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悠然眺望着窗外發呆。窗外的夕陽溫柔地將整個繁華的城市籠罩上一層溫暖的橘色。悠然有些心不在焉地放空。他的心隨着林夏去了遠方。原本以爲送走了紀凌雲的父母,他可以和林夏步入正軌,可惜,事與願違。
和路浩然也說不清,路悠然決定要自己去看看才放心。一旦下定決心,他只花了20分鐘就到了巴黎之約。
門口接待員非常有禮貌地詢問路悠然是否有預約,路悠然沒有正面回答,淡定地說來找朋友。接待員認真詢問了名字,路悠然報了“林夏”。一陣鍵盤敲擊,沒有找到相應的名字。路悠然搖搖頭道:“約的就是今天。”其實他心裡盼望着這次真的是錢少爺看走眼了,林夏不在纔好。淮海路這家是旗艦店,都是高定的禮服和婚紗。接待員抱歉地爲路悠然遞上一瓶氣泡水,此時門店經理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他笑着說道:“今天確實有個魏先生約了下午試禮服。”路悠然一聽,頓如五雷轟頂,道了謝,有些踉蹌地走了。
路悠然又熬了幾天,實在憋不住了。尤其聽說林夏和魏嘉藝去了“巴黎之戀”。林夏莫名又跑了,出逃了幾天回上海居然和初戀去試婚紗了。這個也太快了。路悠然渾渾噩噩在車裡做了許久。他已經到了“巴黎之戀”,卻沒有勇氣去看個究竟,整個人都抗拒的。等他轉過神來,已經天黑了。他茫然地開着車,不知道要去哪裡。差一點闖了紅燈,他嚇出一身冷汗,這才徹底清醒了。他定睛一看,原來不知不覺到了和林夏吃蔥油拌麪的小店附近。他將車停好,步行進了小巷子裡,找到那家蒼蠅小館,要了一份蔥油拌麪。他一口一口吃着,味道很好,卻有些傷感。上次,林夏坐在他對面,這次,對面坐的是個陌生男子。店面太小了,拼桌是常事。
路悠然吃完蔥油拌麪,想了想,又外帶了一份。他開車直接去了林夏的家。在她家樓下,屋內依然沒有燈光。自從在酒吧作死後,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她樓下盼着燈光了。林夏又逃離他身邊了。他都數不清多少次了,林夏猶如一條抓不住的小魚,只要她想走,分分鐘鍾能逃離他的視線。路悠然低頭給林夏發消息,明明知道林夏不會回覆,他依然忍不住想發。他討厭這樣黏黏糊糊狠不下心的自己。林夏不是第一眼美女,她不是他喜歡的成熟性感美女,但他不知何時起,眼裡只有她。他自己都說不清。
他將頭擱在方向盤上,努力撫平心裡紛繁複雜的思緒。
等他再次擡起頭,習慣性往林夏窗口看,意外發現,屋內居然有燈光。他內心一陣砰砰亂跳。他抓起一旁早已涼透的蔥油拌麪,甩上車門就往樓上衝。
他等不及電梯,在電梯口來來回回踱步,第一次發現,等電梯都是那麼令人焦灼的事情。到了林夏門口,他突然又有些遲疑,腳像灌了鉛,彷彿千斤重。他努力深呼吸,終於鼓起勇氣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他穿着睡衣,頭髮有些亂糟糟,一臉茫然地看着路悠然,問道:“請問,你找誰?”
路悠然吃了一驚,他完全不認識眼前的男子:“請問,這裡是林夏的家嗎?”
“是的。你是誰?”
“我……”該怎麼介紹自己呢?男友?兩人誰都沒有說出口。朋友?前老闆?
那男子見他一臉囧樣,也不深究:“她不在,你給她打電話吧。”說着,就要關門。小飛到家,剛睡着,就被路悠然吵醒了。倒時差的他自然沒有耐心和路悠然閒話家常的。
路悠然還沒開口,門就當着他的面關上了。他愣了一會才緩過來。往回走的時候,發現手裡還拎着外賣盒。
他搞不懂,林夏是真的想過和他在一起嗎?爲什麼她身邊的異性層出不窮?他感到迷茫和無力,曾經的自己,身邊也是鶯鶯燕燕不斷,那時的自己該多惹人嫌啊!
回到車上,路悠然打開車窗,吹了一會晚風,腦子似乎也清楚一點了。他拿起丟在副駕的手機準備拼死再給林夏打個電話說明白,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剛滑開手機,看到路浩然的微信留言:我見到林夏了。
路悠然手一抖,接着往下看:林夏把髮簪退給我了。她在北京挺好的。你不用掛念。
路浩然是有病吧,林夏離開了他還過得挺好的,我能安心?路悠然的氣不打一處來。
林夏把他送的東西都退了,真的和他徹底劃清界限了。
路悠然滿心惆悵。自作孽,不可活。他想林夏,想立刻看到她,他要大聲告訴她,他錯了。他要和她一輩子。
一旦下定決心,事情反而變得容易了。他買了當晚的機票,直接往機場駛去。上飛機前,給路浩然打了電話。路浩然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笑了。當年,他找曉靜的時候,亦是如此,入魔似狂。果然是孿生兄弟,發起瘋來都是一個德行。
五個小時候,已然是凌晨,路浩然將路悠然載到酒店門口,認真說:“林夏就住在這。是我們路家的男人就把老婆追回來。沒什麼丟臉的。”
路悠然點點頭,難得沒有和路浩然擡槓。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當他再一次站到林夏門口的時候,他已經放下所有所謂的尊嚴和麪子,在一輩子的幸福面前,這些太微不足道了。
門打開那一刻,他看到朝思暮想的林夏,他突然覺得她竟然美得如此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