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顧思哲感覺自己心裡築得高高的那座堤好像崩潰了,她再也忍受不住,反手抱住秦煥巖,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會吧,怎麼還在哭?”
秦煥巖無奈的輕拍着顧思哲的背,他的這件外套估計是毀了,顧思哲可真不講客氣,眼淚鼻涕全往上面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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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快哭了半個小時啦。”
顧思哲腫着眼睛推開秦煥巖,因爲剛剛哭的太厲害還打起嗝來。
“都哭成小花貓了。”
秦煥巖掏出手帕,語氣十分寵溺,蹲下身來輕柔的給顧思哲拭去淚水鼻涕,又體貼的擰開一瓶水,送到顧思哲嘴邊,“哭的那麼兇,都打嗝了,來喝口水緩一緩。”
此時的顧思哲頭腦還因爲酒精的原因混混沌沌的,所以異常聽話,秦煥巖說什麼就做什麼,非常配合。
“不能喝酒還喝那麼多,你是不是傻?”
看了地上那幾個空了的啤酒罐一眼,秦煥巖搖頭不已。
“下次不準這樣了。”
秦煥巖到車裡拿了一塊薄毯出來,把顧思哲整個裹了起來,擁入懷中,“你這樣我很心疼。”
顧思哲呆呆的不說話,只是手裡仍然緊緊的攥着那串心型項鍊。
秦煥巖順着看過去,看到了心型項鍊裡的那張照片。
“那是你媽媽?”
顧思哲沉默着點了點頭。
“你很像你媽媽,都很美,很有氣質。”
“謝謝。”
哭過一場的顧思哲聲音變得很沙啞。
“爲什麼我每次最狼狽、最難看的樣子都被你看到。”
清涼的夜風微微拂面吹過,顧思哲的神志在晚風的吹拂之下也稍微回籠。想起和秦煥巖的幾次見面,顧思哲禁不住苦笑。
“我是和你犯衝嗎?”
“錯,應該說證明我是你的福星,每次你最難過的時候我都在你身邊陪着你,這難道不是最美妙的緣分嗎?”
顧思哲牽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我看你是我的掃把星纔對,每次和你見面都沒好事。”
她的兩邊臉頰還被酒精影響着,紅撲撲的,看上去倒沖淡了平常顧思哲眉宇間揮之不去的高傲氣息,顯得豔若桃李,十分可愛。
秦煥巖知道現在顧思哲的情緒還處於比較敏感脆弱的時候,也不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伸出大手輕輕的拍打着顧思哲的後背,像給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咪順毛。
“我小時候在中國長大,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必懂,我母親也陪在我身邊,那是我最快樂無憂的一段時光。”
秦煥巖沒有嘲笑顧思哲的失態,反而開始平靜的說起了他的童年生活。
“八歲那年我被接到了英國,從那之後我漸漸的明白,作爲秦家人我必須揹負許多東西,同時的,也要捨棄更多東西。”
“你爲什麼跟我說這個?”
顧思哲忍不住打斷秦煥巖,她不認爲她和秦煥巖的交情到了可以互訴衷腸的地步。
“我沒有別的人可以說。”
秦煥巖側頭看了她一眼,眸色暗沉,深邃不可見底,又轉過頭去目視前方。
“像我這樣的人,身邊卻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很可笑吧。”
秦煥巖發出低低的笑聲,顧思哲竟然從他的笑聲裡聽出了無奈。
“我到了英國之後接受秦家的精英教育,一言一行都受到無數雙眼睛的關注,稍有不慎就會被指摘議論。從那時候開始,我母親再也不會親熱的抱着我,滿足我所有的要求了,所有以前她爲我親力親爲做的事,都由傭人代替來做。作爲上流社會的貴婦人,她必須得拿出貴婦人的樣子,否則她會被那些虛僞的貴婦人嘲笑孤立,更無法在她們的小圈子裡立足。”
“我一開始很不明白,母親始終是我的母親,爲什麼換了一個地方她就不再親熱的抱着我了?她是不喜歡我了嗎?”
秦煥巖的聲音平淡無波,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