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她只能編出來一個謊,看來今天是去不了旅館了。幸好她們約定過,如果超過約定時間三十分鐘,謝颯姐就不會等自己的午飯,而用前一天自己帶過去的麪包解決。
“哦?”男人看着她的臉,眼眸底下劃過一陣奇怪的神色,默了一會兒,才推開門給她上車,“那就上車吧,剛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需要她幫忙?
顧思哲眨了眨眼,驀地想起來之前某次被他拽去超市,幫一位女性長輩買生活用品的事情……難道又來?
擡腳上了車,繫好安全帶後,她扭頭去問他:“什麼事?”
男人輕嘆了一聲,一邊發動引擎,一邊語帶無奈地說:“買女人東西。”
她沒有注意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很不自然,還裝作不經意地在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她只是淡淡地想,秦家的女性長輩們,真的,挺會使喚人的,能把秦煥巖呼來喚去的,估計也只有她們了。
到超市的時候,秦煥巖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張清單給她,朝裡面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進去,自己在外面等。
拿着清單,顧思哲深深地相信,這一位,估計是打算買夠一年份的用量了……從內衣內褲到衛生巾,每一樣標明的數量,都像是批發的一樣……
“范小姐,這幾天顧小姐一直在和一名不知名的人物來往,而且,購置了一套房產在自己名下。”
在範明明的病房裡,小趙遞出來一疊照片,上面全是顧思哲一人前往某個旅館的房間,一人在新房中打掃衛生的情景。
每一張照片都清晰可見顧思哲的臉,但旅館中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露面。
小趙那麼熟練的跟蹤技術,居然連一根頭髮絲都拍不到?
範明明難以置信地仔仔細細翻過每一張照片,都幾乎要把照片盯出來洞了,最後還是無解,只能先把照片擺到牀邊,問小趙:“在旅館前臺能不能查出來房間裡的是誰。”
連猶豫都沒有,小趙微微鞠了一躬,“抱歉,我們查不到。”
不是真的查不到,而是那個人顯然是用*登記的,因爲旅館前臺的電腦記錄裡的檔案被人修改過,他們費力恢復之後才發現,那個人登記入住的身份證號碼總是會和另一個房間的住客重複了,但是名字和性別卻都不一樣。
而且,每天查的結果都不一樣,要麼就是住在這個旅館裡的人都有問題,要麼就是住在這個房間裡的人的黑客技術比他們更熟練。
看着小趙的模樣,範明明不禁想,在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人是萬能的。
然而,她如今對這個神秘人是越來越好奇,但是小趙沒有辦法,她只能另尋他法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想方法這種事情,尤其是與顧思哲相關的,還是找顧思遙過來一起想會比較有效率。
另一邊,在酒店旅館裡,謝颯忍着發作的劇痛蜷縮在牀上,即便開着空調,她還是疼出了一身冷汗,浸溼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牀鋪。
她死死地揪住手掌下的被子,幾乎要把被子抓破了也絲毫沒有緩解疼痛。
“叩叩叩,叩——”
三短一長?
她和顧思哲每天都會換一種節奏,這是她們第一天用的,而不是今天。以思哲的智商,絕對不可能會忘記或者搞錯。既然不是思哲,那現在站在門口的人,是誰……
謝颯頓時警惕起來,咬着牙根去摸枕頭底下的軍刀,做好了如果門外的人破門而入就自殺的準備。
配方絕對不能落入伊利斯之手,反正整個項目是她全程獨立負責的,真正的配方只有她自己有,只要她死了,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知道這個毒藥的存在,更不會製造得出來。
真是小看了伊利斯的速度,竟然這麼快就找到自己了,她本來還想,死得優雅一點的。
她強忍着疼痛,死死地盯着門的方向,手中的刀已經緩緩架上了脖子。
“颯颯。”
門外響起的清朗男聲,如同戰地中告捷的信號,讓謝颯徹底卸下了防備。
但是疼痛依舊,她動彈不得。
不能讓Molise找到,別說她現在這副樣子不能見他,就是能見,她也無法向他開口解釋清楚所有的事情。
視線在房間內掃視了一週,她發現,唯一的逃走路徑是窗戶,默默地心算了一下後,她便把刀子放下,試圖挪動身子到窗邊。
窗戶就在牀邊,只要她能挪到邊上,就有機會從窗戶往下逃離,如果,她能堅持着不疼暈過去的話……
門外的敲門聲不折不撓地繼續着,“颯颯,最後十秒,你不開門,我就進去了。十……”
他在給她下最後指令。
呵,真不愧是純血統的王子,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堅持着他發號施令的本能。
颯颯……
