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鍾墨

武櫻貼着玄麒的胸膛, 一時有些相對無言。

“睡不着?”玄麒伸手虛撫着對方的眼睛,感覺到對方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掃過自己的掌心。

“師父……”武櫻抓住對方的手,捂到自己的胸口。

“天快亮了, 還能睡一個時辰。”玄麒另一隻手繞道對方背後, 輕輕拍着對方, 直到對方的呼吸漸漸勻稱。

“櫻叔……”武櫻被一聲脆亮的呼喚吵醒, 隨即便聞一串歡快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

他急忙起身理了理衣衫, 卻發覺榻上並沒有旁人,昨夜親手將自己哄睡之人此刻已不知去向。

“櫻叔。”鍾墨推門而入,絲毫沒有擾人清夢的尷尬和歉疚感。

“哦。”武櫻恍恍惚惚的應了一句, 又轉頭看了一眼榻上,絲毫尋不到那人停留過的痕跡。

鍾墨仰頭繞着武櫻看了半圈, 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

武櫻終於回過神來, 望着鍾墨愣怔了片刻, 道:“你何時回來的?”

“昨夜回來的,那時你與鷹叔去了黑鷹寨。”鍾墨道。

“哦。”武櫻恍然道:“是黑鷹寨的人將你放回來的?”

“呃……”鍾墨支支吾吾之際, 院外傳來了鍾甫的聲音:“公子,你起了麼?”

武櫻聞言應了一句,又草草的換了外衫,略微收拾了一番纔出去。

“鍾兄。”武櫻衝着立在院內一臉凝重的鐘甫道。

“公子,事出緊急, 來不及與你細說, 你且隨我來。”鍾甫說罷便引着武櫻向外走去, 鍾墨一路小跑的追在兩人身後, 也顧不上氣喘吁吁。

到了一處頗爲別緻的院落, 鍾甫領着武櫻到了正廳,見左鷹亦在那處。鍾墨到了院門口, 便堪堪忍住了腳步,剛欲回身離開,卻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師父。”鍾墨恭恭敬敬的對那聲音的主人行了個禮,遂立在原地拘謹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人輕嘆了一聲,擡手撫了撫鍾墨的腦袋,道:“去鬆苑尋你鳴哥,莫要再亂跑。”

“是。”鍾墨應道,然後轉身有些僵硬的離開了那人的視線。

“堂主,左鷹和武公子都到了。”鍾甫於那人背後低聲提醒道。

那人聞言斂了面上的神色,轉身進了正廳。

“要兩位久等了。”鍾廷義一臉的從容,絲毫沒有了方纔在院門口的惆悵與黯然之感。

“鍾堂主。”左鷹拱了拱手,武櫻聞言也隨着拱了拱手。

“兩位初來鍾府,鍾某本該好好招待,不曾想卻要一而再的麻煩兩位,實在是於心有愧。”鍾廷義說着向着兩人一拱手,言語間滿是誠懇之色。

“鍾堂主有話不妨直說。”武櫻對對方的話頗有不解,見對方話只說了三分,卻又先賣開了人情,不禁有些不悅。

鍾廷義深吸了口氣,讓了兩人坐下,自己卻依舊立着,道:“昨夜兩位爲了墨兒冒險前去黑鷹寨,鍾某先在這裡謝過了。”

“鍾家無人前去,我同左大哥與那孩子投緣,自然是不放心要去探個究竟。”武櫻言語間略帶不滿,目不斜視的道。

“墨兒能得兩位如此恩情,是他的福緣。”鍾廷義面色依舊坦然,並未因武櫻的一番奚落而顯出任何的尷尬之色。

武櫻輕哼一聲道:“我們又未能幫上忙,那孩子也不是我們帶回來的,說來說去我二人也未做什麼事,鍾堂主何必如此客氣。”

“當日若非兩位相護,恐怕墨兒早已遭遇毒手……說來說去鍾某都欠了兩位的人情。”鍾廷義道。

武櫻剛欲言語,擡頭卻見對方面帶黯然,遂忍住沒有答話。

“是什麼人,要出手害他?”一直沉默的左鷹終於開口問道。

鍾廷義聞言,向對方拱了拱手道:“此事恕鍾某……不便相告。此番鍾某請了二位來,便是有一事相求。”

