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雲散

昏暗的凝和殿內, 李離依舊立在玄麒吐得血跡旁邊,一言不發。貼身內監榮安立在角落裡,額頭上冷汗涔涔。

半晌一個清朗的聲音隔着殿門道:“陛下, 玄麟來複命。”

李離眉頭一皺, 驟然回過神來, 喃喃道:“這麼快?”

榮安嘆了口氣, 悄悄出了殿門, 示意雲中天進去。

雲中天深吸了一口氣,跨進凝和殿,半跪在李離腳下, 道:“參見陛下。”李離握緊了拳頭,眉頭不由擰到了一處, 背過身去似是不想聽雲中天接下來的話。

“微臣昨日立誓, 此生只效忠陛下一人, 或死或生,至此命休, 忠心不改。”雲中天朗聲道。李離聞言心裡的最後一點期冀也破滅了,他本想着,此人是玄麒一手□□出來的,對方或許心中不忍,會下不了手, 如今他卻覺得心中一涼。

可轉念一想, 自己既是下了令要賜死玄麒, 對方焉有爲了心中不忍便抗旨的道理, 若當真如此, 這麒麟衛便不是他的臂膀,而是心頭大患了。

在李離心亂如麻之際, 雲中天又道:“麒麟衛,除非身死,否則不可領旨不遵……”李離聞言一驚,回頭卻見對方嘴角溢血,片刻後便沒了聲息。

李離心中一滯,只覺心已是在一連串的變故中被擊得有些麻木了。半晌後,他慢慢蹲下,望着眼前之人,最後木然坐到對方身側,感受到對方年輕的軀體漸漸冷卻,他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怒氣也隨之漸漸冷卻。

李離在雲中天的屍體旁邊坐了很久,一直到殿內一片漆黑也沒有移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貼身內監榮安隔着殿門道:“陛下,麒大人重傷未愈,麟大人又遲遲不歸……這……”

等了片刻,李離沒有作聲。

榮安嘆了口氣推門而入,徑直去點亮了燈,回過身望見席地而坐的李離和早已死去多時的雲中天,不由一驚。

“玄麒怎麼了?”李離問道。

“回陛下,麟大人說是奉旨給麒大人送了一碗藥,麒大人至今還未甦醒。先前麒大人還嘔了好些血,怕是……傷的極重。”榮安道。

李離沉默了半晌也不言語,榮安等的心裡焦急,又不好催促,只能靜靜的在一旁等着。

就在榮安被殿內的沉默壓抑的有些暈眩之際,李離開口,聲音沙啞道:“取了續魂散給玄麒送去。”

榮安領命後急急的出了殿門,約莫過了一刻鐘又回到凝和殿,李離依舊坐在原地不聲不響。

“陛下,麒大人服了續魂散,但依舊沒轉醒。”榮安道。

李離聞言並未作聲,榮安又道:“麟大人……是否交於老奴去……”他看了看雲中天的屍體,心中唏噓不已。

“朕去看看他。”李離說罷起身欲往殿外走,卻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榮安忙撲過去攙住對方。

“玄麟盡忠而死,厚葬。”李離說罷看了一眼雲中天的屍體,然後慢慢挪出了凝和殿。

李離第一次到盈順閣,他立在院中躊躇了片刻,提步向着院中唯一亮着燭火的屋子行去。

他猶豫了半晌才推門,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稍稍一凝眉,擡腳走了進去。

玄麒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面色蒼白。李離合上門,行至書案前坐下,目光只在玄麒身上短暫的停留了一下便轉而看向別處。不經意間望見李離牀邊的矮几上放着一個空碗。

李離伸手取過空碗,用手指沾了些許碗底的藥汁,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猶豫了片刻又用舌尖微微一舔,心中有了計較。這八成是致人昏睡的藥,並非自己一時怒火攻心賜下的□□。

那少年抱了必死之心,又怕玄麒重傷之餘再聞自己的死訊,更添傷勢,所以便索性讓他昏睡過去。

李離放下藥碗,心中思緒紛亂,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然後望着昏睡的玄麒道:“你殺了朕的玄麟,朕惱你,氣你,恨不得殺了你……可朕也殺了你的玄麟,你悉心教導,本應接任你效忠於朕的玄麟……”

