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瑟冷的戰火瀰漫到城市的各個角落,城牆和塔樓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嘶叫和悲鳴顛覆了往日的繁華,填充在耳邊和風聲中,獸人士兵在城中橫衝直撞,通紅着眼睛野蠻屠殺着所能見到的一切活物,此刻已無分貴族和賤民,他們同樣在血與火的煎熬中苦苦掙扎,驚恐萬狀。
而在靠近北城牆的一方,這裡的戰鬥卻維持着不勝不敗的局面。
獸人在城門附近留下了將近千多人的兵力,這給馬歇爾帶來極大的困擾,他的身邊是靠站緊密的下馬騎士,手中高舉着箏形盾牌,如林長矛斜向前撐出,努力阻擋着揮舞着粗大斧頭錘子疾衝而來的獸人士兵們,依靠身上的重裝甲和頑強的意志抵禦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但是對面這些綠皮膚的傢伙似乎有着無窮無盡的精力,在一次次地敗退下後,又如狂野的浪潮般一波波的又衝撞上來。
馬歇爾不停高喊着保持隊形的命令,嘶啞的嗓子裡吐出的空氣似乎也變得灼熱無比,那巨大的壓力將他身體內所剩不多的體力好像也給壓榨了出來。
在喘氣聲中,他看到獸人們又一次嚎叫着撲了上來,忍不住張嘴唾罵了一聲,心中又頗爲無奈,其實只需要一點點時間他便能把隊伍重新組織起來,從而形成有力的整體,而不是現在東一塊,西一塊的被分割成了好幾個圓陣,即便人數上佔着優勢。卻由於力量無法集中而導致只能處於被動防守的一方。但是獸人一方地統領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絲毫沒有給予他這個機會。
馬歇爾不由苦笑了起來,如果不是爲了給聖堂劍士們衝出一條通道而導致隊形分散,他何至於陷入這般窘境?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在爲那些聖堂劍士們阻擋妄圖撲入城中的獸人,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因爲從先前的戰局來看,在獸人怒潮般迅猛的攻擊下,北瑟冷的野蠻人衛隊已經潰散了,殘餘的衛隊更分散到了城市的各個角落。依仗着地利在做着最後的頑抗。
振作了一下精神,馬歇爾不得不又一次高喊道:“騎士們,擡矛!”
他並不知道,他的突襲令正在激烈戰鬥中地對方吃了一個大大的悶虧,上千餘名身披重裝鎧甲的騎士同時衝鋒,這無疑是在獸人們的背上狠狠捅了一刀。
遠途奔襲的獸人士兵大多數只是穿着輕裝皮甲,儘管擁有強壯的體魄,但是血肉之軀依然無法抵擋冷硬的鋼鐵。在重騎兵的一輪衝擊之下,陣型一下支離破碎。到處都是紛飛地血肉,聖堂劍士和牧師們循着這條衝出來巨大豁口順勢衝入城中,依靠着單兵強悍的作戰能力有計劃地蠶食周圍已經分散開來地獸人士兵們。
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在經歷了長途跋涉和與野蠻人交戰之後。獸人們已經疲憊之極。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這羣精力充沛,鬥志旺盛的教廷精銳相抗衡,更何況,在法力充足的牧師們的祝福加持下,劍士們爆發出來地威力更是強大,而這個時候,城中地原本已被撲滅下去的抵抗又隱隱有重新冒起的勢頭。
情況如此惡劣,而且又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如果一般部隊早已崩潰了。但是獸人們此次卻有着驚人的紀律,並沒有被殺戮激發起狂亂的本性。而是且戰且退,打得很有章法,絲毫不見慌亂。
在城中的某一處塔樓上,一名獸人將軍的身軀站得筆直,眉目中依舊充滿了信心。
雖然麾下的士兵遭遇到了背後地襲擊,但是主力卻並未折損多少,事實上,他們已經控制了很多城中重要地防禦堡壘。
北瑟冷修築時就是用於軍事用途,望堡和塔樓密佈,而且大部分都是石制建築,大兵力是無法在這些精心設防的軍事設施下展開地,只能按部就班的攻取,在如此情形下,想要攻佔北瑟冷其實並不容易。
但十幾年來,在某個神秘組織的幫助下,獸人們早已把整個北瑟冷的情形摸得一清二楚,並把攻城戰反覆推演了無數次,甚至這支進攻的先鋒部隊也是從族中精心挑選出來的,不但經驗豐富,而且大多頭腦冷靜,衝入城中之後他們就極有條理地向事先制定好的地點發動攻擊。
由於這麼多年來野蠻人疏於防備,再加上自身的內耗,很多地點根本無人駐守,這才使得獸人得以在短時間內輕鬆拿下了大量據點。
獸人將領身邊還有一支百多人左右的親衛隊,都是能自發狂化的獸族精銳士兵,他原本想組織起一次小型衝鋒,將那突然出現的人類聖堂劍士擠出城外,但是一個及時傳來,或者說是他盼望已久的消息卻讓他改變了注意。
他的士兵找到了人類商人囤積糧食的倉庫!
