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只剩下葉知秋和顧思哲兩個人。顧思哲接過被知秋削得很醜的蘋果,觀察着她的神色,出於關心詢問她:“知秋我看出你們的不對勁了,別跟我撒謊,你們是不是吵架了?爲什麼?”
葉知秋爽朗一笑,擺手道:“瞎想什麼呢!我們真沒有什麼事。”
目送着秦煥巖離去,範明明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顧思哲啊顧思哲,誰在煥巖的心裡更重要一些,已經顯而易見了吧?
範明明的心情好得無以言說,看着手上的手機,她的眼裡劃過一絲快意,手指一劃,撥給了顧思遙。
電話才一接通,範明明不懷好意的聲音便傳入了一臉不耐的顧思遙的耳朵裡。
“難道你不想知道爲什麼秦煥巖要接近顧思哲,和她在一起嗎?”
顧思遙神情一變,“你是說……”
範明明將一切的真相都透露給了顧思遙,顧思遙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幾乎想要痛快地大笑起來,還以爲顧思哲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才找到這樣一個好男人,讓她嫉妒得快要死掉!如今聽到真相,她滿臉都堆着不屑和幸災樂禍的笑容。
電話兩端,兩個女人的面容詭異莫測,眼眸中都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掛斷電話之後,範明明的心情更爲愉悅,平常蒼白無血色的臉龐都因爲興奮而染上了淺淺的粉色。
住在醫院的思哲接到了八百年都不會主動和她聯繫的顧思遙的電話,揣測她的目的,總之一定不單純就對了。
等了很久,思哲才接電話。顧思遙竭力按壓着自己的脾氣,找了個藉口道:“爸媽希望你回來吃飯,家裡有事情需要商量。你今晚回一趟家吧。”
思哲狐疑地蹙眉,顧思遙的話她一句都不信。不過她卻想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冷淡地應了下來:“我知道了。”
顧思遙勾起暢快的笑容,無比期待晚上顧思哲回來的時候。
顧松柏和辜紅豔發現今晚顧思遙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不禁覺得奇怪,問了一句:“思遙你這是怎麼了?樂呵呵的,有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顧思遙神秘地笑了笑,故意不告訴他們,“晚上顧思哲會回來,到時候你們就都知道了。”
顧松柏沒有放在心上,辜紅豔卻有所覺察,向自家女兒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
顧家飯桌。
思哲根本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只要看到那對母女就毫無胃口。僅僅憑靠着耐性呆在這裡。
“咱們家的氣氛有點沉悶呀。”顧思涵突然開口,提議道:“不然我給大家來講個故事吧?就當活躍氣氛了,怎麼樣?”
沒等大家同意,她就開始說了起來,“有這麼一個女人,她交往了一個男朋友,還懷了人家的孩子。”
“哦。然後呢?”辜紅豔順着女兒的話問了一句。
“然後,”顧思遙的笑有一絲刻薄的意味,“發現她的男朋友壓根就不愛她,只是爲了另一個女人才接近她的,想要讓這個女人把心臟移植給他患着心臟病的愛人。”
“你們說,這個女人到底會有多傷心啊?”顧思涵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思哲,“是不是特別可憐?她啊,原本還炫耀自己有個多麼好的男朋友,現在呢,呵呵,簡直像是霜打的茄子,失去了一切炫耀的資本,跟個喪門之犬一樣。嘖嘖,真是可憐啊!”
感受到顧思涵惡意滿滿的目光,思哲的眉毛跳了跳。
“呵呵。姐姐。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傷心呢?”
顧思涵有意要在父親的面前羞辱思哲幾句,冷笑了幾聲,“真是世事難料啊。某人還以爲找到了這輩子的真命天子呢,誰曾想,人家只是爲了一顆心臟!”
飯桌上的人這才明白顧思涵說的人就是思哲,霎時間臉上都變了顏色。
辜紅豔裝出一副極爲浮誇驚訝的樣子,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驚叫:“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思涵,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們開玩笑啊!”
思哲再也看不下這樣噁心做作的面孔,目光冷冷地看着眼裡透着嘲笑的辜紅豔,薄脣一掀:“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不配多嘴。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跟我說話呢。”辜紅豔做出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求助似的看向了顧松柏的方向。
思哲嘴角的冷笑更大了,“事到如今,你還要用這幅噁心的姿態來欺騙我的父親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怎麼着也和你們無關!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軌,你當我的父親是死人嗎?”
辜紅豔以爲自己隱藏得夠隱秘了,卻沒想到被這丫頭給抖露了出來。立即否認:“思哲,你不能因爲你自己發生了這種事,就往我的身上潑髒水啊!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雖然你從來不把我當做你的母親,你也不能這樣編排我呀!”
