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姿樓”中,立蝶正倚在牀邊看着書,窗外偶爾有一些雷聲傳來,或者是閃電飛快地閃一下,爲了防止雨水的侵襲,窗戶只留了一扇沒有關,風便順着那沒關的窗直吹了進來,雜夾了一些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土腥氣,帶來一室的涼意。
翻了一會書,立蝶覺得有些渴了,便起身自己倒了一盞茶來,房中只留了一個侍女侍候着,其他的丫環婆子都給她打發下去了,本來依照立蝶的脾氣,是不想有一個人在她面前的,但是自從那次蕭大哥來救她後,朱常浩便時時防備着她,吩咐了不論何時何地,必須要有一個人留在她身邊。監視麼?防備麼?立蝶懶得去理會。
忽然間,猛地一陣風吹來,吹得布幔飛得老高,而同時,一個黑影自窗前一閃而過,侍女說道:“呀,風好大呀,夫人,要不,我把這扇窗也關了吧。”
立蝶於是道:“好吧。”
侍女走到窗前,伸出手去正要關窗,眼前黑影一閃,她驀地睜大了眼準備一聲驚呼,身上一麻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立蝶聽得聲響,擡起頭來問道:“怎麼啦?”
眼前看到的,是軟倒的侍女,而在那侍女的身後,是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剛毅的臉上顯得煞白,額頭有雨水順着那垂下的髮絲絲縷縷地淌了下來,立蝶的眼驀地睜大了,是幻覺麼?爲何那日日夜夜思念的男子竟會在此時此刻,在自己的眼前出現?她想出聲,但是嘴脣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張開了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是那樣怔怔地望着他,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會消失不見,而自己,又會墮入到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立蝶。”那人終於輕喚了一聲,聲音卻有些嘶啞,似乎是很艱難地才從喉間發了出來。
手中的書“啪”地一下落在了地上,立蝶翻身站起,卻突然腳下一顫,身子往前撲去,“立蝶”,來人飛快地撲上前來,在她落地之前,將她抱在了懷中。
“立鷹,我是在做夢麼?”立蝶被立鷹擁在懷中,她的手顫抖着撫上了立鷹的臉頰,手上傳來一股涼意,還有一些水漬,她猶自睜大了眼,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似乎仍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立蝶,是我是我,我來看你來了。”立鷹心中大是哀痛,將她緊緊地抱住,心情複雜到無以復加,“對不起,立蝶,我來晚了,我對不起你,是我讓你受苦了。”
面前是自己喜愛的男子,面對着的,是溫暖的懷抱,“真的是你,立鷹?”立蝶埋首在他的懷中,一顆心飄飄蕩蕩的,不知是喜是悲,是恨是怨?只是,這一刻,彷彿一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的,再不會覺得難過,覺得空虛,“立鷹,立鷹。”她低聲喚着他的名字,淚水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
“立蝶,別哭,別哭。”看到立蝶流淚,立鷹忙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拭去那眼角的淚,卻無奈那淚越擦越多,只片刻之間手指便已濡溼,“別哭,別哭了立蝶,你一流淚,我的心都要碎了。”立鷹伸手入懷想掏一條手帕來給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全是溼的,就連懷中的手帕也不能倖免,是了,他剛纔在外面等待了許久,裡裡外外早就淋溼了。
“立蝶,別哭了好麼?你要心裡不高興就打我好了,我任你打。”立鷹輕聲說道。
“我、我不哭,我不想哭的,我只是高興、高興罷了。”立蝶在他的懷中哽咽着道,一邊淚水未息,一邊嘴角卻不由得綻出一絲微笑來。
立鷹見到懷中的佳人含淚帶笑的樣子,心神俱蕩,“立蝶”,他輕聲喚道,將她的身體微微託高,然後吻了下去,從額頭、到眼睛,再到雙頰,一路向下,終於含住了她的脣瓣,立蝶雙頰緋紅,雙手無力地攀住立鷹的雙臂,迎合着他的吻,脣齒相依,二人只覺得無比地甘美芬芳,多少日的相思,似乎都在這一吻之中得到了補償。
驀地,房門被推開,一股冷風吹入,一陣冷雨襲來,“賤人!”一聲咬牙切齒的怒罵,立鷹和立蝶望向房門口時,卻是朱常浩,正站在房門口那裡,被眼前所見的景象氣得雙目盡赤。
立蝶心中一驚,趕緊推開立鷹道:“你快走!”
“不,我不走。”立鷹說道,“我這次來,就再不會離開你。”
“別說傻話了立鷹,你快些走哇。”立蝶焦急地說道。
立鷹不退反進,上前拉住立蝶的手,對朱常浩說道:“五殿下,請你把立蝶還給我。”
朱常浩冷笑一聲道:“還給你?”臉上滿是譏諷之色,對着立蝶說道:“本殿的女人,即便是本殿不要了,那也是本殿的,容不得他人染指。”
“你……,你混蛋。”立鷹怒極而罵道,立蝶卻臉色蒼白,雙腿發軟,遙遙欲墜。
立鷹趕緊攬住了她的腰,關切地問道:“立蝶,你怎麼樣?”
“我不要緊,立鷹,你、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以後你也都不要再來了,你和寧大哥在一起,我很放心。”立蝶說道。
“不,說好了,我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立蝶說道,一雙眼柔情萬千地望向立蝶。
“想走?”望着眼前立鷹立蝶相依相偎的模樣,朱常浩大怒,他的眼中向來就容不得一粒砂子,又怎會容許自己的女人紅杏出牆?於是他呵呵地冷笑了幾聲道:“你們當本殿是死人麼?居然還想走?告訴你立蝶,即便是本殿死了,本殿也要你生殉。”
立鷹臉色大變,說道:“你別以爲你是皇子,就可以恃強凌弱,我和立蝶本就有婚姻之約,是你生生將她搶走,還讓她活得這麼痛苦,你、你該死。”說罷,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來,朝朱常浩刺去。
朱常浩眼見刀光閃閃,立即往門外避去,一邊高聲喊道:“來人啦,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