“麒麟衛自此便沒了……”李離說罷起身欲出門,這時昏迷中的玄麒劇烈的咳嗽起來,李離忙過去將對方扶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對方直待咳出好多黑血,氣息才漸漸平穩了一些。

李離那一腳雖然踢得極重,可玄麒自幼習武,體格非尋常人可比,縱使先前有傷在身,也不至於因那一腳傷得這般重。想必是他心中鬱結難當,又捱了那一腳纔會如此。

玄麟之死縱然讓李離悵然若失,可玄麒與她畢竟數經生死,必是免不了心中哀慟。李離望着玄麒滿身的血漬,想開口叫榮安,又想起自己此時不在正殿,對方應是聽不見。

無奈之下,李離只得伸手去解玄麒的盤扣,想幫他將沾了血的衣服脫下來,卻在對方胸口的衣袋裡發現了一枚竹哨,似乎正是先前對方用過的那枚。李離鬼使神差的將那竹哨拿到嘴邊一吹,果然那聲響與先前的一般無二。

正在李離百感交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那聲音輕盈快速,絕非榮安。李離大驚,剛欲將倚靠在他身上的麒衛放下,卻聽到門外傳來一個淡然的聲音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離一時有些愣怔,道:“玄麟?”

“回陛下,櫻尚未立誓成爲麒麟衛,但師父說,將來若無意外,櫻當接任麒衛之職。”門外那聲音繼續道。李離終於回過神來,道:“你且進來照料你師父吧,直至他醒來爲止。”

武櫻隨即領旨進門,從李離懷中接過麒衛,從容不迫的將麒衛帶血的衣服褪去。李離望了一眼對方,一身玄衣,氣質倒是頗似玄麒。他嘆了口氣,不欲繼續呆下去,臨行前對對方道:“玄麟已死,待你師父轉醒後告訴他,由你接任麟衛吧。”

武櫻恭敬的領旨,低着頭看不清面色,待李離離去後才起身雙手顫抖的握住玄麒的手。

夜深人靜,盈順閣縈繞着揮之不去的暗淡。武櫻立在窗前面無表情,玄麒依舊在牀上昏迷不醒。身上已被換上了乾淨的寢衣。

直至院中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腳步聲,武櫻纔回過神來。他推開房門,見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太監立在門口,那人正是榮安。

“榮公公。”武櫻頷首道,面色不悲不喜。

這個往日裡稚氣未脫的少年,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竟長成了這幅老成持重的模樣,如此接二連三的變故,竟沒有將他壓垮,反倒是激發出了他埋藏已久的擔當和沉着。

“咱家想着,你倆自幼兄弟同心,便琢磨應當讓你送他最後一程。”榮安低頭不去看武櫻,沉聲道。

武櫻聞言心裡一緊,呼吸頓時有些不穩,但很快便將恢復如常,道:“勞煩榮公公了。”

凝和殿後殿裡,一排侍衛目不斜視的立在院中,院子中央放着雲中天的屍體。雖說是厚葬,但麒麟衛的身份特殊,大肆操辦是不可能的。

“得陛下旨意,麟大人可葬於將軍陵。”榮公公道。

將軍陵葬的是太/祖時最得聖寵的的將軍覃牧秋,麒麟衛的設立也與這位將軍頗有淵源,自麒麟衛設立以來,除了跟過覃牧秋的第一代麒麟衛之外,雲中天是第三個得以葬入將軍陵的麒麟衛。

“天亮之前,便要將人運出宮……”榮安面對着這個少年,竟有些莫名的心酸,可又實在不知該如何開解。他又依稀覺得,此人或許也無需旁人開解,既是要開始擔起麒麟衛的半壁江山,若是這一關都過不了,那早晚也不會是條容易的路。

武櫻彎腰用手輕輕挑開蓋在雲中天屍體上的白布,對方嘴角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了,所以武櫻看到的是一張乾淨而蒼白的臉。

師哥睡着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吧?武櫻尋思了半晌,發現自己好似並不知道對方對方睡着的時候是什麼模樣,不由有些氣惱,但隨即便壓下了自己的情緒。

“麟大人……只能出宮後再入殮,麒麟衛身份特殊,怕是不便有旁人跟隨。”榮安按捺住心中的酸楚,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這幾位都是陛下信得過的暗衛,他們會親自將人入殮,葬入將軍陵。”

