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開始,上官堂一聲令下,幾十名騎馬的侍衛便厲聲呼喝着闖進山林,用手中的獸棍奮力的拍打灌木叢,驚得一些飛禽走獸亡命似的奔竄。許許多多的野鳥從山林中驚飛而起,上官堂從後背的箭匣子裡取下一枚長箭,搭在弓弦上,瞄着天空就是一箭射出,長箭如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一隻在空中飛着的野鳥被箭刺穿,重重摔在地上,扇動翅膀做了最後一絲掙扎後,便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一名侍衛趕緊跑過去將它拾起。
上官堂瞥向跟他之間隔了一個任秀蘭的任天行,詢問道:“天行,朕的箭法如何?”
任天行搖頭道:“不怎麼樣!”
不……不怎麼樣?
上官堂直接被嗆了一下,他還在想,任天行肯定會羨慕不已,可哪裡預料到任天行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上官月以及衆人也都望向了任天行,輕輕搖了搖頭,認爲任天行太無知和妄自菲薄了。任秀蘭則尷尬的笑了笑,還不忘用目光警告任天行別亂說話。
雖然心中有些微微不悅,可上官堂還是想聽聽任天行的看法,便道:“你小子倒是說說,爲何覺得朕的箭法不怎麼樣?”
任天行看了一眼天空,漫不經心的道:“陛下,天上飛起來這麼多鳥,密密麻麻的像一羣馬蜂似的,就是一名瞎子隨便沖天空射一箭,那也必定能射下一隻鳥來。”
一聽這話,上官堂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他這一箭,射的可是他鎖定的目標,而不是隨便的一隻野鳥,和瞎子亂射箭有着本質上的區別。說實話,他很不服氣,於是帶着這股不服氣,朝任天行道:“好,既然你說朕這一箭和瞎子當空亂射一箭沒什麼區別,那你現在射一箭,看看能不能射下一隻野鳥來?”
任天行也不多說,搭弓上弦,瞄也不瞄,直接就對着滿是野鳥的空中一射,還真就有隻野鳥被洞穿了身體掉落下來。看得上官堂好一陣都無法回過神來,就連任秀蘭和上官月都是微張小嘴,滿是吃驚,暗想:原來真的隨便一射就能射中一隻啊!
看向上官堂,任天行又補了一刀:“陛下你看,我說的沒有錯吧。”確實如此,滿天都是飛鳥,一箭無法命中一隻,那就是見鬼了。
上官堂眨了眨眼,他現在是哭笑不得了,因爲他心裡明白得很,他的一箭和任天行的一箭根本就不是同等水平上的,但偏偏達到的結果是一樣的,讓他又無從辯解。
“那便再看看朕的這一箭!”
上官堂將三支長箭同時搭在弦上,彎弓一拉,食指和中指一放,三支利箭劃破長空,再次射下三隻飛鳥。
任天行這次沒有再挖苦,要做到三箭齊放,這確實是需要極強的射術。
這時,一隻獐子被那些騎馬侍衛從灌木叢中趕了出來,它原本以爲逃出生天了,可哪知一跳出來,竟是發現有一大羣人,嚇得它都慌神愣在原地好一片刻。
上官堂狩獵是把好手,發現這隻獐子後,那眼神瞬間就變了,變得真像一個獵人一般。他立即從身後的箭匣子裡掏出一支利箭搭在弓弦上,然後瞄準前方的獐子便射。
出弦的利箭,端的是快得離譜,與空氣摩擦,發出了“嗖嗖嗖”的聲響。
“小心!”
上官月突然驚聲喊道,很顯然,她的這一聲叫喚,是對那獐子喊的。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提醒,那獐子看了飛來的利箭一眼,隨後四肢一蹦,竟是華麗麗的躲開了。
這樣的結果出乎了上官堂的意料,他不甘的又射了兩箭,可依然沒有射中。按照他的慣例,若是三箭未中,便說明那獐子命不該絕,應當放它一條生路。可先前被任天行挖苦了一番,心中便有一番評比之意,望向任天行:“天行,你來試試?”
“好”
任天行也不做作,斬釘截鐵的應答了一聲,隨後取下利箭,搭在弓弦上。在他的拉扯下,弓如滿月,箭尖也隨着獐子的移動而移動,散發出耀眼的寒芒。
要射中移動的活物,那必須得預判活物的移動軌跡,否則,定是一記空箭。
上官月原本是不以爲然的,連她父皇都無法射中,任天行怎麼可能會比她父皇還厲害。可是,當看到任天行那雙剛毅而且透着銳利光芒的眼神時,她便有些擔心那獐子的性命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期待着任天行這一箭的結果會是什麼。只見那獐子慌不擇路的奔逃,這會兒竟是逃到了一處死角,爲何稱之爲死角?那便是它和任天行以及一名拿着飛鳥屍體的侍衛處在了同一條直線上,卻在這個時候,任天行的手鬆開了箭的末端。
“嗖嗖嗖”
長箭如同一道流星劃過長空,破開重重空氣的阻隔,向那獐子迅猛衝去。
“那個誰,快躲開!”
任秀蘭大喊,她還蠻期待自己的侄子會有怎樣不凡的表現,可看現在這樣,他這一箭怕是直接要命中那拿着飛鳥屍體的侍衛了,驚得她下意識的喊話提醒。
其餘人,也是緊張到了極致,連呼吸都暫時忘卻了。那名侍衛的注意力原本在那獐子身上,當那獐子的奔跑路線往他這邊延伸時,他立馬就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而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他猛的扭頭一看,便見一枚箭矢向他迅疾的飛來,嚇得他全身僵硬,閉上眼睛大聲的叫喊出來。
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門上的時候,那枚長箭,卻是從這侍衛的耳邊呼嘯着飛過,正中獐子的大腿。那獐子一陣吃痛,摔倒在地,奔竄的身軀因爲慣性而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才停止,停止後,便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鳴叫,潺潺鮮血從它的大腿上流出。
上官月愣了片刻,遂立即駕着她的白馬奔了過去,跳下馬後,她充滿憐惜的望着痛苦鳴叫獐子,那鮮血潺潺的傷口,讓她極爲不忍,兩眼都布上一層氤氳,隨後她小心翼翼的幫獐子處理起傷口來。
而上官堂則是充滿震驚和欣賞的看着任天行,這一箭,不慢不慌、不高不低、不重不輕,從容自由,一切都在任天行的計算當中,當真是絕妙的一箭。而任天行的平靜,更是讓他產生了欽佩,要知道,就是他,剛剛都要以爲這一箭要命中他的侍衛不可了,心底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能表現得如此平靜,唯一的解釋便是任天行對自己射出去的這一箭非常的自信!
上官堂笑了笑,衝任天行道:“好樣的,朕現在越來越欣賞你了。”
“謝……謝謝陛下的賞識!”
任天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因爲他發現,這上官堂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的怪異,怪異得彷彿老丈人看女婿,讓他渾身毫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