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莫沙教區的規定,升任爲傳教師的神職人員需要去宗教糾紛繁雜的地域歷練,而所需花費的時間多則一年,少則三月。
在光明教廷勢力現在這盤根錯節的當口上,莫沙教區將羅瀾派往了東南方比較偏遠的塞達昂地域,這裡雖仍屬於光明教廷的勢力範圍,但是多神教的勢力也同樣龐大,平時還常常有些小規模的戰爭發生,這一舉動的用意不言自明,按莫沙教區的本意,他們並不想再豎立一個新的能夠對抗他們的教區出來,這同樣也是其他教區所不希望看到的,但是也不願輕易得罪羅瀾身後的勢力,所以把他安插往這麼一個常年波瀾不驚,但偶爾也可能會有意外發生的地方。
這一舉動,任何一個教區都只會暫時冷眼旁觀。
一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羅瀾絲毫不着急,他知道,特莫斯神官和神秘人一定會暗中運用龐大的能量,將他儘快的弄回去,因爲他能幫助他們拿到最想要的東西,所以即便前往這片時不時被戰火覆蓋的地域,他仍然是一派悠閒,意態從容。
此次他仍然是以一名普通牧師的身份前往,如果把傳教師的身份亮出來,一定會引起各方宗教勢力的注意,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這次行程雖然帶上了薩姆,沙魯和禱言師雪琳一行人,卻少了伊琳娜,倒讓他覺得有些無味。
可惜了一個好對手。
他們沿着流淌不息的河流前進,阿波羅大陸的地勢是西低東高,有數條大河都是從東方的山脈上流淌而來,行走了一月後,他們進入了這片名叫西烏的狹長的丘陵地帶,這裡南邊是梅爾人控制的低地以及終年死寂的森海,而北邊則有數十個人類王國控制的高地,兩方勢力將這一片地域夾在其中,有些往來的商旅爲求穩妥,寧可選擇走高地,然後翻越高山山脈,走過隘口,往北方繞個大圈子再轉向南方的奧列維亞大半島上的自由城邦。
羅瀾的車隊一共有六輛大車組成,在大地間緩慢的行進着。
除了羅瀾和雪琳一人一車外,還有載帶武器裝備,食物和水以及魔馱馬食用的精細草料。
這些魔馱馬善於遠行,體軀雄健,能不眠不休地行走幾晝夜,也很能耐飢渴,但是有一個缺點,只能食用特殊方法配置出來的草料,儘管如此,它們仍然是許多商隊喜歡的馱獸,因爲如果按照一定遠程路途換算起來的話,它們其實吃得比一般的馬還要少得多。
陽光微灑下,大地無有窮盡般延伸至地平線的盡頭,那裡隱隱有山脈的輪廓浮現,蔥綠的原野上不時有飛伏起落的鳥羣,這一切顯得如此美好。
正在駕車的薩姆突然不合時宜地拉開嗓子嘶叫起來:“主人,前面有屍體!”
羅瀾搖了搖頭,這年頭,屍體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薩姆再吼:“很多屍體!”