她一直不理解,這個男人爲什麼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地,這麼親密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明明他就沒有那麼喜歡自己,也沒有那麼心甘情願地接受這場婚姻。
她挪動得極慢,由於汗溼而在牀上拖出來一條明顯的軌跡,短短几十的釐米的距離,卻經過了一段十分漫長的時間。
Molise站在門外,一張清冷的俊顏此時此刻崩得緊緊的,棕灰色的瞳孔透出一股晦暗的幽光,一動不動地盯着同樣一動不動的門板。
“二……”
最後一個數字了。他其實很擔心,這樣的時間寬限會讓她有足夠的時間逃走,但是如果沒有這十秒的緩衝,他怕她會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見不到人和惹她不悅,兩者都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所以最後的一秒,在他的猶豫中無意識地拖長了。
手中的*插入鎖孔,左右各旋轉半圈,而後直接向右旋開……
“咿——呀——”
伴着門被推開的聲音,有男人的皮鞋聲踏入房內。
謝颯身上的疼痛頓時加劇,差不多所有的神經都在相互撕扯着製造痛感,讓她在這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知覺和意識,疼得險些叫出來。
剛一踏入房門口,Molise便看到了打開的窗戶上往外伸出去的被子。
果然……還是來晚了。
這裡是二樓,以謝颯的身手,絕對有本事藉助一牀被子的力量逃離。他走近牀邊,看着窗邊緊緊繫着的被子發呆。
颯颯……
他沉下目光,轉身正要離開,目光卻不小心觸及一小撮黑色的頭髮,他的呼吸都差點停滯了,立刻探身去看,只見在牀和窗之間的夾縫中,他心心念唸了整整三個月的人兒,已經表情痛苦地暈死在裡面。
小心翼翼地抓起她的一側手臂,大手探入夾縫中,他的手腕一用力,便將謝颯整個身子撈入懷中。
好輕。
Molise不可思議地看她,怎麼三個月的時間,她輕了這麼多,一米七幾的人,現在輕得,似乎只剩下一身的骨頭。
女人的身子灼熱,但臉色卻是慘白的,沒有了往常飛揚的神色,失而復得的心情霎時變得低落,彷彿有什麼在他的心上咬了一口。
是他的錯,才讓她受了這麼大的苦。
而對此絲毫不知情的顧思哲,在買完了清單上的東西之後,又被秦煥巖帶着在商場裡轉了幾圈,不管她怎麼催着說趕時間,他都優哉遊哉地美之言曰:賠償前兩天的約會時間。
她暗自腹誹,又不欠他的……
距離和謝颯姐約定的時間早已超過三十分鐘,她也不再糾結,只是委屈了謝颯姐,今天中午要啃麪包充飢了。
“秦先生,”她被他繞得頭暈,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他,臉上掛着極其虛僞的笑容,脆聲“讚美”道,“你還真的比女人還能逛呢~”
從超市買完東西出來到現在,他們至少轉了一個小時,既然沒什麼要買的,差不多就能走了吧?但是這個男人卻什麼都不說,慢慢地踱着步和她逛,看起來還好像在逛街中找到了人生樂趣。
她真心想告訴他,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那麼能逛的……
對於她的諷刺,他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視線停留在身側的一家男裝專賣店裡,過了半晌,才沉着聲音附在她的耳旁說:“你在裡面幫我選一件襯衫,買完我們就不逛了。”
買襯衫?
堪堪掃過一眼店的牌子,顧思哲就感覺自己聽到了世界上最無法相信的事情,她要是沒有記錯,身邊這個男人的服飾,每一件都是世界著名設計師親手手工製作的,他什麼時候也對購買成衣這件事情感興趣了?
“你……是不是最近資金週轉不靈?”
聽着不太可能,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來別的原因。要是沒有記錯,眼前的男人還曾經嫌棄過自己生活粗糙。所以她認爲,這個過着極致精緻生活的人突然看上商場的衣服,不是破產就是資金週轉困難。
又或者是……純粹的心血來潮哦。
嗯,按照秦煥巖的性格,這也不是不可能。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她擡眼看去,只見秦煥巖同時垂眸來看自己,眼眸中閃着精光,語帶戲謔而又認真地回答:“只要你不是要買下這個國家,我都付得起錢。”
她的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能說出來買國家這種話,看來他真的只是心血來潮……突然好奇平民生活的貴族公子,這種角色在狗血電視劇裡也是常見的。
還真慶幸,自己不是什麼窮苦人家的女兒,不然,她搞不好會懷疑自己在演電視劇。
於是不再掙扎,她撐着最後的體力,快步走進那家店裡,一心想着要速戰速決。
他們一前一後走着,俊男美女的到來,一進門便吸引了本來無精打采的幾位導購員的注意。
她們一窩蜂圍上來,吱吱喳喳地爲他們熱情詢問着、介紹着。
尤其是秦煥巖的身邊,一下子就圍住了幾個女人,她們也不管他要買什麼,全都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稱讚他有多好看,順帶着推銷了一下店裡幾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