“有勞了。”武櫻竭力忍住不讓自己的雙手顫抖,然後仔細替雲中天整理了一下衣領,又替對方順了順稍微有些凌亂的鬢角。

他也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走回盈順閣的,不過榮安記得一清二楚。

數年來,榮安常出入後殿,卻鮮少和武櫻有交集。他對對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靦腆而又柔弱的少年身上,如今目睹對方自始至終沉默克制的“告別”,他心中那抹對雲中天離去而生的黯然不由又加重了兩分。

從此,武櫻在榮安心中的印象,便成了那個筆直而悲傷的背影。

每個人對待悲傷的方法都不一樣,便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人生階段面對悲傷時也可能會有截然不同的心境。

武家被滅族之時,武櫻將所有的悲傷都一股腦的化成了仇恨,一心只把手刃仇人當成自己以後人生的目標。

幸運的是,有些人的性情是天生便已註定的。

如果一個人長到了十幾歲,仍然是一個純良無害的傢伙,即便他立了再大的志向要成爲惡魔,多半最後也都會不了了之。武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放棄手刃李離的志向,倒不是他善變,恰恰是因爲他忠於己心。如今,又一次面臨這樣的變故,他心裡當然不是沒有恨,可是恨歸恨,傷心歸傷心,他已經是麒麟衛了,便會順着路走下去。

無論這條路將要吞沒多少的血淚和心酸。

天漸漸放亮,玄麒依舊沒有醒,也不知是傷的太重,還是雲中天的藥量下的太猛。

武櫻從懷裡取出兩封已經拆過的信,用油燈點燃了,直至那信燒完才撒手,然後將油燈熄滅,去取了帕子浸過水給玄麒淨面。

先前他醒來之後,這兩封信便已揣在了自己的衣袋裡。一封是出自玄麒,一封是出自雲中天。至於兩人分別說了什麼,只有武櫻自己知道。

淨過面之後,又幫玄麒的傷口重新換了藥。待一切收拾妥當,榮安便帶着一個小太監送了早飯過來。以往這些吃食都是送到後殿,再由雲中天拿過來,如今雲中天不在了,便自然送到了盈順閣。

“咱家來看看麒大人,陛下吩咐了,若有不妥便從宮外安排郎中。” 榮安道。

“公公不必勞煩,師父的身子已無大礙。”武櫻拒絕道。這麼多年受傷都是他們互相照顧,比這更重的都無妨,想必李離是心中愧疚,想找個彌補的法子。

“耳朵是咱家的徒弟,人倒也激靈,便留在盈順閣,若是兩位大人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便是。”榮安指着自己身後的小太監道。

那小太監倒是聽話,一副任君指使的模樣。可惜武櫻看都不看,便道:“榮公公有心了,但師父向來喜愛清淨,恐怕要辜負公公的一片心意了。”

榮公公倒也不惱,道:“也好,如此咱家便讓耳朵在後殿的耳房值守,若是有用得着的,儘管吩咐他便是。”

如此武櫻不好再繼續推辭,只得點頭應下。

耳朵過了半個時辰去收碗筷,本來還擔心武櫻面色不好,或許不會吃東西,沒想到飯菜卻下去了不少,不由鬆了一口氣。

武櫻用過了飯,取出長劍在院子裡呆坐了半晌,最後終於嘆了口氣,將劍收起來,鎖到了櫃子的最底層。這把劍自到了他手中,還未曾有過這種待遇。

玄麒當夜便醒了,他底子好,向來無論受了再重的傷,都能恢復的極快,不過此番他醒了好幾天的功夫,才勉強能下地行走。武櫻盡心盡力的照顧着,無不周全,無不細緻,卻絕口不提雲中天之事。

一個不說,另一個也不問。

兩人便都似那掩耳盜鈴的傢伙一般,自顧自的噓寒問暖,自顧自的談笑風生。

可是,有些事情,不管你再怎麼拋諸腦後,夜深人靜之時都躲不過自己心裡那道裂縫,疼痛便似討債的人一般,時不時的就會贈你一貼叫撕心裂肺的□□,躲都無處躲。

玄麒拖着比以往康復的慢之又慢的身子,踩着月光踱到了後殿。擡頭望去,卻見雲中天以前住的屋子,亮着燈。他胸口一滯,喉間一腥,急忙穩住心神,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步子。

