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淺得似清早的陽,卻霎時暖了明殿華堂。
步惜歡懶洋洋起身,負手往外殿走,晨陽透過窗棱照見男子眉宇舒展,脣角一抹舒心笑意,嘴上卻道:“得了吧!朕可不吃你這套,別想哄着朕再給你更多提示,朕可不想少個人才用。好生歇着吧,昨夜累了一宿。”
昨夜累了一宿的可不止她,他也是,卻不知有何事,出殿去了。
暮青碗中清粥未冷,低頭嚐了口,笑意淡去,眸底落一片剪影。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她這一身才學,一世天下無冤的抱負,都錯附在女兒身上。這封建王朝,這皇權天下,容不得女子爲官,能在古水縣做一世不領朝廷俸祿的女仵作已是一生幸事,奈何世事不容,走至今日。
步惜歡惜她的才學,將她困在身邊,讓她爲他所用,平的卻不是百姓之冤,而是他的皇權事。縱然她依舊能查案,依舊能用她身才學謀一條生路,這卻並非她的抱負所在。
大興無女子爲官的律例,這才學被帝王瞧上又如何?終究是爲不了這天下蒼生的。
既如此,她寧可廢了這一身才學,永不用!如今還留在他身邊,不過是利益交換,爲尋殺父真兇。
可方纔,線索已明,她心中計劃已成。但她素來恩怨分明,步惜歡給了她兩個提示,她便幫他兩次,互不相欠後,她再想法子離開這行宮,自去走那條她已思量好的路……
暮青並非工作狂,她工作時嚴謹認真,注重工作效率,也注重休息。
步惜歡昨夜帶她驗了柳妃的屍骨,她猜今夜該去刺史府了。刺史府中查案審案,應該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因此她用過早膳後便回了乾方宮西殿,要來醫書瞧了半個時辰便歇着了。
歇下前,她特意囑咐宮人,午膳的時辰前要喚她起身。這是她的習慣,用餐定時。
前世她的很多同事忙起來時用餐便很隨意,有胃病的人不在少數。她很不贊同這種僞工作狂的生活方式,她認爲熱愛工作的人應該注重身體,身體健康才能多活幾年,活着才能工作,死了一身才學還有何用?
服侍暮青的宮人還是合歡殿裡那一撥,對她的吩咐,宮人們莫敢不從。這才兩日,宮人們便都瞧出來了,這位周美人如今可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早晨陛下惱了他,竟沒將他打去冷宮,反而傳他住進了乾方宮。如此恩寵,未曾有哪位公子有過。這才一早晨,此事便已傳遍了行宮,若非周美人住在陛下寢宮,早不知有多少公子要來見他煩他。他是個性子清冷的,一瞧就不愛熱鬧,不知陛下是否有意讓她避着那些公子?
暮青不知宮人們心中所想,她只入帳歇着了。
午膳起身用過,她又看了半個時辰的醫書,然後接着歇息,待用過晚膳,她又要來了醫書,就燈靜看,靜等。
步惜歡來時便瞧見少年白袍素冠,坐在燈下看書。殿中蘭香淡雅,羽人花燈綵影綽綽,映得那人坐在彩錦裡,似畫。
暮青發現步惜歡在殿外時,宮人們已垂首靜立,不敢出聲已久。她瞧那殿外時一愣,見男子眉間似有抹柔色,夜裡瞧不太真切。見她望來,他便笑着走進來,臉上一副春情濃濃的媚色。
“一日不見愛妃,朕心甚念。愛妃可願與朕共浴,同赴良宵?”他說着,來牽她的手。
暮青一瞧便知道,這是要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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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章,十二點後補出來,建議妞兒們早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