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唐永嘴角微微一扯,在唐子煙未注意的時候,拉着唐子安一同衝破了水光咒進入了火光熊熊的世界。
這時,大航船上有一枝桅杆正好從高空掉落,帶着劇烈地火光,可是唐永卻沒有發現這個事實。
“少爺,小心!”伶雲驚呼,也衝出了水光咒,正要拉唐子安一把,卻被唐永隔開了。
眼前,那根斷了的船桅就要落到唐子安的頭上,而唐永身上的衣物已經開始着火,“唐子煙,你來啊,有本事你去了水光咒,我們看看到底是誰先死!”
“你該死!”唐子煙來不及施第二道水光咒,也沒有那麼快的速度奔至唐子安的身邊保護他,眼看那從天而降的危險就要將唐子安吞噬,這時候一直躺在地上的唐程衝出水光的保護,將唐子安緊緊地護在了懷裡。
“子安!”
“少爺……”伶雲悽慘高叫,看着唐子煙將水光咒再一次將衆人包圍。
那塊着火的桅幹直直落到了還在得意的唐永身上,唐永連一聲痛都沒有來得及喊,一切都陷入了寂靜,只有火光燒着柏油木的噼啪聲。
“子安,子安你沒事吧!”唐子煙推開唐程,看到唐子安完好無損,心才放回了原地。
伶雲看到唐子安沒事,也才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神色蒼白的唐程說,“謝謝你救了少爺!”
對唐子煙來說,這是一個預料之外的事情,剛纔那危機時刻,無論如何她想不到,竟然是唐程出手救了唐子安。
“爲什麼?”唐子煙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十分的清晰,她看到唐程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成了紫。
唐程看了一眼水光咒之外被火燒燃的唐永屍體,聲音低落地說,“他說的話,我都聽見,其實,我一直把他當成親兄弟。府上的弟弟雖多,但他們年齡尚小,所以我和唐永賽如親兄弟,我沒想到,他一直把我當成累贅!”
唐子煙聽完這番話,到有點能理解唐程了。
他身子肥胖,愚笨而遲鈍,可是這一次他卻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唐程一直就將他視做身邊的一條狗而已。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我支持不了多久了!”火光越來越大,這一次的火幾乎將唐家船行燒的一無所有,恐怕唐耀的心也被這一把火給燒死了吧。
唐程看了看唐子安,按了按唐子安的肩膀,眼睛微微一溼,“子安,以前是哥哥不好,從此往後,若有誰再敢欺侮你,哥哥一定會幫你狠狠地揍他們!”
唐子安的目光還落在被燒死的唐永身上,聽到唐程的話,遲疑地轉過頭來,訥訥地說,“剛纔,唐永哥哥是想要害我,對嗎?”
“子安,我們回頭再說這件事情,我們先離開!”唐子煙制止了唐子安,更不想讓他眼睜睜看着唐永被燒成一團灰燼,竟然,有些事情遲早要面對,她也不能再瞞着唐子安這些事情。
好在,唐程因爲剛纔子安的善良已經悔改,對唐子煙來說,這是莫大的好事。
唐子煙用元力續了水光咒,一行人十分迅速地穿梭在火光之中,從唐子煙進船行到出船行也不過是一柱香的功夫,可是卻經歷了生和死的劫難。
“出來了,他們出來了,太好了!”白管家離着船行最近,首先就看到了唐子煙帶着唐子安和唐程伶雲安然無恙地從船行裡走出來,眼淚裡流出了激動的淚水,他用袖子擦乾眼睛,生怕錯過了什麼。
唐耀心裡雖然心痛船行和那艘建了一半的大船,但看到唐子煙和唐子安出來,心裡總算是有所安慰,船行毀了已成事實,只要他的子嗣還在,就還有希望。
這時,唐文遠和劉霞英開始不安,他們睜大眼睛看着出來的唐子煙和唐子安幾人,再望望火光籠罩,已經沒有一點空隙的船行,失聲道,“永兒呢?我們的永兒哪去了?唐程明明和他在一起的,爲什麼你們都出來了,唯獨他沒有出來?”
