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新生活

薇薇和路家相處得很好。林夏依然記得,第一次,她帶着薇薇踏進了路家的大門。很高興,沒有遇到路悠然。薇薇有些拘謹,一直問林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林夏耐心地和她說:“我們和爺爺奶奶吃完飯就回家。”

薇薇陌生地看着眼前的兩位老人,雖然好幾次在商場見過,但突然變成“爺爺奶奶”,依然讓她有些侷促不安。她怯生生地抱着林夏的腿,瞪着眼睛,躲在她身後。路母拿出好吃的零食,薇薇這才稍稍和她有些親暱。他們帶着薇薇去看她的房間,粉紅粉藍,非常夢幻。薇薇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房間。牆上的架子上整整齊齊擺放着許多玩偶,牀上四件套是薇薇喜歡的粉色,堆了四五個毛絨玩具。小孩子的快樂很簡單。

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薇薇低頭吃了許多,連連說好吃,惹得路母非常歡喜。爲了這頓飯,她準備了一整天,每道菜都是親自下廚,按照薇薇的口味做的。薇薇的兩個羊角辮輕輕晃來晃去,整張臉都幾乎埋在小碗裡。三人看着都哈哈大笑。

路母不捨得薇薇走,她看着薇薇蕩着兩條腿,坐在書桌旁看繪本。剛纔她和路父一起完成了美工作業。路父有些老花眼,薇薇湊着頭看他剪紙,噘着嘴道:“錯啦錯啦,又剪歪了。還是爸爸剪的好看。”非常嬌憨可愛。

林夏道:“薇薇,我們要回家了,明天還要上學呢。”薇薇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拿起書包。路母剛要說什麼,路父攔住了她,輕聲道:“莫急,來日方長。”是的,很快,薇薇就會和他們一起住了。

離開的時候,薇薇已經非常自然地和他們告別。兩位老人把她們送到車庫,路母依依不捨地說:“薇薇,明天再來玩好嗎?爺爺奶奶去幼兒園接你,還會準備很多好吃的。”

薇薇不答,扭頭看了眼林夏,林夏笑着點點頭,薇薇這才道:“好呀。我們明天見。”

林夏回到家裡,家裡空蕩蕩的。今天李阿姨和薇薇住到了路家。她突然覺得身心俱疲。路悠然下班接薇薇,老師說“爺爺奶奶接走了”,路悠然一下子沒明白,他只是出差了幾天,薇薇居然已經有爺爺奶奶了?他打電話給林夏,林夏只是淡淡地說:“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他沒空回味林夏的弦外之音,一路加大馬力,難得回父母家。剛進門就看見路父和薇薇窩在沙發上看繪本。路父居然在給薇薇念繪本,有幾個簡單的英語單詞,路父故意念錯,薇薇會着急地糾正道:“爺爺,錯啦又錯啦。老師說不是這樣唸的。我來教你。”路父哈哈大笑。路母從廚房探出頭,一臉慈祥地看着一老一少。

她看到路悠然杵在客廳裡,鬼頭鬼腦地往薇薇房間了張望,邊擦手,邊埋怨道:“回家吃飯也不說一聲。我去把八寶飯蒸了。”

路悠然剛要答,薇薇見他回來,高興地一頭撲到他懷裡,驚喜地叫道:“爸爸!”路悠然一把抱起薇薇,高高舉起來轉圈圈,惹着她咯咯大笑。

林夏曾向二老詳細講述過薇薇和路悠然的相遇過程,小孩子是在春遊那天叫路悠然“爸爸”,之後一直沒有改口。在她心裡的“爸爸”和大人世界的“爸爸”完全不一樣。

薇薇拉着路悠然去了她的房間,一件一件給他展示自己的玩具,絮絮叨叨,喋喋不休。路悠然難得耐心地聽着,他彷彿看到林夏的小時候。

他想:林夏的辭職是不是因爲父母已經接受了她?她準備安安心心做賢妻良母了?薇薇已經和父母其樂融融,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思及至此,一下子豁然開朗,心情一片大好。那晚,老頭子提及和萬碩的合作,估計是試探他一下,看看他對林夏的心。幸好他堅定地守住了立場,本來就是啊,合作都要聯姻,老頭子有十七八個兒子都不夠用啊!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不由得滿面笑容,白天的陰霾一掃而光。只是沒見林夏,只有李阿姨在廚房幫忙,心裡覺得奇怪,但又轉念一想,女孩子還沒過門,自己都沒求婚,自然要矜持一點的。嗯,明天先去批了林夏的辭職,然後去買個鑽戒。

晚飯吃得熱熱鬧鬧,薇薇和路悠然都吃得很多。林夏和薇薇說過,晚上要住在奶奶家,明天爺爺會送她去幼兒園。林夏怕薇薇臨時怯場,特意囑咐李阿姨陪着。

吃完飯,薇薇拖着路父看她給娃娃梳頭換衣服,過家家。路父笑呵呵地說道:“沒想到,我在耳順之年,還要和小姑娘玩過家家。”

路悠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遠遠看着路父和薇薇玩得不亦樂乎,心裡暖洋洋的。他記不清何時和林夏有了薇薇,甚至不記得何時遇到的林夏。他年輕的時候太叛逆,和錢毅愷玩得太瘋,林夏說得極對,一身風流債。

林夏剛經歷一場風暴。她單方面撕毀了和EL公司研發副總劉鵬的協議。EL公司是GLA最大的競爭對手。EL的研發始終落在GLA後面,慢了半拍。劉鵬動了些小心思,他讓一個叫阿東的心腹找到林夏,讓她提供GLA研發的最新資訊,最好是完整的工藝包。林夏很困擾,當時她還在法國留學,阿東讓她應聘助理崗位,只是個小嘍囉,怎麼會有機會接觸到那麼機密的訊息。她起初沒有答應。以她的資歷,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職位。禁不住阿東三番四次的騷擾,林夏斷然拒絕了他。而且,阿東告訴她馬崢平,她的繼父,死亡的真正原因。

兩個月後,林夏回國順利入職GLA。一切太順利,讓她有些彷徨。她的接頭人是阿東,可是她一直沒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阿東也不催她,一直和她單線聯繫。

如今,林夏才知道,自己是個炮灰。她找到了真正的“情報販子”。一切都瞬間明朗了。爲何她會入職如此順利,爲何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告訴阿東,甚至假裝不知道,而GLA的工藝依然泄露了出去。林夏覺得自己很可笑,爲了一段明明已經放下的往事,賠上了自己的學業和前途,爲此,她對路悠然始終心懷愧疚,甚至選擇無視他炙熱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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