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所經歷的擔憂,懼怕,驚喜,對於衆人來說都是難以忘記的一天。
可蕭祁能開口說話,衆人面上也只是激動了一日。
因爲第二日睡醒的陸箏說,除了遊庚能跟他回谷的就只有她的病人,陸箏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是不容置疑的認真。
身體依舊疲憊的陸箏說完這句話喝完手裡的粥繼續睡了,遊庚收了碗默默退下,留蕭祁與小福子主僕二人呆呆的對視了半天。
第三日,睡醒的陸箏發覺小冊子又出現在蕭祁的手上,而陸箏這次醒來之後蕭祁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小福子又時時刻刻的在揣摩轉達蕭祁的意思。
“那日要傷姑娘的人主子已經讓人押送大青山了,非得讓大青山給一個說法。”
“哦,還有,我們離開顧家村時,姑娘留下的藥主子已經讓人給那位顧大夫送去了。”
“主子問姑娘還要再睡麼,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到了下個鎮子讓老游去採買。”
對面,蕭祁和以往一樣一言不發。
陸箏:“……”
陸箏雖然明白蕭祁的倔強,可此時卻再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任由蕭祁主僕二人裝傻充愣。
她只想早些回去,即便已經在項酒那裡得到了確認,可她還是想回無回谷的祠堂去看看。
……
無回谷。
日夜兼程趕到無回谷的陸鳴沒有找到陸箏,反而碰到了剛回谷的天一。
天一身後跟着兩名少年,也是他們劍閣的人,兩人正往馬車上搬藥材,見到陸鳴,天一示意身後的人繼續搬藥材。
“小師叔可是回來了?”
陸箏若是回來了,他便留在谷中,暫時不出谷了。
一對上陸鳴的眼神,不知爲何,天一心裡咯噔一聲,試探問道:“怎麼?小師叔在外面惹禍了?”
陸鳴搖了搖頭,天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我就說小師叔還是很聽話的,師父還不信……”
可接下來陸鳴的話讓天一嘴角的笑意緩緩凝固了。
“她可能……知曉谷主不在了。”
陸鳴將事情的始末告知天一,天一越聽心越往下沉,他衝着正在搬運藥材的少年有些着急道:“安然,去給師父傳信!”
也只有他們知曉,當初陸乘淵故去時,陸箏險些就隨陸乘淵一起去了。
雖說衆人費勁了心力,用了不知多少吊命的珍稀藥材纔將陸箏從閻王爺的手裡搶回來。 可人救回來了,醒來後卻讓他們又生憂慮。
因爲陸箏醒後不久,突然問天一,“師父這次外出怎的這樣久?”
當時因驚嚇打翻藥碗的天一俯身去撿藥碗,他甚至不敢去看陸箏期冀的眼神。
聽到動靜進去的蒼瀾給陸箏掖好被子,面不改色的說道:“你這才幾日沒見師父,想當初我可是很多年沒見過師父他老人家,師父回來都認不出我來了……”
“師兄騙人……”
“師兄沒騙你,谷中有人可以作證的。”
“那不會等我長大了,師父纔回來吧?”
“也沒準……”
至此之後,誰也不敢在陸箏面前提起陸乘淵,更沒有人敢告知她那個真相,因爲當日陸箏就是聽見陸乘淵的噩耗才病倒的。
谷中的人年復一年的竭力在掩蓋,只希望在她長大心智成熟後再緩緩告知她那個殘忍的真相。
可如今,瞞不住了。
陸鳴拖着疲憊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了劍閣,剛剛已經囑咐安然離開的陸讓看到魂不守舍的陸鳴回來微微嘆了一口氣。
陸鳴聽到那聲嘆息聲,以爲陸讓對他有些失望,“師父……”
是他判斷有誤,以爲陸箏會第一時間回谷,等回來後沒找到陸箏終於冷靜下來的陸鳴才猜到陸箏去了哪裡。
陸讓看着面前一臉挫敗懊悔的徒弟,放緩了聲音,“陸鳴,你沒做錯什麼。”
到底是因爲他們心虛,以爲陸箏求證第一時間必然會去無回谷的祠堂,這麼多年每次陸箏往祠堂的方向去,留在谷中的人總會如臨大敵。
“可是她……”
可是她回來是一定會發瘋的,多年前的那一幕再一次在陸鳴腦海中浮現,他們這般瞞着她,以她的性子怕是怨衆人許久。
更何況,當年也是劍閣的隱衛失職纔會……倘若她得知真相,又會如何看他們劍閣?
如何看他呢?
其實最害怕她知道真相的是他們劍閣,是他陸鳴。
一想到這裡,陸鳴臉色更加難看了。
陸讓不知該如何寬慰他這個徒弟,畢竟,這件事在他心裡也是一個始終邁不過去的坎。
他望向遠處的藥田,“我已經讓安然出谷,不日,她師兄就會回來,此局也只有她師兄能解,我們劍閣……”
陸讓的話沒有說完,陸鳴卻聽出了他話音裡的意思,他們劍閣有錯,他們心中有愧,就算再怎麼彌補。
陸乘淵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