“二叔,二嬸,唐永他,他已經去了,我無能爲力!”唐子煙將唐子安交到白管家手裡,交待幾句,又讓伶雲陪同離開。
剛纔唐子安已經受了驚嚇,她不願意讓他再看到唐文遠和劉霞英兇相畢露的樣子。
唐程留在原地,低着頭並沒有說話。
唐耀也走至唐子煙身邊,看到她竟然可以用符咒保護人,心中也是大爲震驚。
他知道占卜術的神奇之處,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可以把符咒之術用到這樣的爐火純青地地步。
劉霞英聽了這話,先是搖頭不願意相信,片刻之後,突然瘋了一般朝着唐子煙衝過來,“是你恨他,所以害死了我的永兒對不對,是你不願意救他,所以他纔會葬身火海對不對?你這個掃把星,今天我跟你拼了!”
唐文遠聽到這話,也漸漸從懵懂中清醒過來,失子的悲痛讓他的臉都變得扭曲,他指着唐子煙恨道,“妖女,一定是你害死了唐永,今天我若是不殺了你,我枉爲永兒的爹爹!”
兩人同時撲向唐子煙,根本不給唐子煙說話的機會,這時唐耀擋在了唐子煙的面前怒喝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剛剛救火的家丁看到了這一幕,想起唐子煙平日裡對他們下人頗好,也攔到了唐文遠和劉霞英的面前,不給他們傷害唐子煙的機會。
“大哥,你若是執意要護着這個妖女,也別怪我這做弟弟的不念兄弟情誼。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絕對不會讓永兒就這樣慘死!”唐文遠咬牙切齒說完這話,臉上的表情已經如惡毒的魔鬼一般,連目光裡也迸露兇惡。
而劉霞英完全被悲痛打擊,神情都有些恍惚,只知道哭啼,念着唐永的小名,“永兒,我的永兒……”
“二叔,二嬸,唐永去了我也很難過,但是在火場的時候,是他自己跑出了水光咒,這不能怪我!”唐子煙神色鎮定,對唐文遠和劉霞英的表現沒有半點意外,她知道,他們早就恨不以她和子安死。
“你胡說,永兒他不傻,爲什麼要跑出水光咒,是你不願意保護他,是你把他害死的!”唐文遠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原本一度狡詐的臉此時變得更加難看,增加了幾分惡毒之意。
唐耀沉聲道,“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府!”
“不能走,大哥,你以爲離開了現場,她唐子煙就能拒不認賬嗎?”劉霞英張開雙臂,頭髮凌亂,如瘋子一樣攔住了衆人的去路。
唐耀頓足,痛苦道,“你們覺得還不夠亂嗎?平日裡爭權奪利也就算了,這個時候,你們還要這麼胡鬧,你們不覺得過份嗎?”
“過份?大哥,唐子煙她和她的孃親一樣,就是一個妖女,她懂得占卜術,想害誰不行?你還在這裡袒護她……大哥,永兒沒了,我一定要靠到奉天府,讓這個妖女以命償命!”唐文遠雙目通紅,幾乎失去了理智。
唐子煙上前一步,十分鎮定地看着唐文遠,“二叔,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女,你可有證據?你說我用占卜術隨意就可以害人?你可見我害過誰?再說,如果我想害誰,這麼多年來還能任由你們欺侮子安,我卻默不作聲?”
“你就是妖女,是你害白氏被休,是你……是你!”劉霞英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吼着,在火光熊熊的映照下,顯得尤爲的悽慘怪異。
天色漸晚,可是船行的火光將半邊天都燒成了血紅,彷彿是老天在泣血。
“二嬸,剛纔在大火裡,唐永就在我的水光咒裡,可是沒有想到,他一心想着要害死子安,拖着子安到了火裡。大船的桅杆掉落,唐永沒有躲開,葬身火海……”唐子煙並不願意多費口舌解釋,但是她想讓這個跋扈的劉霞英明白,這件事情完全是唐永他自作自受,與她和子安無關。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永兒他雖然書讀的不好,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害人之心。唐子煙,你以爲,人死了就能由你胡編亂造,血口噴人嗎?”劉霞英有些心虛,連聲音也變得有些怪異,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心裡十分清楚,這時候,連目光也有幾分閃爍。
唐文遠也狼一樣撲上來,指着唐子煙說,“永兒死了,你若是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我不會輕饒你!”
事情鬧不可開交,顯然,唐子煙再急也離不開這裡。
她心裡牽掛宿墨,恨不能立刻就去熙國救他。她不知道爲什麼隴隱子說唯有她才能救宿墨,更不明白,爲什麼宿墨的帝王之命會因爲她改變了宋清遠的命運就發生了鉅變。
此時此刻,她心裡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對宿墨的愧疚,那日,本不該讓他傷心欲絕的離開。
雙手微顫,心裡那層痛苦一點一點蔓延,對唐文遠和劉霞英的質問已經是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