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兄妹、馬家侍衛以及圍觀的帝皇城居民同樣是倒吸一口涼氣,剛纔馬德榮那一腳威力是何等的強大,恐怕就是堅硬的磐石都會在這股力量之下立馬變得粉碎,更別說是一個血肉之軀了。可結果是,任天行卻還能好好的站起來,難道任天行的身體是鐵打鋼築的不成?
“小兔崽子,你的命還真是頑強,看老子一刀把你劈成兩半!”
在驚愣過後,馬德榮一聲厲吼,手中的大刀便迎着任天行當頭砍下。
任天行立刻閃躲開來,這一刀帶起一股刀氣狂襲而去,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不遠處一名馬家侍衛因爲躲閃不及身體被這刀氣貫穿而過,伴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馬家侍衛的身體化作兩半,五顏六色的內臟和鮮紅的血水灑落,滿地血腥。
馬德榮表情淡漠,就好像死的不是他們家的侍衛,又或者不是被他誤殺的一般,雙目只不停的搜尋着任天行的身影。但就在他準備扭頭的時刻,一股冰凍到靈魂深處的氣息朝他的脖子襲來,他猛的低眼一看,一柄寒芒四射的短刀直刺過來,那冷芒讓它看起來就像是毒蛇的毒牙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的閃退,可這柄短刀還是在他的脖子上帶出一抹血跡。
“呃啊~”
馬德榮狂吼一聲,一掌朝任天行的天靈蓋拍去。強橫的掌力猶如颶風般洶涌,將任天行的髮帶都給震斷了。
任天行不敢硬扛,向後一個錯步,便躍到了四五米開外。髮帶掉落,一頭烏黑的長髮便蓬頭披散下來,配合着他嘴角的一抹冷笑,看起來格外的邪魅。
馬德榮用手摸了一下脖子,放在眼前一看,竟然全是鮮血,而且脖子上的血口足有四五寸長,那火辣辣的劇痛,讓他的面目睚眥欲裂,怒不可遏的瞪着任天行。
而任天行則有些惋惜的看着手上染血的短刀,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被躲過去了,是我身體已經受創了的緣故嗎?”他本以爲這一刀必然能取馬德榮性命,可是卻並沒有,只是留下了一道血口而已,他高估了自己身體的機動性,受了重創,身體的敏銳度已然下降,這才導致擊殺未能得手。
在他愕然的時候,馬德榮已經欺近身來,一刀朝他的腹部紮了下去。
刀尖碰觸到了軟蝟甲,兇猛的勢能被阻隔了不少,但馬德榮終究是歸元真境的高手,全力一刺之下,自然是能破開軟蝟甲。只是,他的大刀也“哐當”一聲斷成了兩截,前半截已然紮在了任天行的肚子上,後半截則還留在他的手裡。
嫣紅的鮮血肆意的從傷口涌現,任天行只覺一股劇痛涌上大腦,緊接着,渾身就開始變得無力,他向後退出幾步轟倒在地,頭暈目眩,連視線都似乎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死!”
馬德榮看着手裡的斷刀錯愕了片刻,緊接着便怒吼一聲衝到任天行的近前,手中的斷刀殺氣騰騰的朝任天行的胸口兇猛刺下。
“噹”
就在此時,一柄長劍橫過虛空,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將其擋了下來。
任天行看着近在咫尺的斷刀和長劍,擡眼望去,卻是那龐千風去而復返。在這錯愕間,龐千風手裡的長劍舞動出錚亮的劍花,將馬德榮暫時給逼退了出去。
“任家少爺,你還能走嗎?”
龐千風將任天行從地上扶起,語氣很平淡的道。
任天行咳嗽了幾聲,鮮血便從口中溢出,腹部上扎着的半截刀身,產生鑽心的劇痛源源不斷的涌上大腦,疼得他汗水涔涔。
“就算能走,你覺得他們……他們能讓我走嗎?”任天行苦澀的笑了笑,衝馬家剩下的侍衛說道。
龐千風沉默不言,因爲答案非常的明顯,是不能。
“他呢?”任天行問道,他自然是指西門浩。
“我已經把少爺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那你爲何返回來?”
“因爲你是任家唯一的子孫,我可以死,但是你和少爺絕不能死!”
龐千風的語氣很平淡,他彷彿已經失去表達情感的能力。
任天行疲倦的眨了眨眼,悽切的笑了笑:“你還有能力保我嗎?”
“我試試!”
龐千風的嘴角殘留着一抹血跡,他將任天行輕輕放在地上,然後一雙老眼直勾勾的瞪着馬德榮。
馬德榮獰笑道:“老東西,你跑回來送死?”