望着那抹暈黃的光亮,玄麒終究沒有上前,他復又用自己支離破碎的魂魄,拖着自己麻木的身體離開了後殿。

人們治療傷痛的方式有很多種。不如不見,是細水長流的痛,而日日相對便是劇烈的短痛。

武櫻坐在桌前,手裡握着酒杯,透過瑩瑩的燭火眼神迷離的道:“從前我最不喜歡的便是你喝醉了的樣子,總叫你莫要飲酒。說起來,你活着的時候,我還從未爲你斟過酒。”

一杯酒聞聲澆落,武櫻低頭望了一眼地上的酒跡,又道:“欠你的,師弟此生也還不上了。”

“不過,我會好好活着,替你將這玄衣穿下去。往後這一路上,無邊的苦恨,無盡的血淚,我擔着自己這份,也擔着師哥這份。你沒能得到的,我自不會去爭取,你想躲避的,便全都衝着我來吧。”說着,武櫻又將一杯酒灑在地上。

夜半時分,雖未飲酒,便是聞着滿室的酒香,武櫻也覺得有些微醺。他吹熄燭火,推門而出,涼風襲來,不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實在是沒什麼睏意,他自廊下席地而坐,不由又記起了年幼時住在這後殿時的光景。當時的雲中天與他都是小小少年,心中各懷天地,卻也無憂無慮。

無奈如今物是人非。

“麟大人。”耳朵自黑暗中出來,手裡提着一盞昏暗的燈籠。

武櫻略一愣怔,待對方走近纔回過神來,問道:“你住在這裡?”

“嗯。” 耳朵慢悠悠的坐到了武櫻旁邊,手中卻提着那小燈籠不放。

“月光這麼好,提它作甚。”武櫻望了望對方手裡的燈籠,不以爲然的道。

“嘿嘿。”耳朵憨憨的一笑,道:“那月亮雖亮,可總歸不如這握到手裡的實在,黑燈瞎火的,手裡提着這豆大的光,心裡便踏實的很。”

見武櫻不做聲,耳朵便也收聲,坐在一旁靜靜的陪着。

兩人相對無言的坐了片刻,武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我要回去了,你也睡吧。”武櫻也不知是不是累了,多日都無甚睡意,今日在這裡坐了一會兒,竟有些困了。

“麟大人慢走。”耳朵起身,將燈籠塞到武櫻手裡道:“遠了照不亮,腳底下卻是能看清的,看清了心裡踏實。”說完退開兩步,不再言語。

“多謝。”武櫻也不推辭,不以爲然的提着豆丁大的光點,回了盈順閣。

目送武櫻一路回房,耳朵打了個哈欠,心道:“這安神香的分量,似是有些多,這一會兒功夫,自己都差點睡着了。”

當夜,自雲中天死後,武櫻睡了第一個安穩覺。那燈籠散出的安神香,斷斷續續縈繞在武櫻的房間裡,似是一張溫暖柔和的網,將一切的雜念和苦痛都隔在了網外。

7.相系18.嫌隙生26.誓師21.情定37.受罰58.風起12.風欲起58.風起41.師父……7.相系56.雲紋玉佩37.受罰58.風起13.夜探15.玄冰絲4.雨夜54.鍾墨58.風起9.玄衣扇6.驚夢13.夜探46.詭澤島22.緣溪20.故人27.收網31.雪無痕24.陰霾53.黑鷹寨6.驚夢9.玄衣扇35.意外41.師父……60.雲散24.陰霾8.晚歸2.虛驚54.鍾墨11.雲紋49.求藥30.同心16.氣惱3.諾26.誓師24.陰霾26.誓師9.玄衣扇53.黑鷹寨8.晚歸3.諾5.初怒27.收網37.受罰54.鍾墨35.意外27.收網53.黑鷹寨56.雲紋玉佩9.玄衣扇58.風起27.收網8.晚歸49.求藥21.情定5.初怒13.夜探6.驚夢2.虛驚16.氣惱4.雨夜15.玄冰絲26.誓師25.要挾49.求藥9.玄衣扇8.晚歸24.陰霾58.風起30.同心28.醫館43.被擄31.雪無痕25.要挾59.雲涌59.雲涌51.忠義堂26.誓師35.意外23.謀15.玄冰絲33.初見28.醫館29.腐心散12.風欲起30.同心29.腐心散54.鍾墨21.情定56.雲紋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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