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在貓眼裡看到門外人的臉時,馬上折回去將男人手中的碗筷奪下,“等一下再吃,你現在快去房間。我爸帶顧思遙來了,不管他們做什麼,你都不要出來。”
要是讓顧松柏知道他在這裡吃飯,肯定又會生出許多令人噁心的聯想。他們現在還不穩定,她不願意讓顧松柏和顧思遙想太多,懶得應付他們。
“思哲,”他輕笑了聲,看不出來有絲毫怒意,只是綠眸中閃動的火光,顯然就是在預示着他的不悅,“你還學會藏男人了?”
不過是顧松柏和顧思遙,他又不是沒見過,至於這麼躲躲藏藏的?
沒時間和他解釋太多,顧思哲推着他起來,嘴上不停地催促,“等一下和你解釋,你先進去。”
說罷便將他塞進了房間裡,把房門關上,才慢悠悠地去開門。
“有事?”
她不想讓他們進來,於是只開了一道門縫,將人擋在門外。
顧松柏本來想跟她說,大家進去好好說的,然而一看她滿臉大寫的“不歡迎”,也只好作罷,拉過來顧思遙,笑着說:“思哲啊,聽遙遙說,她喜歡上了你的一個朋友,想讓你介紹介紹。你看,什麼時間,能約出來見個面?”
原來是這事。
自己叫不動,所以使喚着顧松柏過來求介紹?她覺得,現在對顧思遙,她真是忍不住想要拱手道一聲“佩服”。
“姐姐~拜託你~”顧思遙邊笑邊扭着身子討好她,那模樣,看起來活像條蛇。
本來同樣的話,顧思哲是不想重複一次的,但是見到顧思遙送上門來招她生厭,還是忍不住勾出來一抹諷刺的笑,“爸,首先,那個不是我的朋友,只是認識的人而已。其次,我告訴過她,人家已經有未婚妻了,你就那麼喜歡看你的寶貝女兒做第三者麼?”
話是對顧松柏說的,可一雙閃着譏諷光芒的眼睛,卻是盯在顧思遙的身上。
真是可笑,她居然還有臉去找顧松柏來做說客,是有多希望別人知道她又看上了一個有主的名草。
既然她希望,那自己當然會做這個順水人情,當着顧松柏的面把昨晚說過的重點再重複一次。
顧思遙沒想到她會連顧松柏的面子都不給,滿心的熱情在瞬間被她從頭到腳澆了一大桶涼水,氣得發抖。顧思哲這個賤人,不幫忙介紹就算了,竟然當着爸的面說她是第三者!給她點顏色就開染坊了!
顧松柏被她的話噎住,遙遙和自己說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這一層,如果早知道,他就不帶着遙遙跑這一趟了。
他站在門口,尷尬地搓着自己的手,忙不迭的轉變話題,免得惹思哲對自己有什麼不滿,“思哲,爸爸這不是不知道嗎……對了,你最近怎麼樣?”
“還可以,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沒興致繼續和他們搭話,顧思哲冷着臉下了逐客令。
卻不料顧思遙突然擡手給了她一個耳光,破口大罵起來,“顧思哲!不就是一個男人!你至於這麼藏着掖着的?什麼未婚妻!我看根本就是你給秦煥巖戴的綠帽!你就和你那個賤媽一樣……”
“啪!”
顧松柏聽到後面,心中不禁升起怒火,反手就在顧思遙的臉上呼過去一巴掌。
“夠了!你跟我回家!”
也顧不得和顧思哲道別,顧松柏一臉憤怒地將顧思遙拖走,必須帶回家讓她好好反省!不然她淨會給他丟臉!
不想再聽到他們的聲音,顧思哲板着臉把門關上,卻沒了吃飯的心情,只坐到沙發上悶着聲放空。
顧思遙真是好樣的,又罵她媽媽!賤媽……誰的媽纔是賤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虧她顧思遙還自欺欺人了那麼多年!
得不到季東明的消息就大鬧,她還真是給臉不要臉。看來逐出林家,還算輕的了……
“思哲,人走了,解釋。”
秦煥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臥室出來的,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身上,如同他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暗氣息一樣。
莫名其妙將他當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人一樣藏在臥室裡,這樣的事情足以令習慣性高高在上的男人感到恥辱。
他生在豪門貴族,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對待過!
她知道他在生氣,問題是,她自己也心情不好,什麼話都不想說,包括他要的解釋。
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她閉了閉眼,把火氣盡可能往下壓,“你先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說話。”
她拒絕溝通的樣子徹底將男人激怒了。
微眯着眼,他的眸中翻涌着旺盛的怒火,幾乎是花費了全身的力氣,他才壓住自己此刻想要大聲質問她的心,邁着大步,帶着滿懷的怒意離開了她的宿舍。
而另一邊,顧思遙被顧松柏的一個耳光打得直哭,委委屈屈地,一直到了家裡,還是可憐巴巴地抽泣着。
辜紅豔見狀連忙迎上來,“哎呦!這是怎麼了!哪個殺千刀的這麼打我遙遙啊!”
