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做戲

蘭漪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道:“大皇子一向待人仁厚,他不會對你和鄭貴妃不利的,倘若你有這層顧慮,我會讓大皇子爲你寫一道手詔,保證日後縱使登位也絕不爲難於你和鄭貴妃,如何?”

“好,那我同意。”朱常洵說道,於是又問:“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你必須幫我保住我的孩子。”蘭漪說道。

“好,這個絕對沒問題,蘭漪,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出生後,我會給他名份,會教養他成才的。”朱常洵滿口答應。

聽着朱常洵的話,蘭漪的心中也不是不無感動的,只是無奈她的心中只有蕭莫一人,說什麼也是要辜負他的了,於是嘆了口氣說道:“第三件事便是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能夠逼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當然不會逼迫你了,蘭漪,你信我,好不好?”朱常洵說道。

“好,我信你。”蘭漪點了點頭。

朱常洵喜不自勝地上前拉住了蘭漪的手道:“蘭漪,你放心,我絕不會虧待、委屈了你的,我要讓你做這世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子。”

蘭漪聞言,緩緩地合上雙眼,不去看朱常洵的笑臉,怎麼、他竟不記得自己嫁給他是條件的麼?除了嫁給哥哥,我哪裡會是幸福的新娘子?心頭有些悲愴,手又不由得撫在了肚子上,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你去準備吧,我累了,想歇會兒。”蘭漪對朱常洵說道。

朱常洵此時只覺得喜從天降,他本來沒想到蘭漪會這麼輕易便答應他的,心裡已經醞釀了許久,又想了許多的理由想要來說服她,但不想,竟然真的得到了她的允婚,是的,是的,他要她心甘情願地嫁給他,而不是、因爲那一道聖旨來令她屈服!然而,他顯然是忘了,這樁婚事是他以三個條件來換取的,但其實那也不算是什麼條件,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損失,離開小院的時候他這樣想道。

婚禮前三天的時候,蘭漪被送進他的別院“猗蘭園”住着,因爲按照習俗,新郎倌與新娘子在大婚之前是不可以見面的,直到今天,蘭漪被一幫丫環婆子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塞在花轎之中,然後便送到了這裡來,一切都象做夢一般渾渾噩噩,蘭漪便已經坐在了這新房之中。

當蘭漪還沉浸在回憶的思緒中時,管家卻已經帶了下人端了燕窩和幾樣小菜送到了新房之中,擺好了菜品,管家恭恭敬敬地對蘭漪說道:“王妃,三殿下被前面各位殿下和大臣們拉住了要一會兒纔來,怕您餓壞了身子,特地讓小的給您先送些吃食,王妃請先將就一下,我是這裡的管家,王妃有任何需要請儘管吩咐。”

“有勞管家了。”蘭漪說道。

“不敢,不敢。”管家行了個禮然後退了下去。

“王妃真是好福氣,看三殿下對王妃真是體貼周到,人還未到,已經先想着送些吃食來了。”喜娘在一邊說着,丫環珍兒趕緊將燕窩端了過來,蘭漪欲要掀開蓋頭吃燕窩,說真的,一直未進食還真有些餓了,就算自己不吃,肚子裡的孩子也是要吃的。

喜娘見到蘭漪要揭蓋頭,趕緊阻止道:“王妃,不能掀蓋頭呀,這蓋頭得要三殿下來揭來對,自個兒揭不吉利。”

蘭漪忍了忍,終於還是沒有將蓋頭掀下,只是撩開了一角,就着珍兒送過來的湯匙一勺勺地將燕窩吃下,然後又吃了幾口菜,仍舊悶悶地坐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蘭漪覺得睏倦萬分時,房門被打了開來,“恭喜三殿下,賀喜三殿下!”喜娘和丫環忙得福禮並說着吉祥話。

“好,都下去領賞吧。”朱常洵說道。

一干閒雜人等才退了出去,頭上的紅蓋頭便被迫不及待地揭開,朱常洵看着一身紅色嫁衣的蘭漪,忍不住由衷地讚道:“蘭漪,你真漂亮,你是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蘭漪擡眼,看着眼前那俊美的男子,眼神不由得一陣恍惚,是哥哥嗎?哦,不是哥哥,希望變成了失望,眼神漸漸迷離,蒙上了一層氤氳。

“累了吧,適才可有用些吃食?”朱常洵關切地問道。

蘭漪點了點頭並沒有作聲,朱常洵卻上前來幫她將鳳冠取下,然後將頭上的、頸上的首飾一樣樣地取下,端的是體貼又溫柔。

“我累了,想早些歇着,你……”蘭漪望了望四周,然後指着一邊的睡榻說道:“我今晚睡在那裡吧。”堂堂三皇子殿下的大婚之夜,自是不能夠將他趕去書房裡歇宿的。

朱常洵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這以後,在人前,他們是相敬如賓的好夫妻,但人後,他們卻要做相敬守禮的兩個人,但是,他不在乎,一塊溼木,只要假以時日曬幹,還是能夠點出火來,人呢?也一樣,假以時日而已,他、可以等。

他、曾經錯過了一次,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錯過這一次,他深信水滴石穿的道理,他也深信,蘭漪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真情所打動,於是他說道:“你有了身孕怎能再睡那裡?自然是我睡那邊,你睡牀上了。”

蘭漪也不再推脫,朝他笑了一笑,自己身懷有孕,卻爲了這場婚禮,從未天光起便開始梳妝、打扮,雖是做戲,但一應細節、虛禮卻一點都未減,早已是覺得神思倦怠,此刻總算是做完這一切,頓覺身心一鬆,倒在牀上未多時,便沉沉地睡去了。

朱常洵看着她有些消瘦、蒼白的臉龐,手指憐愛地在她的臉龐輕輕撫過,一絲微笑浮在眼中,眼前的可人兒,現在雖不能抱得溫香軟玉滿懷,但至少、她已經不抗拒自己了,那麼,終有一日,她會被自己的真心、真情所打動了,自己再忍耐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更何況,她以後可以日復一日地伴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想着,朱常洵便越發覺得心裡愉悅得很,他起身行至桌間,端起那合巹酒來一飲而盡,然後倒在一邊的軟榻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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