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評論區驚見一篇菊花與葵花的論文,尚沒來得及回覆,我只想說一句最深切的感受——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我真應當從此自信滿滿!我果然還是很有節操的!開森!
分析案情把我自己都繞暈了,總算繞出來了,汗
------題外話------
想着,她又低頭去看單子,目光又一頓,擡眸問道:“當年的園會,你們請了步家的子弟?”
暮青沉默了一會兒,若真如元修所言,元謙不會武藝,且身子弱成那樣,還真是嫌疑不大。
“恐怕得過些日子,前幾日春日宴,他請了城中幾位有名的學子在園中小聚,詩興大發小飲了一杯,夜裡便頭痛發熱,染了風寒。我娘爲此罰了好些人,這幾日憂心我大哥的身子,連侯府都去的少了。”元修皺眉道,他一直都想讓她見見他大哥,但事有不巧,她這幾日還真見不到他。
“他如今身子如何?我可以見他?”暮青問。
他將大哥的名字也寫進名單裡是因爲不想主觀影響她斷案,因此纔將名單完整地交給他,但他相信,那幕後真兇絕不可能是大哥!
元修說到此處又笑了一聲,轉瞬開朗,對暮青道:“你見到他便知道了,世間少有他那樣的謙謙君子。”
元修見暮青還真要細問,彷彿真的懷疑上了他大哥,這才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沉聲道:“我大哥元謙年有三十,身量五尺四寸,但絕不可能是兇手!他不會武藝,且身子不好,常年以輪車代步,且我爹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我大哥的生母過世得早,生下我大哥就死了。我娘嫁進相府時,我大哥才三歲,這些年來我娘一直視他爲己出,他與我娘感情深厚,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也甚好。我大哥自知身子不好難以爲官,連閒散官職都不讓家裡爲他安排,身子好些時便去望山樓裡與才子們賦詩作畫賞章玩石,他才華冠盛京,這些年來一心修身養性,不爲仕途,謙和純正,怎會怨恨家中?”
“你大哥多大年紀,身量幾何?”暮青問。
“你懷疑我大哥?”元修一笑,一擺手,“不可能是我大哥!你瞧瞧別人。”
暮青對這辦案速度還算滿意,將那些名單粗粗一掠,目光頓了頓,擡頭問:“你大哥也在其中?”
兩日後一早,元修就將名單給了暮青,爲免有何遺漏,他將查案時所有列出來的名單一併給了暮青。
深宅大院,女子爭鬥是常事,盛京城裡的士族子弟,不論嫡庶,生母身嬌體弱常年臥病在榻的還真不少,但年紀和身量能對得上的,又出席過當年夏天相府別院的園會的還真沒幾人。
“翻翻卷宗也好,至少有點差事做,省得跟你搭檔查案,總覺得自個兒一無是處!”元修步子不停,沒好氣地回了句,說罷人已走遠了。
“查卷宗?盛京府衙的卷宗都長毛了,等你翻出來,還不如我傳鄭當歸來問話快!”暮青對元修辦案不求效率的行爲此深深的不贊同。
“你不用傳鄭當歸來問話了,他爹的案子盛京府衙是有卷宗的,我派人去查查是哪一日就好。”元修說完,從地上起身便往外走。
這腦子……
“沒事。”元修嘆了一聲,甚是感慨懷念,有些日子沒聽她如此斷案了,他又想起了在西北的時候,那時聽她斷案,最想問的便是這小子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如今他以爲他習慣了,但聽罷仍忍不住喟嘆,十幾年前的舊案,十幾年的陰謀暗布,所有屍體都化成白骨了,她居然愣是給理清了!
“怎麼?”暮青皺眉問。
暮青沒再給元修多問的機會,她嫌兩人搭檔推理太慢了,索性都說了,說完才覺得口乾,自己倒了盞茶喝了,喝完見元修沒出聲,不由擡頭看向他,見他正望着她苦笑。
“總之,兇手的畫像已定,待你的人照此將名單查出來後,再從中挑選出身懷武藝,並且當年夏天曾出席過相府別院園會的人就好。如果那年夏天別院辦了不少園會,我可以再傳鄭郎中的長子鄭當歸前來問話,問問他爹被請去爲人醫治牙疾的日子是哪天,相府別院定是在那兩日辦的園會!”
“當年,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兇手與勒丹人約好要混入相府別院,誰知那日勒丹大王子卻犯了牙疾,兇手對大王子說:‘老多傑的身量太過顯眼,園會人多眼雜,他恐怕混不進相府別院,不如讓他留在民宅裡先將郎中滅口,晚上再想辦法派人將他接進別院。’如此一來,既能將大王子和他的人順利支走,又能打消大王子不帶老多傑同行的顧慮。最終,兇手的計劃順利實施,在相府別院殺了勒丹大王子及其隨從,並拋屍湖底。相府別院的湖甚廣,若是能將水放幹,湖底必定還有屍體!”
