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高亢的歌聲從在曠野裡飄蕩,它旋律激昂,大開大揚,激盪之中人自有一股振奮之心的頓挫感。
周圍的一切信息就通過聲音傳入到羅瀾的心靈中,將他從昏迷中喚醒了過來,意識剛剛爬入腦海,他就高度警惕了起來,手腳無需動作他就知道身體一切完好,而且也沒有遭到捆縛,他睜開眼睛,發現這裡是一個露營地,幾十上百人各自圍着十幾堆篝火載歌載舞,喜悅和歡笑點燃了整個所有人的情懷。
我這是在哪裡?我又怎麼會昏過去?
他努力回憶,但是無論怎麼回想,都只能回憶到亞戈被石化的那一刻時,下面如同膠片被剪斷一般戛然而止。
到底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管怎樣都無法想起。
“你醒啦。”一聲關切的聲音傳來,他擡頭看去,一個灰白色頭髮的女子出現在面前,她鼻樑高挺,面部輪廓很是分明,豐潤的嘴脣給人一種水分飽滿的感覺,極有誘惑力,她的衣着也很有特點,上身裸露出半個肩頭和胳膊,潔白的皮膚健康細膩,下身是一襲月白色的長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頭銀色的長髮,在火光下有着綢緞一般質感。
米尼克人!
羅瀾心底一沉,他試探道:“這裡是……”
銀髮女子看了一眼天色,像男子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兩天後就能到尼尼爾坦營地啦。”
尼尼爾坦營地?
羅瀾心頭一震,根據卡加的記憶,他知道這是沼澤族人的一個內湖據點,距離他擊殺那隻沼澤族小隊的地點起碼有十天的路程!
他究竟昏迷了幾天?
銀髮女子似乎與他很熟悉,親熱的挽住他的臂彎,甜甜一笑道:“來,今天是獻火節,你答應過要跟我們一起來跳舞的。”
跳舞?我又什麼時候答應過你?
羅瀾搖頭否認道:“我不會!”
“非常好學,你跟着我跳就行啦。”銀髮女子不管不顧,一把拉着羅瀾的手腕往激情四射的衆人中擠去。
人羣中有一個臨時搭建的高臺,周圍是燃燒着的紅色熱火。
衆人的歌舞停了下來,紛紛注視着他們兩個人,羅瀾注意到,他們中間除了少數是和他一樣的黑髮外,其他人的頭髮都是灰白色澤,與銀髮女子相比卻是黯淡了不少。
銀髮女子牽着羅瀾的手,然後一拉一躍,羅瀾無奈下只得跟着她跳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那個高臺。
銀髮女子大聲道:“來,讓我們盡情狂歡,讓大家的歌聲和舞步把這裡的帳篷都掀翻!”
下面衆人轟然叫好,伴着一種奇絃樂器的聲音再次大聲歌唱了起來,
羅瀾被白髮女子拉着手,跟着她奇妙而韻律十足的舞步跳動了起來,這是一隻激情滿揚的樂曲,只是跳了一遍,他驚人的記憶力加上他那敏銳的觀察力立刻將這種簡單易學動人舞步印入腦海,並從腳下舒暢的流淌而出。
銀髮女子眼中的訝色一閃而逝,嬌靨上露出更是動人的欣喜。
在激烈的拍子中,兩個人時而腰肢緊貼,時而摩擦肩頸,這隻動人的歡悅舞曲奔放熱情,能激發人體內最爲狂放的一面。
天上是皎潔的月光,地上是沸騰的篝火和人羣。
羅瀾不知不覺忘卻一切,將身心融入了這醉人一刻。
這時他手中一輕,銀髮女子脫體而去,她雙腕纏繞,向上舒展做了一個獻祭的動作,然後將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將頭側向肩頭,美目低垂,腳下踢踏了幾個節奏明快的舞步,在噠噠細碎的聲音中將後背慢慢貼近羅瀾,那種表情就像一位含情脈脈的少女即想把自己靠入戀人的懷抱中,卻又因爲羞澀而遲疑婉拒,在等着戀人先把她擁住一般。
羅瀾深深吸氣,把手伸出攬上那柔軟的腰肢。
就在銀髮女子貼近羅瀾寬闊胸膛的那一刻,她突然一拉裙襬,飛揚而起的白裙在後者面前拉開了一簾半月。
場中的樂曲低了下去,代之而起的是一連串輕快的鼓聲,她又接連幾個快步,又一次脫離了羅瀾的懷抱,那飄蕩而起細細髮梢擦過臉頰,癢癢的惹人遐思。
鼓聲又發出一連串急促的拍擊,並且越來越快,似要把這一切都推上高潮!
