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午宴結束之後,緊跟着的是更爲熱鬧的晚宴。
這是一個結交衆人,了結西嶺種種的好時,楚和筱雨穿梭在西嶺衆位大人中間,言笑晏晏,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雖然有些刻意和做作,但他們也只能接受。這是他們要在西嶺立足的第一步。
或許連兩個月的時間都不會留足給他們。
晚宴結束後,筱雨從阿悛手上抱回了已經開始熟睡的康康,和楚一起回了昨晚休息的宇。
兩人交流了一下今日所知所感。
楚道:“玉芝王挺值得結交的,我通過他還認識了十五大家族裡六個家族的長老,篩選出了,值得我進一步結交的人。”
筱雨笑着點頭,道:“想必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楚頷首道:“他們並不容易說動。我在觀察他們的時候,他們自然也在觀察我。”
楚頓了頓,道:“上了些歲數的,一般都很固執,想必也聽不進我所說的話。所以我去認識的,都是一些與我歲數相當,或者稍微比我大上一些的長老。他們年輕,思想上比較容易接受對他們而言要‘新潮’一些的東西,交流起來沒有那麼困難,也不容易造成反彈。”
筱雨點頭,道:“我們找同盟軍,當然要找想法和我們稍微接近一些的才行。想法與我們背道而馳的,恐怕我們連更深一層的話還沒同他們說,他們就會……”
筱雨做了個抹脖的動作,楚笑了笑,問她道:“你呢,今日一天,你有什麼收穫?”
筱雨輕聲道:“我沒有什麼別的收穫,唯一比較特別的,就是結交了陌大人。”
“陌大人?”楚挑了挑眉。
筱雨道:“陌大人是原野家族的人,力莽的親孃曾經照顧過她,阿悛能夠來我們這兒伺候,也是阿悛的姨母求了她才能成的。她的身份……咋麼說呢,在聖域之中她管着聖域裡的奴隸,相當於是大晉的總管一類的職務。”
楚點點頭,道:“能和皇族官家搭上關係也很不錯。”楚頓了頓,問道:“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筱雨便將和陌大人的交談說給楚聽。
末了筱雨道:“她心腸很軟,見到奴隸受苦也會覺得難過。就我觀察的來看,她在聖域奴隸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奴隸們對她沒有向對那些貴族長老們的懼怕。”
楚若有所思。
筱雨繼續輕聲說道:“通過陌大人,我還認識了位地位比較顯赫的貴族女人。陌大人結交的女人,同她一樣,也是富有愛心和同情心的人。”
楚點了點頭,道:“這條線不錯,尤其是陌大人那邊……如果聖域發生什麼事,有陌大人幫忙的話,事半功倍。”
“我也是這般想的。”筱雨嘆了一聲,輕聲道:“不過像今天這樣的會不會多,我們以後和那些人來往的會很少。要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充裕一些,我們倒也不用着急,就怕時間不夠,和他們還沒建立起聯盟,西嶺王就……”
筱雨頓住,看向楚,道:“你有什麼想法?”
楚輕輕挑了挑眉,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他輕笑了聲:“誰說我們沒有和他們來往的會?”
“哦?你打算怎麼辦?”筱雨問道。
楚笑道:“花個一兩日把聖域走熟了,然後我們就可以在國都裡和這些長老們往來了。我問過他們,他們說聖域裡也沒有太嚴格的規矩,會不讓人離開聖域。我們的身份擺在那兒,誰敢攔着?”
筱雨頓時眉眼彎彎:“聽你這話的意思,倒好像我們要去展開外交了一樣。”
“外交?”楚疑惑地重複道。
筱雨掩脣笑道:“就是對外交談的意思。”
“真是個怪詞兒。”
楚笑嘆了一聲,話題剛完,康康就好像掐着點兒似的醒了,手往上擡着,小腦子一拱一拱的。
筱雨忙將他抱了起來,側了身子掀了衣襟給他餵奶。
楚看得眼熱,伸手輕輕在康康的臉上摸了一把,道:“壞小子,搶父親的糧。”
筱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楚伸手在筱雨抱着康康的手下託着,柔聲道:“這兩****累着了,明後日你好好休息,坐月子可別落了病根,也別總抱着康康,累着了你可怎麼辦。”
筱雨點點頭,她也知道這事兒可不能馬虎,她至少還得靜養休息二十來天呢,也不能成日跑。
康康吃了奶,楚幫着給他換了尿布,將他放到了牀裡側去睡了,這才洗漱了,和筱雨躺上了牀,兩人都在默想着,今後要怎麼行事。
第二日一早楚便去“踩點”了。來聖域兩日,他還沒弄太清楚聖域的構造,只知道是類似盆地山谷一般的佈局,中央大殿就在山谷中央。但到底是不是,還有待楚去驗證。
而筱雨也謹遵了楚的“命令”,在裡躺着,沒有出門。
阿悛乖乖地守在一邊,盡職盡責地擔任康康的“守衛官”。
慕容神醫和初霽尋了過來,給筱雨和康康都把了脈。
筱雨看向他問道:“前輩,你確定康康的確是……傷了喉嚨嗎?”