“若再詳細些,兇手身懷武藝,在元隆五年夏曾出席過相府別院的園會!因爲那青蟒幫的兇徒頗爲壯實,能將其一劍穿胸的人必定身懷武藝。而鄭郎中和老多傑被殺那日,應該也是勒丹大王子被殺的日子。我那日推斷說,兇手除掉老多傑時必定會想辦法支走勒丹大王子和他所帶的人,如今想來,相府別院的園會倒是個好藉口好去處。因爲勒丹大王子一行的目的是刺殺元相國,那麼他們就需要想辦法接近元相國,相府護衛重重,必定難以混入,而混進別院要容易得多。”
“因此,兇手身份尊貴,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身量五尺二到五尺四寸,其母常年臥病在榻,他對生母頗有感情,且對元家心懷怨恨——這是兇手的初步畫像。”
“他身份尊貴,因爲他能出入相府別院。他可能對元家心懷怨恨,因爲他將勒丹大王子的屍體拋在了相府別院。勒丹大王子是在相府別院裡被殺,而後拋屍湖中的。兇手應是能出入相府別院之人,他可能是元家子弟、元家的親族子弟、盛京城裡可的士族公子。他的目的只可能有二——其一,他一定不是想給元家安一個通敵賣國之罪,若是那樣的話,屍體早早就會在相府別院被發現,而不是十幾年後才因意外被發現了。當時是元隆五年,朝局還不穩,江北也非盡是元黨,相府別院裡若是發現了胡人的屍體,朝中必定會生出些事端,但元家既然能攝政五年之久,因爲這麼一具屍體就穩不住朝局的可能性很小。兇手跟勒丹二王子合作,他必是有長期圖謀的,因此給元家安一個通敵之罪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應該是將相府當作掩護,這時別院裡若是撈出具屍體,以元相國愛重聲譽的性情和當時的朝局來說,最大的可能便是秘而不宣。殺人拋屍,無論將屍體拋在何處都有被發現的風險,但兇手選擇一處即便屍體被發現也不會被查的拋屍地。其二他可能對元家心懷怨恨,因爲大興的民俗極重陰司,宅中死了人都覺得晦氣,別說是有人在宅子裡藏屍了,那是最惡毒晦氣的詛咒。但無論他的目的是哪一種,他對元家的心思都必定是不友善的。”
“根據犯罪心理,許氏與他非親非故,他卻衝動施救,並且在許氏母子回許陽縣的途中也未將人滅口,此舉應該有情感根源,即許氏在某些方面觸動了他的情感。許氏的夫君早亡,她身嬌體弱常年臥病,又有獨子需要撫養,日子艱辛。盛京的士族府上,男子多三妻四妾,兇手的母親可能也體弱多病,在府中生活得甚是艱辛。”
暮青轉身便走回上首坐了,接着道:“我想過此人有可能是天生身量不高,未必真是少年,但從他救許氏的衝動之舉來看,他的心智明顯未全,因此一個身量不高又心智未全的人,我傾向於他的年紀不大。從盛京府衙裡存放的公文來看,許氏母子和另一戶人家搬離盛京時是元隆五年六月,即十四年前。我推測兇手如今的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即他當年的年紀在十一到十六歲之間,這個推測很保守了。事實上我更傾向於他當時有十三到十五歲,但爲免我的主觀推測會造成遺漏,因此我將年齡範圍擴大了。按照兇手當時的身量,和少年在青春期身高的生長公式,他如今的身量應該在五尺二到五尺四寸之間。”
元修有些走神兒,回過神來時見暮青挑眉看着他,不由輕咳一聲翻坐起來,含糊地應了聲道:“嗯。”
元修端量着暮青,見她負手而立英姿逼人,這麼瞧着,更顯清卓頎長,戴着面具眉眼間也彷彿有融不化的霜雪,外頭是初春二月,她的心卻似乎永在冬日,不知何日才能捂熱。
暮青走來他身邊,問:“如何?”
元修朗聲一笑,當真往後一倒,仰面朝天望向暮青。
暮青倒配合,起身讓他看,並說道:“你還可以躺下瞧瞧。”
元修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他起身便走到花廳正中,墨袍一掀,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盤膝擡頭,仰頭望住暮青。
“你忽略了一點。”暮青淡道,“許氏當時險被姦污,她那時是躺在地上亦或跪在地上的,人處於低矮位置時,仰視他人極易造成視覺上的誤差,將人看得高大。因此,許氏說那人比她高,實際上至多與她相仿。而許氏的身量約莫四尺八寸,這身量對男子來說,至多就是個少年身量。”
元修覺得,這身量的推斷有偏差。
許氏乃是江北女子,身量偏高,那救她之人比她高些,不該年紀小,更不該至多是個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