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達米克法師,現在你的法術就是我們的堪佩摩那燈塔。”羅瀾迴轉身,微笑着說道:“只有你的大氣鏡像才能爲我們照亮前方的迷途。”
或許是過去的挫折和苦悶太多,這看似平常卻又明顯透出重視的語氣總能讓赫達米克莫名激動,他立刻彎下腰手撫胸口,彷彿想按住那正在跳動不已的心臟,恭敬道:“大人,隨時爲您效勞。”
在巴納羅羣島他施展出令人驚歎的氣系法術後,他到處感受到的是尊敬的目光,那種感覺就如飲下一杯醇酒,醇厚且欲罷不能,這在法師會中絕對體驗不到的。
在赫達米克的吟唱聲中,氣元素活潑地跳動着,環繞聚集出一個彷彿倒映着萬物鏡面,揮開半遮半掩的薄霧,裡面的景物也逐漸顯露,不過此刻所能看到得還是一片漆黑,說明他們還深陷在山腹中,距離隧道應該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鏡像術隨着隊伍的前進一直懸停在赫達米克的前方,只可惜現在不是雷雲天氣,否則必定能看到更遠的範圍的外的景物。
亞歷山大讚歎之餘也不禁羨慕,作爲一個軍隊將領,能先一步發現敵人的蹤跡無疑便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敗。
拉斯特祭祀摸着鬍子,在一旁出言道:“聽說鷹眼術能所能窺視的範圍更遠,不知道法師閣下是否擅長呢?”
赫達米克微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撇嘴道:“大氣鏡像法術並不如鷹眼術一般能窺視幾千米之外的景物,但在實用性上卻又勝出不少。鷹眼術使用時首先必須有足夠的高度,且只能站在原地不能移動,其次它只能把遠處的地形和景物看個大概。而且一旦受到多變天氣的影響。視線往往變得模糊不清,除了魔法光彈那類特別醒目地東西之外,恐怕並不能及時發現什麼有價值地東西。”他挺起胸膛,揮了下法杖道:“而大氣鏡像卻不同,只要在其法域籠罩的範圍內。不論施術者站在哪個方位,所有事物無不清晰可辨。”
羅瀾心中突然涌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脫口道:“如果兩種魔法互相結合起來使用,那效果將會如何呢?”
這句話就如同用火炬在黑沉的隧道中扯開一條光亮的口子,令赫達米克地雙目頓時爲之一亮,有的時候。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靈感和妙思,便在不經意間打破了某種固有的格局。開闢出一條嶄新的光輝大道。但是道路上障礙和磕絆又同樣束縛手腳,要有絕大的毅力將其一一斬除,才能站在最後的榮耀之巔。
然而下一刻,他似乎又一下陷入了沉思中,兩眉緊緊鎖起,思考起這個魔法可行性。就在此時,拉斯特祭祀一指鏡像,驚喜道:“看啊,到出口了。”
衆人精神一振。紛紛探首看去,在鏡像地邊緣處,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寬敞地谷地,暗冷岩石上塗抹上了一層傍晚獨有的深紅,他們是在午後走入了隧道中。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數個沙漏時。
“停步。”羅瀾一揮手。道:“今晚就在這裡休息。”
隊列停了下來,衆人頓時不解地看着他。
“爲什麼?”拉斯特祭祀滿臉不高興。提出異議,道:“爲什麼要在這個充滿骯髒和腐臭的洞穴中休息?”既然已經見到了光亮的出口,他就半分鐘不想在這裡待了。
羅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隊伍已經非常疲勞,恐怕不能夠再連續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而且,外面恐怕又是哪個深淵部族守衛的領地,不過拉斯特祭祀的勇氣的確令我們敬佩,既然這樣,那就由您來爲我們驅逐那些被光明神遺棄的種族吧。”
拉斯特祭祀一下變得面色慘白,他勉強笑道:“我,我,我只是說說罷了。”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羅瀾淡淡一笑,表情似乎非常惋惜。
“那,那我們是不是再往後退一點?”拉斯特祭祀試探地問了一下,一羣兇惡地深淵生物近在咫尺,他能休息得好那纔是怪事。
亞歷山大擡腳用力踩了兩踩,笑道:“祭祀大人,因爲我們腳下正踏着食人魔的領土,所以不用擔心睡覺的時候會有其他的深淵生物會來進攻我們。”
“……”拉斯特祭祀被人一語道破心中所想,連忙咳嗽了兩聲,以掩飾他的尷尬。
此時,聖科德島中心。