“不確定。”慕容神醫道:“從表面上看,康康沒有任何問題。但奇怪就奇怪在,他從出生起就沒有哭過。尋常嬰兒哪有不哭的?要麼你兒子的確是有些來頭,要麼,就是他真的不會哭。他發不出聲。”
筱雨皺了皺眉,道:“也不盡然。”筱雨道:“嬰兒哭的話,總會張嘴、眯眼、皺眉。但康康從來沒有露出那樣的情緒。”
“我讓你拍打他一下,看他覺得痛了會不會哭,你又捨不得。”
慕容神醫笑了一聲,道:“你要是不急,等他大個月可以開始慢慢教他說話了,就會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出聲。”
筱雨點了點頭,摸了摸康康的頭,道:“我相信康康會的。”
初霽將康康抱了過去,甥舅兩人都是十分靜的性子,初霽抱着康康安靜地坐在一邊也能保持很長時間。
而慕容神醫卻開始眉飛色舞地和筱雨說起了聖域的種種奇花異草。
“我發現那麻樹,還真是十分好用的麻沸散原料呢!”
慕容神醫弓着身子,眼裡放着光。一提及他的醫學知識,他就滔滔不絕,能從日頭聊到日尾。
昨日宴會,慕容神醫也趁此瞭解了好種聖域中才會生長的植物。溫熱草和冷凝草自然是他要研究的重點對象。他還同人提起麻樹,想要移植一兩棵來,看看這種植物到底是怎麼“致幻”的。
“……說起來,我還見到了只爲西嶺皇族看病的聖醫。”
慕容神醫話鋒一轉,道:“你們應該聽說過聖醫吧?他說那個叫寶晶的公主回來後,就是送到了他那兒治的。”
筱雨點點頭,笑道:“怎麼,前輩和聖醫切磋了一番醫術?”
慕容神醫頓時搖頭:“沒有,他的醫道和我的醫道完全不一樣,我跟他不是一路人,真要切磋醫術,恐怕我會先繳械投降。”
筱雨頓時覺得意外:“不是吧……”
她覺得慕容神醫的醫術已經可以說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他竟然會甘願認輸?
“……之前寶晶公主被挑斷了四肢手筋腳筋,前輩還設法救了她一條胳膊呢。”筱雨道:“要不是當時怕她手腳好全,對我們不利,說不定前輩連另外一條胳膊兩條腿都會給她接好。那聖醫的醫術應該是趕不上前輩的,寶晶公主的斷筋他沒法接。”
慕容神醫沒好氣地回道:“我有說我會輸給他嗎?”
“可前輩不是說你會繳械投降嗎?”筱雨糊塗了。
慕容神醫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他的醫道,和我的醫道不一樣。我行醫,自然一直都是以救人爲宗旨。他行醫,殺的人恐怕比救的人多。這樣的人,不管他醫術有多高明,我都沒辦法與他爲伍。”
筱雨一怔,頓時問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那聖醫啊……”慕容神醫搖了搖頭,道:“他聽說我也是個大夫,便想要與我較量一番。我起初也覺得這主意好,鬥醫這種事我也不是沒遇到過,便問他手上是否有疑難雜症還未來得及解決的。”
慕容神醫頓了頓,臉色變得有些白:“誰知道他笑着說,何必費心去找有疑難雜症沒治好的人,直接拉兩個奴隸來,讓人把他們……總之就是直接找兩個奴隸,給他們一些殘忍的對待,比如說挑斷手腳筋、挖眼睛、砍一半手臂或者胳膊之類的,然後我們兩個去治。”
筱雨頓時皺起眉頭,慕容神醫道:“我當時一聽,立刻就回絕了他要與我比試的要求。這種比試,我寧願認輸,也不希望繼續。”
筱雨抿了抿脣,朝外揚聲喊了一句。
阿悛很快地進來,匆忙問道:“聖母有何吩咐?”
筱雨道:“阿悛,你可知道聖醫?”
阿悛臉色一白,點點頭道:“聖醫只給皇族看病,聖母怎麼問這個?”
阿悛疑惑地問了一聲,然後緊張地道:“是不是聖子……”
“和康康沒關係。”筱雨道:“阿悛,你覺得聖醫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