣壞了,但又不好發作,只得叫了晴素與燕樓一起用餐,否則就被柳大杏吃光了。被柳大杏動過的湯都沒人敢吃,王冬梅等人是識貨的,只挑些海蔘、燕窩吃了。
這一頓折騰下來,時間也不早了。柳大杏打了個飽嗝,拿指甲剔了剔牙,摸着肚子一臉愜意。“嗝!”“嗝!”一陣陣難聞的氣味傳來,王冬枝捂着鼻子,看不下去了,叫下人拿來一些酸梅遞給柳大杏,柳大杏吃了幾顆,這纔不打隔了。
“呵,大杏啊!不知你弟弟什麼時候來,到時請他來聚聚!”王冬枝忍着,陪笑道。
“他過兩日就來,到時俺把他帶來。”柳大杏得意地揚起了頭,說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大杏啊,這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王冬枝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不會多留人。
“喲!確實不早了,俺該回去了!”柳大杏的目的也達到了,吃完了飯自然沒什麼事了。
“我僱車送你?”王冬枝客套了一下。
“好啊!俺可以省三文錢了!”柳大杏喜笑顏開,一個人在那裡掰着手指算賬……
最終,王冬枝不得不滿心怨氣地僱了輛車給柳大杏,心裡暗罵自己嘴賤。
柳大杏吃飽喝足後樂呵呵走了,不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逛了市場,打算買個丫環回去,她可是個有身份的人,沒有個丫環豈不是掉價了?
這買丫環是從人伢子手裡買的,柳大杏叫車伕載到了目的地,自己下了車。
“要買丫頭嗎?還是婆子?”人伢子見有生意來了,忙出來接待客人。
“給俺叫些丫環來,俺自個挑。”柳大杏見站在裡屋一堆人,有些頭昏眼花地說道。
“大剛,叫些丫頭來。”人伢子喊了一聲,隨即一個男人領着一排女娃子過來了。
“嘿嘿!都在這裡了,可有中意的?”人伢子指了指站着的幾個女子,問道。
女子一共有五個,兩個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三個是二十一二歲的姑娘,瞧那二十一二歲的,眼睛都歪歪斜斜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的。柳大杏哼了一聲,最後挑了個黑瘦的小姑娘,家裡死了爹孃的,叫青兒。柳大杏心想她長得那麼瘦,醜死了,諒沈峰成也不會看上她。柳大杏付了銀子將人帶走了。
沈峰成慢悠悠地揹着包上了山,包裡邊放了一把砍刀,還有刮皮用的刮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死婆娘,有幾個錢就指使老子,弟弟中了舉人又怎麼了?也不弄個官讓老子噹噹,哼!死肥婆,死三八!娶了你算老子倒黴!”沈峰成趁着柳大杏不在這就痛痛快快地罵着,罵完身心舒暢。
沈峰成從包裡將砍刀拿了出來,四處搜尋着兔子山雞之類的野物。正當沈峰成搜尋之時,一隻兔子飛快地從他面前跑過,那是一隻肥大的母兔子,皮毛溜光水滑。
沈峰成眼睛發亮,忙揮着砍刀追了上去。“短尾巴,給老子站住!”沈峰成大喝一聲,那兔子發覺有人在追它,受了驚,跑得更快了。沈峰成累得直喘粗氣,與兔子拉開了距離,“忽”的一聲,兔子鑽進一堆繁茂的草叢裡不見了。沈峰成氣憤地向前衝去,一個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他身子向前傾,拌了個狗啃泥!“呸!”真是倒黴透頂!
啃了一嘴黃泥巴和草,沈峰成煩躁地將那些東西吐了出來,不斷地埋怨那隻該死的兔子。眼看就要到手的兔子肉就這麼沒了,他的心裡極度不爽。前方的一個惡臭的像牛糞一樣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峰成的好奇心乍起,走向前去定睛一看,登時樂壞了!靈芝!這是一棵有年份的老靈芝!
沈峰成顫抖着手將靈藝小心翼翼地控了出來,放進了包袱裡,心裡想道:因禍得福!
有了靈芝,沒賣掉心裡總是不踏實,還是先賣得了錢再說。
沈峰成“噌噌地”地一路飛跑下山,破天荒地大方了一回,僱了輛車駛往鎮子上的藥鋪,遣散了車伕,沈峰成四處看了看,沒熟人,這才放心地進了藥鋪,裡邊的掌櫃正好在。
“掌櫃的,我採了一株靈芝,你收不收?”沈峰成將那株靈芝掏了出來,擺在櫃桌上。
“靈芝?我看看。”掌櫃的擡起頭,拿起靈芝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吃驚道:“天吶!這可是黑芝呀!一百多年也不見得結一株,你哪裡採的?”
沈峰成聽了掌櫃的話,心裡立馬精明瞭,板着臉道:“深山裡得的,先說好,太便宜我可不賣!”
“這……”掌櫃的爲難了,可這黑芝很名貴,這一轉手,少說賺個一兩倍,只好咬牙說道:“六百兩!”
“六……六百兩!!!”沈峰成欣喜若狂,忙將黑靈芝推向掌櫃的,直接換來了六百兩銀子。他仍感覺自己是在夢中!
就……就這麼發財了啊?
哈哈哈哈!沈峰成腰桿挺直,心裡迴盪着一個念頭:老子再也不用受罪於你柳大杏這個黃臉婆了! 柳大杏,你自個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