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事之秋_4 她要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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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蒙上了眼睛,趙槿還是聽得出高儀敏的高跟鞋和尖尖的刀片嗓,她料定高儀敏不會跟着趟這趟渾水的,果然,她把車停到門口,進來囑咐了幾句,嘟囔着:“真晦氣,人家不是說窮人都不生病嗎?你們兩個也太不小心了,這次一定要辦利索了,不能讓人知道是我派你們去的。”

“放心吧,小姐。”

“還有,不許在老爺面前胡說。”

王金帥覥着臉問:“那事成之後的賞金呢?”

“就這還好意思要賞金?放心,只要打發利索了,不被人發現,回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我還有事先走了,城門口要是問起來,別報我的名。”

“那我說是誰。”

“恩,就說是李茜的吧,本來是她的主意,她現在一推六二五,躲得乾淨,有了好處她比誰都靠前站。她沒醒吧?這兩天你們兩個蠢貨沒有出賣我吧!”

“哎呦我的大小姐,少爺常說什麼來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這神神叨叨的,問了多少遍了,再這樣以後我們哥倆可沒法給您幹活了,放心,她病着,一大早喝的粥裡下了蒙汗藥,出了城醒來也不錯了,而且這蒙着面呢,她還能聽出您聲兒來?”

“也是,我們就見過一次,還沒說過話,那行,我走了。”高儀敏邁着近乎愉快的步伐踏出了小院的門,二嫂在門口把風,王金帥他們趁人不注意把趙槿擡上了車,剛一上車趙槿被磕了一下,醒了。幸好頭上套着口袋,也沒有人知道自己醒了,車一開她就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聲音。

剛開始還有小孩的玩笑聲,然後經過了一個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羣,隱約還聽到賣藝的聲音,慢慢的開出人羣去,沿路還聞到了醋味和豆腐味,後來車一停,她聽到外頭問:“這不是高小姐的車嗎?這兩個人賊眉鼠眼的,沒準是偷的。”

“不是,家裡丫頭病了,正好高小姐去家裡打牌,把車借給我們的。車上有病人,不方便看。”

“什麼不方便看,昨天江家二少爺來報案,說家裡的家庭老師丟了,沒準讓人販子拐去了,讓我們一大早在這裡盯着。搜!”

趙槿心裡一陣狂喜:“這就獲救了?不用從大夫門口爬回城了?”

只聽車門一開,有人說:“還說沒鬼?爲什麼把人腦袋蒙上?下車!”

上來兩個人把頭上的口袋幫她卸下來,她哇哇一通亂叫,說話的人把毛巾從她口裡取出來,看了看搖搖頭:“這幫孫子真缺德,嘴裡好歹也塞一塊乾淨毛巾,誰的破汗衫就給姑娘塞嘴裡了?您是江家的家庭教師嗎?”

趙槿拼命點頭。問話的人大手一揮:“抓起來!”早有四五個當兵的上來把王金帥兩個綁了起來,王金帥一看來真的哇哇亂叫:“我就是掙兩個小錢,什麼都沒幹啊,不信你問姑娘,我這不打算送她看大夫嗎?”

“是嗎?”

趙槿想了想這兩天二嫂是對自己不錯的,如果把王金帥抓了起來,二嫂也跟着倒黴,最要緊的是襲人,她不就成寡婦了嗎?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什麼意思?又搖頭又點頭的,不要怕,你有江家撐腰,還用怕兩個地痞流氓?”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沒有爲難我,就是關了我兩天。算了吧,我又沒事。”

“你不追究是誰綁了你?”

“我也沒有事,我一個教書先生也沒有什麼仇家,沒準弄錯了呢,就算了吧!”趙槿身子虛,說這話時額頭的汗珠都落下來了,“您還是先找人把我送回家吧,我媽一定擔心壞了。”

“那我先打個電話。”

不一會兒功夫,江昊開車過來了,他一見王金帥上去就是一拳,那壞蛋沒料到,結結實實捱了一拳,擡頭看了一眼,沉默地低下頭去,心想:“這就是高小姐要找那人?難怪出這麼坑人的招式,媽的長得比個女的還俊。”

“這趙先生的意思就算了,您看?”

