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沁水自得玉之後,時刻取玉細看,夜晚臥於牀榻,輾轉反側。
每次想起兒時的事,便歡喜雀躍,無法控制情愫。
記得10歲的時候,她隨父親南下,去尋找南方所有的美酒。
途徑三杯醉酒店的時候,父親便要上門品酒,可誰知父親不信“三杯醉”會醉,大讚店家有好酒之後,喝足了三杯。名號不是隨便就會向江湖招搖,何況店家還雙目失明。
沁水見父親依桌一動不動,以爲父親被店主毒死,便依着父親慟然哭泣。
一個玉面小童子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袖。
他被白黑鷹寄養在李壇主家。
“小弟弟,你不要哭了,你爹只是醉了,要不了多久就會醒的。”
沁水自小喜男兒裝束。
沁水見玉面童子在和她說話,好奇道:“爲什麼會醉呢?”
“因爲這家酒店叫‘三杯醉’,你爹是不是已喝了三杯?”
沁水胡亂抹了眼淚。
“我不知道。”
在他父親酒醉之時,白雙玉便陪着她解悶,帶她各處遊玩。
正所謂一見傾心。
兩小孩特別投緣。
於是便吵嚷着要結交爲義兄,沁水以玉作證。
如今這塊本就是她的玉又回到了她身邊,她又好氣又好笑。
氣的是他就這樣輕鬆地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抵押酒錢;笑的是重逢的喜劇。
沁水輕輕地放下,望着窗外雪。
“你真美!”
不知你會不會來?
不知你還記得當年之事?
不知你……?
沁水踱了好幾個來回,臉上笑容繾綣。
“你知我本是女子,又會作何感想?”
如此,沁水一連好幾天這樣了。
“他還沒有來?”
……。
陳鳳儀和田川分兩路,一路打探白雙玉的消息。
兩人尋覓了一天,連個鬼影都不曾看到,只好乖乖地在羊腸憩站靜候。
雙玉酒醉,但認得天南地北,深夜了總算捱到了客棧。
田川見少爺這副模樣,心疼萬分。
他知道少爺一定是爲了蕭姑娘,見少爺從沒有過的慘樣,一邊哭啼,一邊爲少爺洗漱更衣。
他取下少爺的蠱瓶,見瓶中並沒有蠱螞。
“找蕭姑娘不是如大海撈針嗎?”
陳鳳儀收到父親的信書,命她早日回城,完成婚嫁大禮。
“我得想想法子……。”
次日,雙玉記起昨日之事,向田川索要些許碎銀,收拾包袱,陳鳳儀察言觀色,知道他們這是要就此離去。
她怎麼甘心她就這麼聽命父親放走郎君?
於是三人風風火火上路,首先自是如約換玉。
輿大哥本早先一步進入壺關,約好三天以後城門匯合。
尹家酒樓,尹沁水漫不經心整理賬簿,她身着淺青色羅綺,幾抹霞色雲袖及腰,素眉出塵,櫻桃小嘴輕輕一揚,喜出望外之於,便有些失望。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能來呢?”
店裡的夥計個個把眼睛睜地老大,既吃驚又不解。
“這是不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今兒個主人居然穿女裝?我掐指一算啦,主人有十幾年不穿女裝?喂!今天吹什麼風啊,這是?”
“有點彆扭,不過也不壞,主人這樣打扮叫人看着舒服。”
大夥兒道:“喂喂喂!話雖這麼說,可這脾氣……?”
大夥兒正說得起勁,白雙玉三人紛至杳來。
她早已期待已久,只見她眉梢輕挑,眸色潔亮,遠遠欣賞。
她在意。
“他身旁的紅杉女子是誰?”
酒店夥計見來者氣宇不凡,可仔細打量,竟是昨日喝霸酒的男子,又懼怕他不凡的身手,他們也不熱情上前招呼,只是暗暗拿眼瞅他們的頭兒,沁水。
她正癡癡地望着這位男子。
“耶?……!”
沁水察覺自己的失態。
哼了兩聲,道:“三位請坐,小二上酒!”
雙玉見今日酒店裡招呼的客人卻是位美少女,那昨晚的那個少年哪裡去了?
“這少女的眉宇倒像是在哪兒見過?”
沁水走近用淺淺的餘光瞟了瞟雙玉身旁的鳳儀,細語道:“三位,樓上雅間有請。”
此舉動讓他們覺得詭異。
白雙玉正要想向沁水打聽昨日那位公子。
“白公子,我與你……。”沁水欲言又止。
田川和風儀皆摸不着頭腦。
雙玉聽眼前這位妙齡女子喚他爲“白公子”,更是詫異。
尹沁水看出了他們滿臉的疑惑。
幾分嗔笑。
“請隨我上樓便是。”
沁水領着他們繞過樓道,曲折迂迴,只見一間清新淡雅高聳樓閣映入眼簾。
樓閣佈置匠心獨運,一幅梅花弄筆觸蒼勁,栩栩如生,展示着作畫之人孤高超脫,一張八仙桌,幾張椅子錯落擺放,閣內香爐縈繞着一股合木清香。
沁水細心泡了茶。
田川連連讚歎樓閣。
雙玉道;“姑娘,我是想向你打聽昨夜……。”
沁水沒等雙玉說完:“你們可是換玉的?”
沁水取出碧玉,說:“可是此玉?”
雙玉點頭。
“正是,可是……,莫非?”
“昨日之人正是我啊。”
雙玉大笑道:“原來妹妹這麼愛使障眼法,我說昨日的俏面小生今日怎麼會出落爲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齡少女?”
沁水笑道:“那是玉哥哥忘記了一個人了吧?”
雙玉冥思苦想,終是記不起來。
沁水道:“玉哥哥可還記得,幼小之時在三杯醉酒店,一個愛哭的童子曾送給了你一塊玉之事?”
雙玉記憶依稀。
“確有此事!那時是一個男孩子啊?莫非那便是妹妹你?”
沁水道:“我從小便喜男孩子裝束,難怪你認不出現在我的來,不怨你,不怨你。”
沁水談笑之間,問到紅杉姐姐是何人之時,心裡有說不出的懼怕,怕她是他的……。
陳鳳儀直言不諱:“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沁水一臉輕笑,可心裡最擔心的事卻是事實,好似熱烈的火被寒冰凍住一般。
“原來你已遇佳音啊。”
仔細打量這位紅杉女子,只見她豔麗妖嬈,粉面玉頰,雙眸之中若隱一絲孤傲,在一身紅豔羣杉的襯托之下,豔冠羣芳,宛如一株怒放的血紅色牡丹。
沁水心語:“也只有姐姐這般絕色之貌才配得上他吧。”
雙玉臉色鐵青。
田川小聲支支吾吾,他自己也聽不見自己在說些什麼。
“既然這玉已物歸原主,我也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