對於薩姆經常用一些誇張手法來形容事物,羅瀾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天上異樣的鳥鳴聲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掀開窗簾向外看去,這是一隊阿波羅大陸很常見的商旅,此刻卻已經是屍橫遍地,十幾輛馬車廂橫七豎八地歪在一旁,那些嘶啞的鳴叫聲正是頭頂上的魔鷲所發出的,有幾隻大膽已經忍熬不住飛了下來啃噬這些屍體。
羅瀾思索了一下,他跳下仔細翻弄了下幾具屍體,卻發現根據車轍印跡和死去的馬匹來看,離這件慘禍發生不過是幾小時的時間,但他們死狀極其古怪,身上找不到任何傷口,身體的肌肉和皮膚都乾癟了下去,只有一層薄博的皮膚吸附在骨骼上,猶如死去了幾十年拋棄荒野的乾屍一般。
羅瀾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沉聲道:“薩姆,上車,我們快走。”
已經來不及了,地皮微微顫動了起來,他們似乎聽到了風聲中有隱隱的馬蹄聲傳來。
沙魯眼芒一閃,扛着羅瀾爲他訂做的鐵錘一臉冷肅地站到了前面。
馬蹄聲逐漸清晰,大約能分辨出這是隻百人左右規模的騎兵隊伍。
風聲中有人隱約大喊:“他們就在那裡。”
羅瀾皺了皺眉,看來他們不經意間捲入了一樁麻煩中了。
遠處起伏的高丘後,如從天而降般出來一排黑線。
這是一隊軍容齊整的輕騎兵隊伍,他們都是手執長矛,馬掛圓盾,居中一女子佩戴着精鋼肩甲和脛甲,一頭火紅色的頭髮的在高處飄揚,看起來分外醒目。
羅瀾微微訝異,光聽這狂奔縱馳的聲音,根本不像是女子帶隊。
這些騎士先是冷冷觀察了一下他們,在看到了滿地屍首後,他們都露出了悲憤的神色,,其中有一個人再也忍耐不住,他一勒馬繮,胯下馬匹揚蹄嘶鳴了一聲,帶着一股凌厲的氣勢如狂風般捲過高坡,狂喝着往羅瀾他們直衝而來,他的身上冒起了一團青色的鬥氣,幾乎連人帶馬把他裹了起來,氣勢極爲驚人!
那名女子似乎在此人身後喝止了一聲,但是他並不理睬,停也不停地向前衝出。
羅瀾注意到,這個人的鬥氣修煉得並不純屬。
鬥氣雖然可以提高使用者的力量和體質,但是和自己的神術一樣,修煉得越是高深的人,便越是內斂,當然,這種外觀看起來極爲華麗的做派放在戰場上那是很有震懾力的。
對方如此不友善,但是看來交手是不可避免了。
羅瀾淡淡喚道:“沙魯。”
兩個月來羅瀾聘請了十二個鐵匠爲沙魯打造身上的裝備,一共花費了他五百個多個金幣才搞定一身巨炫重裝,並且還刻畫上了鍊金魔陣,以減輕其原有的分量,即便是這樣,平時也需要一輛馬車拖拉這些裝備,所以沙魯此刻身上只是一身刻上了簡易魔抗陣的魔紋皮甲,但是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那個騎士纔剛剛衝到前面,便駭然看見沙魯從自己的身後拿出了一柄巨大無倫的鐵錘就掄了起來,那團陰影幾乎能把整個人都吞噬,龐大的壓力還爲及面就讓他眼睛都無法睜開,他靈活地一拉馬繮,險之又險地避讓了開去,
“砰”
泥沙飛濺。
騎士回頭看了一眼那被砸出的一個大土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還驚魂未定的時候,沙魯輕巧的一擡巨錘,毫不費力得又將它甩動了起來。
那呼呼的勁風帶動着旁邊羅瀾的衣角也擺動了幾下。
騎士頓時被沙魯逼得的左支右絀,狼狽已及,手上的長矛在那隻鐵錘的對比下如繡花針一般軟綿無力。
面對如此龐大的武器,已經超出了此人的常識範圍,他根本就無從下手,氣得連連大叫。
遠處的騎隊似乎發現情形不對,隨着叱呵聲和馬鞭此起彼伏的響起,這隊人馬立刻衝下高坡,呈扇形把羅瀾一行人團團包圍,馬上紅髮女騎士目光一轉,頓時注意到羅瀾的身影和他那一身分外醒目的牧師白袍,她眼睛一亮,一夾胯下的紅馬彷彿是要與先前那騎士夾擊沙魯,可是她行至半途突然一轉,反而往羅瀾那裡折去。
下一刻,她的長矛就架在了羅瀾的脖子上,頭一回,大聲道:“住……”
還未等她把話說出完,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她便感到自己被人樓在了懷裡,一把冰寒的匕首頂在了雪白的脖子上,接着她聽到了一聲暗含譏嘲的聲音在耳邊道:“你是想說住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