武櫻聞言眉頭一皺,望了左鷹一眼,對方亦是望向他,兩人都未言語,等着鍾廷義接下來的話。

“墨兒不能再留在南塘了,鍾某想拜託二位送他離開南塘。”鍾廷義道:“墨兒自出生起,我便日日擔憂他的安全。鍾家的身份在南塘太過惹眼,我生怕他引人注意。便是在府裡,我也極少關懷他,更是囑咐了衆人不可太過寵他。”

“鐘鳴也是鍾堂主的兒子,他這個少主人可是惹眼的很,鍾堂主不怕他惹人注目麼?”武櫻問道。

“實不相瞞,忠義堂極盡渲染鳴兒的身份,便是希望旁人都將注意力放到鳴兒身上,如此纔可保墨兒周全。”鍾廷義嘆了口氣道。

武櫻聞言略一沉吟,心道對方所言確實不無道理。先前黑鷹寨便處心積慮要抓鐘鳴,偶然抓了鍾墨也是誤打誤撞。

忠義堂畢竟是江湖門派,再加上水路旱路的生意,先前此等事,還不知有多少樁呢。

“鐘鳴不是親生的?” 左鷹問得倒是直白。

“鳴兒是在下的親子。”鍾廷義道。

武櫻若有所思的看了鍾廷義良久,道:“既是送鍾墨出南塘,若是由金門的人護送豈不是更安全?我與左大哥兩人之力,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鍾廷義聞言一愣,武櫻之意,並未拒絕他的請求。

“武公子有所不知,鍾某爲墨兒安排的去處,距南塘甚遠。兩位都非忠義堂之人,此去帶着墨兒想必不會惹什麼人懷疑。若是安排忠義堂的人去,未出南塘城,恐怕便會被人盯上。” 鍾廷義道。

“鍾堂主,便如此信得過我二人?”武櫻問道。

“鍾某若非信任二位,又何苦與二位說此事。”鍾廷義道:“此事事關墨兒的性命,也關乎忠義堂的未來,還望二位能好好考慮此事。若墨兒能平安無事,鍾某來日願以身家性命來報二位。”

武櫻聞言不禁滿腹狐疑,心道單單鍾墨的性命,竟值得對方將身家性命都押上?

“鍾堂主希望我二人將鍾墨送往何處?”武櫻問道。

“北江。”鍾廷義答道。

二人一路往竹園走,心裡都各自裝滿了疑問。

“我既已許願跟着公子,公子如何決定,我便如何決定。”左鷹下定了很大決心一般,鄭重其事的道。

武櫻略一思忖,心中對鍾廷義沒來由的信任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又看了一眼左鷹,便也明白了幾分。一個人可以緣於對方的父輩而由衷的信任,那自是有人可以緣於一個念頭而無比信任。

況且,鍾廷義想必當真是別無選擇了,因此纔會有求於二人。

“此事容我再想一想吧。”武櫻道:“北江路途遙遠,你倒還好,身手了得。我若是遇到尋常的對手,還能勉強應付,若是同上回那些殺手一般,恐怕根本就沒有招架的餘地。”

“我拼了命也能護你們周全,公子且放心吧。”左鷹道。

武櫻聞言心中一暖,道:“你的傷,尚未恢復,不宜長途奔波。”

“我自愈能力比尋常人好,受傷這等事沒什麼大不了。況且你那日給了我那藥丸,效果當真非凡。”左鷹道。

待兩人到了竹園門口,此事也未有個定論,讓武櫻猶豫的原因太多了。自己尚未找到玄麒,無論如何也不能擅自便接了這差事吧,況且,以自己之力,便是加上了左鷹,他心裡也着實沒個底。

另外,忠義堂究竟在玄麒的心中是何種定性,武櫻必須先找到答案,否則不能貿然便與忠義堂站在一起。對方信不信任他是一回事,他信不信任對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武櫻回了竹園之後,鍾墨正在院子裡與鐘鳴靠在一起曬太陽,見武櫻進了院子,鍾墨身體沒動,卻揚起手向兩人揮了揮。