江昊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趙槿,扭頭問:“這車查到了嗎?”

那人在江昊耳邊低語了幾句,江昊的眉毛和眼睛都擠到一塊去了,他惡狠狠地瞪了趙槿一眼,點了點頭:“那這事就聽趙先生的吧,李隊長辛苦,改天我約上局長一起喝茶。”

“不敢不敢,份內之事。那趕緊送趙先生看大夫去吧。”那一份殷勤又與先前更加不同了。趙槿對着李隊長鞠一躬,以示感謝,卻一頭栽到了地上。江昊對着王金帥心口窩就是一腳:“蹲下,你背!”

趙槿燒的迷迷糊糊,覺得天旋地轉的,她靠着旁邊的人,感覺自己連吐出來的氣都是火一樣,要燒起來了,整個身子要化了一樣沒有力氣。

她伸開雙臂,像個孩子一樣把頭放進江昊的懷裡,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一會兒冷,好像掉進了冰窖裡,一會兒熱,像放在炭盆上烤,江昊摸摸她的額頭,催促司機:“快,趕緊去市醫院。”

“不要去醫院,回家,回家,我要找我媽,我要找我媽!”她的眼角汩汩地流出兩道眼淚,她朝後仰頭,一聲長嘆:“媽!”

江昊突然覺得心讓人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爲眼前這個女子憔悴的容顏心痛了,她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這一聲媽含了多少委屈,多少絕望,這半年多她都是微笑着沉穩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曾經一度懷疑她的好風度是不是因爲她爲生活麻木了,可這一聲媽包含了一個柔弱女子多少的嘆息。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手腕上深深的暗紅色勒痕,她的頭髮亂亂的,整個人和一隻剛被大雨淋過的小貓一樣蜷縮在自己的懷裡,他真恨不得馬上去找高儀敏算賬,說不定高儀軒也有份,這些混蛋!他們對一個小小的家庭教師做出這樣不可原諒的事情,爲了什麼?

以兩家的交情來說也不至於撕破臉到這個地步,更何況這其中根本沒有什麼必要的利害關係,趙槿一定是知道是誰,這個人她必然是認識的,不然以她高傲的性格怎麼可能不追究?她是善良,可是她不是好欺負的,至少我江昊不能讓人這麼欺負她!

他心裡有萬馬奔騰,好像長江的大合唱,他緊緊摟着她,生怕一個不經意,就讓浪花吞噬了她,也吞噬了自己。

趙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林雪梅這兩天強撐着,看見趙槿被披頭散髮地送回來,不知該是喜是憂,江昊把趙槿放到牀上,小心翼翼地說:“鞠萍你打盆水給她洗洗臉,用熱水把手上的傷敷一敷,還有檢查一下她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我去把大夫請到家裡來,她情緒很激動,什麼都不要問,等我回來。”

他剛走出門口又回頭看了看,一雙眸子如夢如幻,深的見不到底,不知道是歉意還是心痛,他向鞠萍鞠了一躬:“請好好照顧她!”

他還想說點什麼,鞠萍一甩手:“趕緊去吧,她渾身燙得很!放心吧!”

林雪梅把趙槿抱在懷裡,眼淚就像山泉水:“我可憐的孩子,媽在這裡,你回家了,媽在這裡。”趙槿燒的迷迷糊糊的,不停地叫媽,眼淚一刻沒有停止過,她好像把前十幾年的眼淚一起流了出來,她不停地說:“媽,我怕,你抱抱我,我冷。。。好熱。。。好熱。。。”

這一哭把林雪梅的眼淚招得更多了:“到底是哪個喪天良的跟我們過不去啊,我的孩子,媽知道你難受,你受委屈了,媽在這裡,誰要敢欺負你媽會跟他拼命,鞠萍啊,你快去門口看看,大夫怎麼還不來?”

“伯母,您還是好好抱着趙槿,別瞎指揮了,越指揮越亂,我先幫她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待會大夫來了好看病啊,江昊開車去,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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