“我打的!”顧松柏一想到顧思遙剛剛羞辱顧思哲的話,就忍不住來氣,“你的好女兒!明知那人是有未婚妻的,還要纏着思哲介紹!根本就是自降身價去當小三!”
他掩飾了遙遙罵人的部分,因爲辜紅豔要是知道他是因爲遙遙罵了思哲和前妻才動手的,肯定會陪着遙遙一起大哭大鬧。
本來是安慰着女兒的辜紅豔,現在一聽到顧松柏貶低小三,她的氣便一下從腳底騰上了腦門,氣呼呼地雙手叉腰,站起來和他大聲哭鬧,“小三怎麼了!小三怎麼了!啊?你別忘了,你現在的顧夫人本來就是一個小三!”
病房裡空空如許,沒有一絲的人氣,只有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裡,隨便吸入一口,都足以讓人噁心作嘔。
顧思遙一推開病房門,便又立即關上,差點沒被這股味道給一下子薰死。
這個範明明,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她在出門前已經發了短信說自己要過來,現在玩失蹤就算了,還給她留下一個這樣噁心人的空病房。
她氣呼呼地摸出來手機,立刻調出來範明明的號碼撥過去。
“來了啊?”
聽聲音,範明明似乎很悠閒,懶洋洋地和她打招呼。
這樣的語氣讓顧思遙更怒了,“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我?”
“火氣還挺大——”範明明看着不遠處漂浮的白雲,繼續優哉遊哉地說着,“我在草坪最靠近住院部的槐樹下透氣,你過來吧。”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輕眯的眸子裡是深不可測的陰險。她今天,要讓顧思遙知道,誰纔是這個遊戲裡的主宰。從她叫顧思遙過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雖然不是什麼至關緊要的事情,但日後如果有要事商量,等顧思遙過來,黃花菜都涼了,還商量個什麼勁兒。
不給顧思遙折騰這麼一小下,滅滅她的威風,她還不知道,自己在她們的合作關係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槐樹這個位置平時很少人來,據說是曾經有人在這樹上吊死過。因爲太偏僻,也沒有多少陽光透到這邊。來草坪的病人一般都是想要曬曬太陽,散散心的,而這個位置太過陰森,晴天幽涼,雨天幽森,看着就滲人。
當範明明頭頂着火辣辣的太陽找到顧思遙時,她正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享受着微涼的輕風與大樹的廕庇,看得顧思遙是一陣怒火在胸腔燃起。
她大步走過去,張嘴便喝道:“範明明!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範明明完全沒有因爲她的突然來到而驚訝,反而慢慢地打開了眼皮,嘴角含笑去看她,“顧二小姐,我沒有記錯的話,叫你過來是好幾天前的事了。你可真難請啊……”
她的語氣涼薄,且夾帶着綿長的諷意,顧思遙聽得真切,心知她是在說自己沒有按她說的時間過來,但是……
“范小姐,我似乎沒有義務要按你說的去做。我想什麼時候來就……”
話還沒說完,範明明的手便已經從毯子下拿出來,將手中的資料,直接扔到了她的臉上。
眼看着顧思遙的表情由疑惑到震驚,再到驚恐,範明明的脣角滿意地彎起,漫不經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語氣依舊悠然,“你覺得,這樣的資料,顧松柏看了,你還有多少機會留在顧家?直接地說,你還有多少機會繼承顧家的財產?”
“你!你怎麼會知道!”顧思遙瞪大了眼睛看看她,全身都由於驚懼而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範明明一個快死的人,爲什麼還能在A市翻出來這麼隱蔽的陳年舊事……
範明明只當沒看出來她的心思,悠悠然地給自己扯好膝蓋上的毯子,然後趁顧思遙發呆,從她的手中抽出來資料,輕聲笑着,看起來很是乖巧可愛的樣子。
然而,這乖巧的的假面具下的嘴卻說出來一句與其形象極其不符的話來,“顧思遙,好好做我的走狗,不然,想要毀掉你,只是我一句話的事。”
什麼?!走狗?
顧思遙還以爲自己聽錯,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語去反駁她,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停止了。要她堂堂顧家小姐來當走狗……範明明這個口氣,聽着就想打人!
見她猶豫,範明明拿着那份資料當做扇子,一下一下地開始給自己扇風,眼睛卻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深吸了一口氣,顧思遙頓時醒悟過來,是的,範明明手中握有分量極重的把柄,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考慮的機會,除非不在意資料被曝光,不然,她只能選擇聽範明明的。
怎麼可能會不在意……
她擡眼看着範明明,開門見山地問她:“你想要什麼?”
很好。對於她的妥協,範明明滿意地笑了起來,她就知道,世界上沒有人是毫無弱點的,尤其是顧思遙這種款式的,要對付,要讓她服從,簡直太簡單了。
她拿着資料,重新藏回毯子下面纔開口問:“你找顧思哲算賬那天,把你過肩摔到地上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