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自知無辜也不敢再辯,只是吩咐一旁的小廝,“還不快去再添一把椅子來!”
待小廝添了椅子,唐子安上前拉開一把請唐子煙坐了,自己才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這時,二夫人尖着嗓子說,“喲,瞧這讀過書的和不讀書的就是不一樣,如今越發懂得禮數了,還懂得疼憐姐姐。老祖宗,您該欣喜了,這唐家大爺門上總算是有後了。”
這話雖難聽,但老夫人知道她說話向來如此,也不介意,只是問唐子安,“子安可是在墨文齋裡讀書?讀的怎麼樣,能跟得上嗎?若說,子安早到了入學的年齡,只是這些年來,他偶感風寒就要犯病,後來耀兒才絕了這個念頭,讓他在府上好生的養身子……”
唐子煙心裡一沉,知道這又是二夫人佈置的一個陷阱,只要老祖宗問起,勢必會追問爲什麼不去墨文齋裡讀書,卻偏偏去了靜思軒!
唐子安有些緊張地看着一眼唐子煙,見姐姐點頭,唐子安纔回道,“回老祖宗的話,子安如今是在靜思軒私塾裡讀書,唸的書到還跟得上,同唸書的學生們對子安也是及好的,只是路稍遠了一點。”
“爲什麼不去墨文齋,偏去了那些個武夫讀書的地方?”老夫人聽了,直瞪着唐耀質問,“唐家明明有着獨立的私塾,那裡除了唐家三門的孩子之外,也只是唐家的一些近親孩子,同時唐府的人,自然互相會照拂,怎麼偏偏讓子安去了別家的私塾?”
“娘,這是子煙的意思,子安去了靜思軒讀書,兒子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唐耀看了一眼唐子煙,眸光分不清楚喜和怒,卻在最後收回眸光的時候,露出些許冷色。
“子煙的意思?”老祖宗意外地看了一眼唐子煙,繼而又說,“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叫我這個祖母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子安是我們唐家的嫡子,理應去我們唐府獨立的私塾去讀書,誰要是有異議,就來找我這個老祖母說話!”
唐子煙心裡知道,老祖宗這雖是好意,卻實實是中了二夫人的陰謀。
二夫人心裡怎麼想的,唐子煙就是用腳趾也能猜出三分,她不過是想讓唐子安與二門三門的公子們在一起,然後想法子除之後快。
“老祖宗,是這樣的,子安他身體孱弱多病,我本意是想讓他多學學武功。而靜思軒又是軒轅令公子們讀書的地方,平時自然少不了要練習拳腳,我一想,這豈不是兩全,既讀了書,又學了武功!”唐子煙含笑將早就想好的理由拿了出來,在最初子安上學之時,她就會想到遲早有這一天,所以她早想好了對答的話。
老祖母一時猶疑,讚賞地看着唐子煙,“到是虧了你這丫頭,小小年紀,竟然能照顧弟弟這麼周全,老祖宗可真是老了!”
“老祖宗一點都不老,只是一時沒想到罷了。前些日子永兒還說,身爲男兒就該習武,一則強身健體,二則有事能保護家國,教我向大哥提議,在私塾裡僱一個教武功的先生!”唐文遠的聲音十分親暱,顯出他是老祖宗的寵兒。
老祖母瞧着一旁不動聲色的唐耀,“耀兒,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僱就僱一個吧,只要爲了唐家好,花些銀子不算什麼。”唐耀做順水人情,只要不幹系唐家長門的利益,由他們去胡鬧去。
老祖母孩子一般拍了手,笑着對唐子煙說,“子煙你瞧,這下才是兩全了,子安也不必流落在外落人閒話,說唐府竟然不收留嫡子,而且,還能在墨文齋裡習武強身,和這些兄弟在一起多些照拂!”
老祖宗放了話,唐子煙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低聲說,“子安,還不快謝過老祖宗?”
唐子安眸光裡閃過不安,可最後還是站起身,恭敬鞠躬,“子安多謝老祖宗!”