獸人將軍冷冷一笑,他的任務原本就是打亂北瑟冷的佈防,能趁勢佔下固然好,但如果不能拿下也需要在城中牢牢紮下,有了糧食之後,他更有信心在這裡堅守上十天以上,等到那時,後續的獸人大軍一旦兵臨城下,那麼整個伯利恆就會如同一個被剝去衣衫的柔弱處子般裸呈眼前。
整個城中現在已經分部成了三個勢力控制圈,零星的野蠻人衛隊保護着一部分貴族和奴隸主退縮一隅,也再沒有反抗掙扎的能力,只能寄希望於城外的野蠻人部落能及時來解救他們了,而另外兩者便是獸人士兵以及羅瀾麾下的聖堂劍士,他們好像並不着急,在各自肅清了自己佔領區域內的敵人後,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戰鬥的腳步。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
是的,等待。
即便是在城外陷入膠着戰鬥中的馬歇爾隊長此刻也在等待,希望耐託蒙德能夠早點出現。
獸人無疑是其中信心最爲充足的一方,一隻只雙足飛龍仍然盤旋在上空,空中視角令他們能夠隨時做好戰術上的調整,獸人將軍更是無比慶幸,佔據天空的優勢已使得他一早便鎖定了勝局。
然而這個時候,他卻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震懾到靈魂深處的吼聲。
“什麼聲音?”獸人將軍詫異地回過頭,看向遠方。但只看到一個明亮光團,起初只以爲是天上的某個星辰,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判斷錯了,因爲只一會兒,那個光團就越來越大了。
“大人,那……”一個獸人士兵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說道:“那好像是一頭龍……”
“龍?”獸人輕蔑地一撇嘴,開什麼玩笑?但是轉瞬間。他陡然睜大了眼睛,震驚道:“龍……一頭龍!?”
城門附近。一個騎士驚駭地指着上方,嘶聲道:“看,那是什麼?”
馬歇爾隊長也看到了這團光輝,他目瞪口呆看着天空。道:“龍?”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作爲大陸上最強大的生物,一般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此刻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而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這頭龍渾身上下都裹在了耀眼無比,幾乎令人無法直視的神聖光輝中,難道這是傳說中每逢聖者降臨纔會出現的光龍麼?
天空中上百隻雙足飛龍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翅翼輕輕顫抖着,發出嘶啞的哀鳴。來自上位生物的威嚴絕對不是它們可以抗拒的。如果不是背上獸人巫祭不停施展咒術撫慰着它們,恐怕早已不敢滯留在空中。
而聖堂劍士和牧師們則無比興奮地遙望空中。神情一個個激動不已,拉斯特祭祀更是不停在額頭和胸口划着十字。
羅瀾飛翔於高高的夜空之上,背後是稀疏地星辰,衣袍被氣流緊緊壓在身上,頭髮和袍服向後獵獵飛舞,往下俯視,北瑟冷的上方是一片沖天的火光,依稀能辨別出城牆的輪廓,他牽了牽嘴角,拍了拍尼姆巴斯特地脊背,自語道:“看來,戲要做足了,衝吧!讓我看看龍族地真正實力!”
渾身散發着光芒的巨龍仰首發出一聲震天龍吟,先是振翅往上聳動一下,再猛地往下方俯衝而去。
“呼!”
黑龍沿着城牆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蠻橫地將幾隻雙足飛龍撞得稀爛!在身軀轉折中,一口龍息便噴吐了出來,黑色的熔岩洶涌而出,當夜風吹開無數飛灰和火星後,那裡除了一座焦黑的建築外,裡面的生物全部被高溫烤灼成了焦炭。
幾十名獸人巫祭先是一驚,隨後立刻醒悟了過來,睜着着通紅的眼睛,在狂嘶聲中駕馭着顫抖不已的雙足飛龍衝上前去,將所有地詛咒和法術一股腦傾瀉出來,可憐地負面詛咒在黑龍身上炸開,可惜的是,他地本質是其實一頭亡靈骨龍,負面魔法的影響對於它來說幾乎可以無視,或許光明法術還能起作用,但是當看到那滿身的神聖光芒,又感覺到了從羅瀾身上刻意散播出來的神聖氣息,還有誰會做如此之想呢?
羅瀾在空中無比威嚴地說道:“渺小的蠻族,承擔神明的憤怒吧!”
隨着他高高舉法杖,黑龍身上驟然擴散出一股君臨天下的龐大威勢,如同神祗降臨的氣息頓時佈滿整個天空!
龍威!
所有的雙足飛龍再也不能穩住身軀,如雨點一把渾身僵硬無比地從空中紛紛墜落,一個個在地面和城牆上砸得血肉模糊,一時沒有死去的還在發出悲慘的哀鳴。
如此的敵意行爲立刻讓獸人們明白這頭龍是在針對己方,誰都知道,一頭龍對於一個沒有魔法師鎮守的城市意味着什麼!更何況,北瑟冷所有的防空塔樓先前都被雙足飛龍破壞殆盡,連最後的手段都已失去,這隻能被動挨打的情形讓士氣一下跌落到了谷底,驚慌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看着那撲壓而來的龐大身軀,看着那騎在龍背上那猶如神明一般的人類,獸人將軍的瞳孔就猛然縮了一下,他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就如陷入了深寒的冰窖中,難道,王國入侵的伯利恆的計劃侵會因爲這個變數而夭折麼?
“不!”
他不甘心的狂吼一聲,縱身躍出塔樓,高高舉起一把戰斧向空中的巨龍揮砍而去,他飛撲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淡淡虛影,最後被一團灼亮的光輝吞噬在了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