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特祭祀,爲了能夠解決這個麻煩,我接下來問的問題,請您務必誠實地回答我。”羅瀾的表情變得異常凝重,在他嚴肅的語氣感染下,拉斯特祭祀略顯緊張地捏了下手中的法杖,向黛芙妮望去,後者對他輕輕地點頭,並給予了一個使其安心的眼神。
拉斯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喟嘆一聲,道:“好吧。”
羅瀾點了點頭,他眼睛盯在拉斯特的臉上,沉聲道:“第一個問題,西大陸的摩根摩那教區是否正遭受着一場空間的異變?”
拉斯特的臉色變了變,道::“這你也需要知道麼?”
“請回答我。”羅瀾語氣不變。
拉斯特猶豫了一下,臉部的肌肉擠了擠,才勉強說道:“早在百多年前,我們西大陸的教區除了在名義上尊崇教廷中樞之外,其實是獨立存在的,無論是神學的理解還是信仰的方式,都大相徑庭,那也是因爲我們的天空下,並非只有光明神的光輝,還有天神教的陰影存在,我們之間的爭鬥從來沒有停止過,近十多年來,天神教的祭祀們不停鼓動着臨近的幾個國家與我們開戰,原本僅有的三個教區已經淪陷了兩個,現在只餘我們摩根摩那獨立支撐,但是我們的信徒卻已經大片的流失了,因爲接連的失利,使得他們已經不再信任我們。”說到這裡,他似乎已經忘了本應對羅瀾有所保留,憤憤然地說道:“我們曾向教廷中樞請求的支援,但是同樣作爲主的信徒,卻沒有任何人來理會我們。”
羅瀾撇了撇嘴,如果在百年前,或者不用那麼早,哪怕只在十年前,教廷或許會爲了拓展西大陸的信徒而插上一手。但是如今時勢已然不同,那個時候,教廷恐怕正在忙於籌謀塞達昂的遠征,以及如何吞併各大教區的勢力吧?本身的力量已經捉襟見肘了,哪裡還抽的出精力援助一個早已分出去百年之久的光明教分支?
而現在,教廷中樞自身難保,只能勉強維持最高地精神統治罷了,那是更加沒有那個能力了。
羅瀾琢磨着,照這樣說來。這隻神殿衛隊已經不可能再回到西大陸了。搜書網於是他接下去問道:“第二個問題,在必要時,這隻神殿衛隊是否百分之百的聽命於您?您是握有直接掌控它的權利?”
這個問題似乎同樣不好回答。拉斯特表情僵了僵,他偏了下頭,躲避着羅瀾的目光,閃爍其詞地回答道:“神殿的最高職位者除了米德勒主教外。只有三名祭祀,而我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三個聖堂劍士隊長……”
羅瀾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從那含糊的語言中,他捕捉了對方那微妙的心理,同時,也看出了幾分端倪。
米德勒死後,這位拉斯特祭祀可能只是名義上的最高神職者,他之所以來到這裡或許還可能是因爲他與黛芙妮相識,而並非是他本身地威望足夠。所以他未必能指揮得動那支神殿衛隊。
那可一隻不小的衛隊啊,羅瀾初步估計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西大陸的牧師是個什麼水平,但若是人人都帶有扈從地話,那五十人的牧師團就有接近兩百人的扈從。實力與三百人的聖堂劍士想必也並不遜色多少。
他抿了抿嘴,脣上還殘留着“飲露”所殘留地清甜的滋味,分外勾人遐想。
“第三個問題,”羅瀾故意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着拉斯特。緩緩道:“祭祀大人來到黛芙妮神官這裡之前。是否與另幾位修士長有所接觸?”
陡然聽聞了這句話,拉斯特不禁渾身一震。他駭然望着羅瀾。失聲道:“你……”他猛然收住了口,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又驚惶向黛芙妮飛快地瞥了一眼。
黛芙妮玉容平靜無波,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羅瀾擺了擺手,微笑道:“拉斯特祭祀,您無需驚慌,因爲即便您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來找你的,這個結果,想必黛芙妮神官早已猜到了,您在這裡,那我想是因爲她看在彼此同爲主的信徒,所以並不想過分追究,神官大人,您說呢?”