唐永和唐程皆用得意的神色瞅着瘦弱不堪的唐子安,似乎在想着怎麼欺侮他才能快意。
二夫人則是滿眼陰冷,似在想着怎麼才能把這個嫡子除之後快。
二門三門的人自然也是這種念頭,只是嘴角含笑,並不多說什麼。
一時間,廳堂裡的人各懷心思,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變得悶悶的。
伶雲落在唐子安身上的目光,由擔憂變成了驚惶,一想到唐子安要與二門三門的公子在一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在唐府,唐永都敢拿着辣椒月餅逼迫唐子安吃,更何況是那個距唐府十里遠的私塾,真不敢想象,唐子安去了那裡會被這些人怎麼欺侮。
“好了,開飯……”老祖宗的話一落,唐子煙就站起身來含笑說道,“老祖宗,既然墨文齋要僱一個教武功的先生,我到有一個合適人選,老祖宗聽了勢必也會滿意。”
衆人沒有料到唐子煙還有這麼一出,一時都愕然盯着唐子煙,不知道她說出的人會是誰。
二夫人冷冷瞧着唐子煙,就憑你大門不出二門不賣,就能推薦一個合適的先生出來?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二門和三門也唯恐用了唐子煙的人,唐永和唐程恐怕要吃虧,都直咄咄逼視着唐子煙,等待她說出的名字。
老祖母等不及,只問唐子煙,“你說誰合適,我到要聽聽,如果中了,我讓你爹出高價請這位先生出山,若是不中,那就讓你二叔三叔他們留留意。”
“宿墨公子!”唐子煙萬般無奈,才搬出這個人來。
先不說他是皇子身份,會不會答應,就說她討厭他的嬉皮笑臉,狗皮膏藥的樣子,也不該提出這個人做先生。
可是現今,她別無選擇,最起碼宿墨對子安沒有壞心,有他在私塾裡,她到可以安心不少。
“太好了!”唐子安暗叫,沒想到姐姐一向討厭宿墨哥哥,卻突然會讓他來做這個教武功的先生。
老祖宗凝着眉,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老祖宗記心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這位公子了。”
二夫人忙急着插嘴,“就是上次,被誤會是子煙姦夫的那位公子。”
她如此說,不過是想降低宿墨在老夫人心中的印象,好讓老夫人否決。
唐子煙微微一笑說道,“煙兒曾幫宿墨公子佔過一卦,卦象上說,宿墨公子是我們唐府的福星,只要他在,就可保唐府安然無虞!”
“果真如此?”老祖宗擡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子煙,原先,唐子煙可不願意爲了這般的事情動用占卜術。
唐子煙並非在說謊,就憑着宿墨是皇子身份,若是唐家遇難,或許真可以幫一幫也不是難事。
唐子煙鄭重點頭,“果真如此,只是上次情形特殊,子煙也不想再惹閒話,才把這話留在肚子裡沒有說。”
二夫人一臉緊張,二門和三門的人同樣也不太喜色,只聽得老夫人點頭說,“若是這樣,那用宿墨公子最好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答應,這事兒,就交給子煙了。”
“好,子煙應下了,定會讓老祖宗稱心!”唐子煙心裡犯愁,嘴上只好先應下,爲了子安去求宿墨也還是值得的。
正當老夫人準備再說開飯店時候,唐耀輕咳一聲站了起來,目光四下一掃,威嚴立刻散佈整個廳堂。
“說完子安的事情,我也要說說二夫人的事情。上次的事情二夫人已經知錯悔改,唐府也撤出了她掌家主母的權力,包括例銀也削減三分之二,只留下了二十兩。這些日子,我一個人掌管船行和唐府,心力憔悴,最後與老祖宗商量,還是讓二夫人回唐家重新執掌唐府,月銀也恢復如初!”唐耀說完,垂眸看了一眼二夫人,見她突然含淚站起身,“慧春多謝老爺的信任,從今往後,一定盡心盡力管理好唐家的事務,再不會做那種糊塗的事情,請二爺三爺們監督!”
二夫人的目光落到唐子煙這裡時,份外的犀利,耀武揚威的感覺就籠罩在唐子煙的周圍。
唐子煙心中暗忖,再過片刻,你恐怕就再也沒有精神抖威風了。
這時,唐文遠站起來,和顏悅色地說,“若說二嫂重行執掌唐府,爲弟的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這諾大唐府嫡子,身下竟然沒有一個可傳家業的子嗣,這未免叫人擔憂!”
唐文遠脾性急燥,說出這樣的話來唐子煙一點也不意外,瞧着唐耀的臉色漸青,唐子煙這才緩緩起身,“二叔此言差矣,唐門嫡子好端端坐在這裡,怎麼就沒有可傳家業的子嗣?雖然子安的身子孱弱,但假以時日,習武強身,修養身心,將來一定是棟樑之材。”
“今天是十六,暫且不商議這些沒邊的事情,二弟的話也不是沒理,子安的身子到底是有些單薄,但子煙的話也沒錯,現今爲兄的身體強健,再支撐一二十年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子安說不定也成了青年才俊。”唐耀的語氣頗冷,只是顧忌老祖宗纔沒有發作,對唐子煙所說的也不表示意見,只是冷冷說,“管家,叫人上菜!”
還未及唐文遠和唐子煙坐下,只聽得有兩個小廝瘋一般衝進院裡,一個小廝嘴裡急喊,“大爺不好了!”
另一個小廝則喊,“二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