龐千風沒有回答他,他的眼睛閉合了片刻,再次睜開後,那眼神直令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因爲他的眼睛,已經變得不像是人類的眼睛,沒有情感,沒有人性,有的,是那滔天的殺意和濃濃的血腥氣息。長劍在其手中,開始受到他心智的影響,劍身嗡嗡作響。
整個空間安靜得彷彿一根細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此時的龐千風只站在那,就給人一種靈魂上的震懾。
馬德榮目光閃爍,升騰起濃濃的忌憚之色,他感覺現在的龐千風非常的危險,這是一種直覺,身爲歸元真境高手的直覺。
“你們全部給我上,把這老東西宰了!”他命馬家侍衛先打頭陣,探探虛實。
剩下的四百多馬家侍衛戰戰兢兢,不過家主之命不可違,在躊躇了一會兒後,他們便咬牙大吼一聲揮舞着手裡的利器向龐千風襲殺上去。
龐千風面目圓睜,持劍主動衝殺了上去,近兩丈長的劍氣橫掃而出,正對着他而來的侍衛剎那間被實質化的劍氣橫斬爲八段,血雨飄灑,屍塊飛射,一劍之威,無論是馬家兄妹還是在場外觀戰的帝皇城居民,每個人心中都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在那些侍衛驚愕間,龐千風狂劈出兩劍,又有二三十侍衛倒地。他蒼老的身軀化作幻影,以極快的速度遊走在侍衛羣中,劍光閃爍,慘叫接連不斷。有的侍衛是被斬斷了頭顱,有的是被攔腰斬斷,還有的就是被一劍從左肩切入,身體被劈成了兩半。
不到一刻鐘,四百多侍衛就只剩下一百多。地上滿滿的碎屍,鮮血漫紅了地面,血霧不斷蒸騰而起,這裡簡直就如同修羅場一般。
龐千風持劍立於中央一動不動,鮮血早已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只有兩隻眼睛還是清亮的,這份清亮似乎也很快要消散,因爲他的眼白漸漸被血絲爬滿。
在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臉色慘白的望着龐千風,太可怕了,太兇殘了,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惡修羅啊。馬德榮臉上亦是色變,他想不通,對方先前明明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可爲何又能將他們馬家馭氣境界修爲的侍衛以壓倒性的趨勢亂砍呢!?
任天行錯愕片刻,旋即便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他終於理解了爲什麼龐千風當時說不介意胖子稱呼他“瘋爺爺”了,確實是夠瘋的,幾近癲狂,完全是憑藉着意志在戰鬥,經歷過洛邑戰役的人之所以不能再稱作是人,那是因爲他們的意志早已超脫一般的人。
這時,馬德榮叫剩下的侍衛退下,因爲他知道,如果再不叫他們退下,他們所有人都會被殺死。
“呃啊~”
馬德榮換了把長刀狂吼一聲衝了上去,一刀朝龐千風勇猛劈落而下。
他本以爲龐千風一定會躲閃或者用劍格擋,可是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龐千風同樣是一劍朝他砍下。劍氣洶涌,劍勢浩大,完全是拼着兩敗俱傷的打法。
馬德榮可不是瘋子,頭皮一陣發麻,然後急速閃退。但他很快就發現,龐千風已經纏住他了,任憑他如何躲閃,龐千風總能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憤怒的揮刀,龐千風卻也憤怒的揮劍,不避不擋,只拼個你死我活。
縱然實力上高於龐千風,可面對這種瘋子般的打法,馬德榮竟是被壓制住了。他有所顧忌,不敢以命搏命,而龐千風卻無所顧忌,每一招都是在搏命。
“噗”
馬德榮一刀砍在龐千風的左肩,鮮血狂涌,他忍不住發出快意的獰笑,只是這笑聲還未發出,他的左肩也感覺到了一股劇痛,扭頭一看,發現龐千風的長劍也揮砍在了他的肩上,連他的肩胛骨都砍出了裂痕。
“啊,你個老不死的!”
馬德榮吃痛的叫喊起來,又是一刀將龐千風的左臂給整個砍了下來。但是,龐千風同樣一劍將他的左臂給削了下來。前者痛得面目猙獰,睚眥欲裂,而後者表情淡漠,就像是死人的面孔一樣,不會有任何的知覺和感官,連疼痛好像都感知不到。
兩人紛紛踹出一腳,然後分兩個方向彈射開來。
“父親!”
馬家兄妹見馬德榮的左臂被削,無不驚駭失色的迎上來。
馬德榮卻是厲聲大吼,朝剩下的一百名侍衛下達命令:“殺了他,殺了這個老東西!”
一百多名侍衛還算是非常的忠誠,聽聞到命令便再次朝龐千風襲殺上去。只是,龐千風雖然斷了一臂,但是戰力卻像是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凌厲的劍法狂襲而出,一排排侍衛轟倒在血泊之中,劍刃都砍折了。
當一百多侍衛全部都被砍死之後,龐千風就如同老僧坐化了似的在離任天行不遠的地方半單膝跪在了地上,長劍狠狠的扎進了地面,支撐着他的身軀屹立不倒。
“任家少爺,我……我盡力了……”龐千風染血的嘴巴微微張了張說道,聲音很沙啞,也很小,但是任天行卻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