黛芙妮露出一個寬容的笑意,點頭道:“拉斯特祭祀如果已經得到主的庇護,想必也就不會來到此處了。”
拉斯特驚疑不定地望着兩個人,他的確與其他幾名修士長有過私下的接洽,其中有些給予他的條件還頗爲讓他心動,但是他下不了決心的主要原因是黛芙妮這裡他還沒有接觸過,不知道是否會有什麼更爲優厚地條件。另外,在他的深層的內心中,也藏着某些隱憂。他害怕的並非是被黛芙妮知道他與其他修士長的接觸過,而是怕消息流傳出去後,沒有一方再信任他,不但如此,即便在神殿衛隊中,他也會很被動。
正當他有些坐立不安時,身後地那名褐色皮膚的辛西亞子弟俯下身來,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前者不禁點了點頭,長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往身上摸索着什麼。
羅瀾深深看了那名辛西亞人一眼,然後笑了笑,從衣兜中取出了一帕手絹,遞給了身邊的女僕,示意交到拉斯特的手上。
“是東方的絲絹?”拉斯特接過後,他原本想擦拭頭上地汗水,但是絲絹在西大陸非常奢侈,那裡地教區比不得中部大陸教區的富庶,無法享受大貴族般地待遇,所以他不捨得看了眼,把這帕手絹塞到了衣兜裡,又另外取出了一塊織布手帕抹上了額頭。
這個細小的動作在別人看來可能會覺得這名祭祀非常吝嗇和愛貪小便宜,但是落在了羅瀾的眼裡,他卻看出了很多不爲人知的細節。
“拉斯特祭祀,既然來到了這裡,那麼我們有義務提醒您,難道您還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然臨近,如今您的處境很不妙麼?”羅瀾露出了一副莫測高深的笑容。
“什麼意思?我會有什麼危險?”拉斯特強笑下了,但是他內心的忐忑卻已表露無遺。
“這樣,我不妨猜下另兩位修士長給予您的條件,那奧拉瑟修士長暫不去說,因爲他是最後一個才輪到考慮的……”羅瀾沉吟了一下,他用手指輕點着一邊的桌案,道:“如果是摩戈華茲修士長,他很可能會給您在中樞祭祀團中安排一個看似風光的職位,而迪恩蘭斯修士長,很可能許諾您擁有神官級別的供奉。”
拉斯特便臉色蒼白地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難道……”
“不不,”羅瀾微笑着擺了擺手,道:“這些都是他們權限範圍內的事,而且如果是一個並不兌現的承諾,那麼即便是地區主教的頭銜又能如何?”
“不能兌現?”拉斯特呼吸急促了起來,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究竟從何而來了。“作爲一名聖堂劍士或者是牧師,無論他們效忠於哪個教區,那他們的作用和對主的虔誠都是不可置疑的,但是你們……”羅瀾嘆了口氣。
“難道我對主還不夠虔誠麼?”拉斯特神情激動地站了起來,但是當他看他羅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時,立刻醒悟過來什麼,額頭上又冒出汗珠。
“您的信仰?”羅瀾失笑了一聲,指了指他,道:“摩根摩那教區已經脫離了教廷百多年了,您的信仰還是那麼純粹麼?我只是想告訴您,即便是他們暫時安撫了下你們,但是由於你們在原下屬的面前影響太大,最好的結局就是擔任一份神殿的閒職,而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莫名巧妙的失蹤,或者在某一次任務意外回到主的懷抱。”
羅瀾的話如敲打重錘般將一個又一個字打入了拉斯特的心裡,迴響在他的耳邊,他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失神地愣了片刻,他終於回過神來,看着羅瀾欲言又止道:“那……我們……”
心情焦慮下,拉斯特有些語無倫次了。千里迢迢來到中部大陸,他所想要是保持的是自己原有的地位和勢力,而不是什麼見鬼的信仰的和神諭,麾下的神殿衛隊正是憑仗和籌碼,一旦失去,他和一個普通的神職者又有什麼區別?可是在眼前這個局面下,他如同被在困在夾縫中,朝不保夕,又能有什麼作爲呢?
羅瀾向黛芙妮看了一眼,後者的美目凝住着他,目光中有讚賞,有疑惑,也有期待。
他暗歎了一聲,自己是否今天展露的太多了,不過,這一步是不得不走得,他抹了抹自己的下巴,目光深處閃過了一絲精光,微笑道:“您不必擔憂,現在的局勢,如果我們利用得當,還是有一個很好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