顧松柏面對顧思涵對思哲的羞辱都沒有什麼反應,這件事情卻戳中了他的死穴。緊緊地擰着眉毛,用殺人的目光瞪着思哲,“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說,不如看。”
思哲站起身離開飯桌,從包裡拿出一疊早已準備好的照片。張張都是辜紅豔出軌的證據。足以讓顧松柏怒氣升騰,給她好顏色看。
辜紅豔慌了,她沒有想到思哲竟然將證據準備得這麼充分。
照片上,衣着華貴的辜紅豔和一個男人姿態親密,笑容曖昧。從車上下來,以及進入酒店的背影,一共有十幾張,厚厚一疊。盡數甩在了辜紅豔刷白的臉上。
“證據還不夠是嗎?還有這個。”思哲從口袋裡掏出錄音筆,利索地按下了播放鍵。
“呵呵,你別怕。顧松柏根本不會知道我沒之間的事,你只要好好地讓我高興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以後再想……”
隨之而來的,是纏綿曖昧的親吻聲,還有若有若無的難耐的呻吟聲。
“不是的,不是的……”辜紅豔見事情敗露,慌張地搖着頭,不願承認這是自己做的事情。她知道,憑顧松柏的性格,他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辜紅豔!你竟然敢——!”顧松柏的臉色氣的青紫,恨不得立即將面前這背叛自己的女人給活生生的掐死!
顧思遙沒想到思哲還有這麼一手,怨恨地瞪着她。計上心來,“顧思哲,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僞造的!沒想到你的心思竟然這麼狠毒,連這樣的事情你都做的出來!雖然我媽不是你的親生媽媽,但你也不能這麼傷害她啊!”
“僞造?你真的覺得這些都只是僞造?”
顧松柏的臉色像黑透的鍋底,額上青筋爆出,顯得十分的猙獰可怕。看得辜紅豔膽戰心驚,恨不得把抖露出自己這些骯髒事的顧思哲給趕出去。
“當然是僞造的!不然,你拿給我去檢查。這樣就能知道是不是你動的手腳了!”顧思遙撲上去和她爭搶,思哲當然不願意給她,往後避了避。伸長了手臂,嘲諷道:“是真是假,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別以爲什麼都沒人看見!”
顧思遙心裡的火氣更大,突然看見思瑤身邊不遠的桌角。冷哼一聲,故意將顧思哲推到桌角,做出搶奪錄音筆的樣子,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狠狠一推,思哲身形一晃,下一秒,整個身子撞到了桌子之上,柔軟的腹部更是直接撞到了桌角!
顧思哲癱軟在地,錄音筆也丟在了地上。冷汗不斷地從額上留下,痛苦地捂着小腹。潔白的瓷磚上,一道鮮紅的血流從她兩腿間緩緩留下,“顧思涵……”
辜紅豔驚叫一聲,顧思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沒有一個人管她,都只是或漠然或冷眼地看着她。顧思哲強忍着劇痛,艱難地撥打了120。
短期時間內,顧思哲進了兩次醫院。這次的情況遠比上次嚴重,她原本就是需要小心再小心的體質,現在撞上了桌角,孩子留得住留不住顧思哲心裡都是明白的,只是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
她的孩子啊!顧思哲疼的嘴脣都咬出了血。緊緊地抓住擡着急救車的醫生的手:“救救我的孩子……”
顧思哲很少向人求助,可是此刻,她願意下跪來求這些人幫助她留住她的孩子。無論失去什麼,她都不希望失去肚子裡那小小的生命。
很快,秦煥巖從季東明那裡知道了消息,風塵僕僕的趕來,走到門口,正要敲門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在她最需要她的時候逃走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離開的孩子。
畢竟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明明是愛她的,可是明明…… 他也不能辜負……
“怎麼?”季東明奇怪的問。
秦煥巖猶豫片刻,冷聲質問,“誰做的?”
“表面上嘛,顧思遙,暗地裡,給顧思遙出主意的是……”季東明看了一眼範明明的房間。
“不可能!”秦煥巖不敢相信,“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真的相信她什麼都不知道?你難道真的從頭到尾沒懷疑過?”
秦煥巖略微思索片刻,邁開長腿走向範明明的病房,季東明適時的給範明明發去了短信。
病房內,範明明看着秦煥巖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卻在同秦煥巖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用眼睛的餘光瞄向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電話早就已經接通了,是打給顧思哲的。
範明明嘴角一揚,現在電話那頭的顧思哲,應該已經等急了吧?
“巖哥哥,你怎麼來了?”
秦煥巖在範明明的身邊坐下,“今天感覺怎麼樣?”
範明明抱住他的手臂,將頭枕在秦煥巖的肩膀上,“你來了就都好了。”
秦煥巖嘴角囁嚅,最終還是開口,“思哲的孩子……”
“孩子,怎麼了?”範明明一臉的單純。
秦煥巖深深的凝視她的臉,覺得很陌生,以前只覺得這樣的單純很可愛,如今卻據的這樣的單純在這張臉上很可怕。
“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
秦煥巖推開範明明,只留下這一句話就走了。
那一刻,範明明突然覺得很心慌,她的巖哥哥,好像真的開始懷疑她了。
顧思哲緩緩地放下電話,心中突然涌起一陣說不出來的痛。
季東明已經告訴她秦煥巖知道了真相,開始了懷疑,可是他卻依舊選擇相信了範明明。
她曾對範明明說試一試誰在他心裡更重要。
到最後,她和孩子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