銀髮女子隨着節拍急驟地做了幾個激烈奔放的動作,突然向後一仰脖,整個人體呈現一個後仰優美半彎,優美的脖頸如天鵝一般舒展開來。
衆人同時發出一聲低喝。
鼓聲戛然而止。
這幅優美的動作如定格一般展現在羅瀾眼前,那一頭銀髮如最柔順的絲線一樣垂了下來,驕傲挺立的美好胸脯因剛纔劇烈動作的還在隨着稍顯侷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半晌,人羣中爆發中一陣歡呼,又一隻輕快歌曲響了起來。
又有幾對男女躍上高臺,表現他們動人的舞姿。
銀髮女子面含微笑地走到羅瀾面前,她雙手舉起,將柔順的頭髮捋回後肩,又頭部微仰甩了兩甩,動作舒緩寫意,充滿了別樣的風情。
她衝羅瀾嫣然一笑,在鼎沸的人聲中毫無顧忌地大聲道:“你和我在一起覺得開心麼?”
對於她這樣既大膽又直接的問話,羅瀾一時倒猜不透這其中的含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他又不忍破壞這樣氛圍,只得從另一個方面巧妙的回答道:“和你跳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銀髮女子美目一亮,她神情欣悅,豔麗的容顏如玫瑰一般綻放,身體向外旋轉了幾下,雙掌握起放在胸前,對着天上的明月道:“那我們就天天跳,即時跳到卡卡米萊,我也不希望舞曲休止!”
羅瀾眼中閃過疑慮,卡卡米萊?沼澤族的海濱大城?
“族長,”一個戴着盤帽插着豔麗羽毛的男子走上前來,向銀髮女子報告道:“蘇克達那傢伙又追上來了!”
銀髮女子細長的眉毛微挑,輕哼一聲,道:“又到我的營地來?借他幾個膽子!”
“芬莉雅!”人羣外傳來一聲大喝。
如同羊羣中闖入了一頭獅子,所有的人聲和歌舞聲被他那氣勢雄壯的聲音蓋了下去。
人羣驚恐的一分,一個身材魁梧也是一頭白髮的威武男子走了出來,他的滿面落腮鬍須,臉容堅毅,目光復雜地望向銀髮女子。
芬莉雅嗤了一聲,指着這名男子道:“你又來幹什麼?難道上次受的教訓還不夠麼?”
“我只是來告訴你們一聲,你們有麻煩了。”威武男子聲音低沉,絲毫不爲那不客氣的態度所動怒,道:“我只是來好心通知你一聲,你的族人擅自離開劃分給你族的土地,犯了離土罪,希望你能帶着他們儘快回去,否則會受到禁罰武士的追捕。”
芬莉雅嘴一撇,道:“你會那麼好心?”
威武男子微嘆一聲,聲音放輕,道:“我只是爲了你纔會來的。”
芬莉雅怔怔看了他一眼,隨後頭一別,背轉身道:“我的族人自然由我來擔心,不勞你大架,來啊……”她拍了拍手,大聲道:“請他走!”
兩名身體壯碩的男子從人羣中走出,一左一右站到此人威武男子的身側,後者看着芬莉雅的背影,沉聲道:“你會後悔的。”
他轉身離開前,又移過目光深深看了眼羅瀾一眼,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羅瀾仍可看出那裡面的充滿着刻骨仇恨和濃濃敵意。
他一皺眉,自己似乎並未得罪過此人。
他努力思索着,卻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那片空白中發生的事情。
香風撲鼻,芬莉雅不知何時又來到羅瀾身旁,正用柔柔的目光望着他。
“我和他認識麼?”羅瀾看着那個威武男子的背影。
芬莉雅一怔,笑着道:“你說哈利?別開玩笑啦,你不是前天還和他交過手麼?”
羅瀾的眉毛再次擰了起來。
我究竟還遺忘了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