“你二人倒是自在。”武櫻不由分說坐到二人對面,也背過身去轉向陽光的方向,任由陽光灑滿了一臉一脖子。

“還道日日能如此自在……”鐘鳴閉着眼睛,欲言又止。

武櫻心中一滯,心道想必對方已經知道了鍾廷義要送走鍾墨之事。念及此他不由又有些不忍,也不知鐘鳴是否曉得鍾廷義拿他當鍾墨的擋箭牌一事。

“墨兒,往後我不能再護着你了,來日就看你自己的了。”鐘鳴沉聲道。

武櫻心裡咯噔一下,登時鼻子有些發酸,原來鐘鳴都知道,而且知道的那麼心甘情願。

“往後,會有人幫你護着他,你便好生護着你自己吧。”武櫻道。

“你答應了?”鐘鳴突然提高了聲音,有些興奮道。

“左右我也無事,你爹應該會付我們銀子吧?”武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卻還是有些微微的發顫。

“櫻叔答應了什麼,要帶鳴哥去玩麼?”鍾墨聲音悶悶的道。

“要帶你去玩。”武櫻道。

“鳴哥去麼?”鍾墨問道。

“我就不去啦,下回我再去。”鐘鳴答道。

“哦……”鍾墨的聲音瞬間黯然了。

“你的鳴哥是大人了,有很多事要做。”武櫻道。

“嗯。”鍾墨聲音更悶了。

武櫻只覺陽光極暖,似乎要透過肌膚照到人的胸膛裡一般。他也不知自己貿然便答應了此事,究竟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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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自己在那船艙裡之時,就早已註定了和這兩個孩子的機緣,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機緣真是半點不由人。

當初是鐘鳴一廂情願的將鍾墨塞給了自己,而後是誤打誤撞兩人都被左鷹擒了,如今他卻又要和左鷹一道帶着鍾墨遠走北江。

當夜武櫻睜着眼睛躺了半宿也沒等到自己想見的人,於是他迷濛中覺得那夜或許是自己做的夢。

次日一早他便與左鷹去回了鍾廷義的話。

爲了不惹人注意,三人的行李都只是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三人的衣着也都換上了極爲普通的粗布衣裳。鍾墨從未穿成過如此樸素,不禁有些新奇不已。

三人一早從後門乘馬車出了鍾家,一路到了城北的衚衕裡,又換了馬車繼續出了城。未免惹人注意,一早除了鍾甫將三人送至門口外,並沒有人來送他們,甚至連鐘鳴都沒有出現過。

鍾墨許是沒有睡醒,一路不哭不鬧,到了馬車上就倚在武櫻懷裡睡着了。武櫻看着懷裡的鐘墨,不禁心生感慨,也不知這孩子懂多少事,是否知道此行對自己意味着什麼。

馬車一路出城後繼續北行,將近午時鐘墨才悠悠醒過來。他獨自趴在馬車的車窗處,用手挑着窗簾往外看,一言不發。武櫻見狀也不知對方是知道了真相心中不快,還是旅途勞累覺得無趣,是以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該不該出言安慰。

“櫻叔,你見過沙漠麼?”鍾墨突然放下簾子,煞有介事的問道。

“不曾。”武櫻剛欲回答,卻聞在外面趕車的左鷹搶先答道。

鍾墨望着武櫻一愣,隨即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他又稍微放大了音量問道:“櫻叔,那你見過草原麼?”

“見過……”左鷹遲疑了半晌又道:“一大片草地,算得上是草原吧?”

鍾墨思索了片刻,向着武櫻問道:“櫻叔,你說算麼?”

武櫻正皺着眉思索,便聞左鷹又道:“不曉得。”

武櫻抿嘴一笑,道:“我見過大雪。”

“大雪?”鍾墨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道:“鳴哥只跟我說過,出了南塘城很遠的地方有沙漠和草原。大雪是什麼樣的?”

“大雪就是,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房子和樹都是白的,路也是白的,如果人在外面久了,也會變成白的。”武櫻一臉真誠的形容道。

鍾墨一臉神往道:“那咱們去看大雪麼?”

“看大雪,好哇,咱們此番便去看大雪。”武櫻說着便覺北江的漫天飛雪穿過溫暖的江南飄到了眼前,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道:“現在這麼暖和,看大雪恐怕得等一等。”

正說着便聞左鷹勒停了馬,馬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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