晚霞橫空,在瑰麗地煙雲之下,女妖愛沙拉站在遠望者平臺上,臉龐那完美地輪廓正嵌在深藍的天幕中,銀色地眼瞳微微反射出絲絲血色,
她一動不動地眺望着這座島嶼,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一整天,如果不是那飄揚的黑髮,必然會以爲她與周圍的沉默的黑曜石一般,只是一座凝固的雕像。看着四周逐漸綻放出的魔法光芒,敏銳的聽力從風中還捕捉到了那慘嚎和炸裂聲,她不由默默嘆了一聲,終於來了。
突然,她的手指動了一動,輕輕摸向腰側的兩把尼斯之刃,但是敏感的食指剛剛與細碎的金屬肌理摩擦出觸感,一隻冰冷的指甲已經搭在了她頸側那柔嫩的肌膚上,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如果此刻是修士會的人站在你身後,你還有機會拔出武器麼?”一把能使人裹入冰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愛沙拉鬆了一口氣,毫不遲疑地跪了下來,道:“族長。”
身後的人輕哼了一聲,兩條勾人慾火的美腿自眼前走過,她感覺到,那隻由地底精金鑄造的脛甲倒鉤從鼻尖掠過,冷冷地透入心肺。
“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呵,修士會的動作挺快啊。”女妖族長髮出冷笑,但是奇怪的是,愛沙拉沒有從她的聲音中聽到半分緊張,反而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一位在裡面,那是……期待?她以爲這是自己的錯覺,不過馬上另一個人贊同了她的看法。
“五支隊伍已經逼近島嶼中心,嘖嘖,一共上萬人的規模,修士會這次可真是下了大本錢啊,不過我怎麼覺得姬莉安你有點幸災樂禍?”這個人說話帶着一股散漫,彷彿什麼東西對他來說都不在乎,可是愛沙拉卻知道,對方是聖科德島除了黑龍之外,最有實力的三大領主之一。
“哼,尼姆巴斯特大人如果隕落,我們在塵世中最後的立錐之地也將蕩然無存,俄帝斯霍爾,你難道一點也不想替大人分憂麼?”女妖族長姬莉安冷冷道。
“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參與你們的事情,所以有什麼話早點說。”俄帝斯霍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在愛沙拉的視線裡,她僅能看到一襲黑色的長袍下襬,那精緻華麗的紋路只有精靈族的巧匠才能做出。姬莉安看向了遠方,幽幽道:“德弗里斯被殺了。”
“嘿!”俄帝斯霍爾無所謂聳了下肩膀,嘲諷道:“那隻虛僞無腦的蝙蝠?真不幸,他在人類世界中的身份暴露了?”
“還記得七年前麼?”姬莉安聲音低了下來。
俄帝斯霍爾神色一動,他回過頭來,盯着她道:“你想說什麼?”
姬莉安思索了一下,語帶苦澀道:“十分類似的手法。”
“什麼?”俄帝斯霍爾不禁皺了皺眉。
姬莉安嘆息了一聲,隨即語聲轉冷道:“德弗里斯的靈魂信息雜亂異常,好像當時非常虛弱,但是我在那名殺他的那名人類身上,又看到了那熟悉的手法,雖然技巧不同,但是看得出是一脈傳承。”
俄帝斯霍爾頓時臉色大變,原先優雅散漫的舉止已經蕩然無存,他的眼前又浮現起那個血色夜晚之中漫天飛舞的黑蘭花。
“丹尼斯……”他喃喃說着,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感慨,他始終記得,這個女性人類實力之強大讓他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當初我們三個人叛逃出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如果不是尼姆巴斯特大人的庇護,我們早被這個教廷派來的那名女神官殺掉了。”姬莉安臉孔也變得僵硬起來,她吸了口氣,道:“我事先調查過修士會的名單,並沒有她的名字在內。”
沉默了片刻,俄帝斯霍爾冷聲道:“你想讓我做什麼?”說來可笑,當再一次說出這個名字時,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想逃跑,這讓他覺得有點煩躁。
“我需要在尼姆巴斯特大人醒來之前阻擋修士會的進犯,所以脫不開身。”
俄帝斯霍嘆了一聲,十分不情願地說道:“這個時候,真不湊巧啊……”
聽到這裡,愛沙拉疑惑地擡了擡頭,即便聽到修士會大舉進犯兩位領主大人也從來沒有慌亂過,她順着他們目光的看了過去,那裡,究竟有什麼能讓兩位大人害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