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發現時,雙玉慌了!
古羊腸憩棧羊腸山石陡峭之間,一名蒙面黑衣人獨肩扛人,右手持刀,身影矯健,在雪林中穿梭自如。
他屢次使用“蜻蜓點水凌空步”,偶爾抖落幾片雪花,雪花婆娑,簌簌作響。
黑衣人所行之處並沒留下幾個肥大的腳印。
如若有人追來,也令人費神費工夫還發現不了自己行蹤。
黑衣人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透過黑色紗布隱隱若現。
憑藉雙玉高深內功,察覺到幾片雪花異樣簌簌聲響,於是,說時遲那時快,縱身窗外,追了上去。
黑衣人雖劫人奔了些許路程,接連使用“蜻蜓點水凌空步”,但一刻也不敢鬆懈,他明白追來之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測。
雙玉凌步於雪木之巔,見跟失了腳印。在焦急無奈之中,他想起自己身攜蠱蟻,於是他迅速淘出蠱瓶,瓶塞被拇指輕輕一掀,從瓶中飛出零星蠱蟻。
蠱蟻能夠辨別五里以內的氣味,從而早已察覺到三四里以外的黑衣人。
雙玉跟着毒蟻沿途追去。
三杯醉店家李忠自從探得白雙玉身負刀傷,又得之他們一夥人連夜離開神杳莊,便命令二當家整裝出行,沿途暗中保護白雙玉一行人。
二當家一路喬裝打扮,細心料理他們周全。
見少主離房之際,有一蒙面黑衣人趁機擄走還在昏迷不醒的蕭姑娘,黑衣人動作麻利迅速之極,二當家自愧不如。
二當家想方設法纏住黑衣人。
二當家攔住道:“大膽狂徒,放人,我保你狗命!”
瀟雪因顛簸,咳嗽了兩聲,睜開眼察覺到這危險局勢。
二當家見蕭姑娘已醒。
“蕭姑娘,你莫怕,我是來救你的!”
瀟雪詫異,自己並不認得搭救之人。
黑衣人嘲弄道:“就憑你!”
說着便提刀向二當家砍來。
二當家以雙鐗招架,幾招過後,顯然不是黑衣老者的對手。
瀟雪眼見搭救之人小腹處已身重一刀,血流不止。
瀟雪道:“大哥,你不是他的對手,不必苦搏,快快離去的好,搭救之恩瀟雪來日再報!”
二當家不理會,帶着傷與黑衣老者糾纏。
黑衣老者想到:“此人武功拙劣,自知不是我的對手。還要苦苦糾纏,莫不是意在拖延時間?”
於是黑衣人刀法犀利,恨招一招接一招。
二當家已經身重數傷,眼下已被黑衣人擱到,狂吐鮮血。
“老夫險些中了你的道了,我這就結果了你!”
瀟雪尖叫這着“不要!不要!”
可微弱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聽得清楚。
黑衣人一刀下去,二當家被斷了喉嚨,立即斷氣。
瀟雪慟然,搭救之人爲了自己白白斷送了性命。
黑衣人經過這般糾纏,怕誤了太多時辰,於是挾持瀟雪,分秒趕路。
黑衣人察覺又有追來之人,離自己不過一里遠,側身一望,果然越來越近了,殊不知,偌大林間,林木枝椏錯落無致,黑衣人來不及躲閃,硬生闖竄,被枝雪灑落一身,減緩了步伐。
雙玉提氣飛躍,檔在黑衣人所行之路前方。
“究竟何人,膽敢阻攔老夫去路?”
黑衣人聲音粗狂渾厚有力,可鑑內功修煉有爲,聞聲而辨,倒像是位四十左右的老者。
雙玉肅然道:“我是何人無關緊要,緊要的是你劫持了我的人。”
“你的人?老夫劫了又怎樣!”
白雙玉道:“好個粗野狂徒,看招!”
雙玉迅速拔劍以“破天一式”劍法向老者正面劈來,此劍法以正取勢,威力無窮。
黑衣人認得白衣公子使的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破天劍法,心中陡然顫慄。
老者以瀟雪爲盾,提刀斷後。
雙玉見此,收劍側劈,老者趁勢變換刀法,使用“奪命一刀”,打算以快、狠數招取勝。
雙玉見勢破勢,見刀破刀,兩人正面交鋒,刀劍劇烈碰撞之時,在雪色的夜空中蹦出幾點火光,鬥了幾個回合,雙玉仍是佔了上風。
老者見抵不過這廝,眼下目標已在自己手中,何苦再和這廝糾纏,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老者提刀不攻只守,眼下剛好有收刀之際,卻出乎雙玉所料,只見老者迅速以刀架在瀟雪脖子上。
雙玉駭然。
忙道:“且慢!”
老者見這招有用,便得意乾笑了兩聲。
“小子,我知道你是誰,論我這般笨拙刀法,怎可和上古武功絕學匹敵!既然今日老夫劫人不成,便只好在此取了這女子性命,也算完成使命!”
雙玉見情況危急,擲出手中長劍,以瞬身術徒**奪黑衣老者的大刀。
黑衣老者見白衣公子徒手就握住自己的大刀,鮮血順這刀口緩緩流動。
老者棄刀一掌劈,雙玉猝不及防,加之身負舊傷,胸中氣血翻騰,泄氣吐了一口鮮血。
瀟雪“呀”了一聲。
黑衣人趁機殺了過來。
雙玉以劍“凌空斬月” 人刀合一,老者招架不住,一失手,胸膛中劍,劍穿心臟,吐了一口血,便倒了下去。
雙玉胸膛所中刀傷裂開,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衫。
他跌跌撞撞地向癱在地掙扎不起的瀟雪走來,躬身輕輕地摟她入懷,只見瀟雪滿臉淚水,癡癡地望着他。
雙玉溫柔地拭去瀟雪眼角豆大的淚水。
“雪……。”
黑衣人被雙玉一劍刺穿胸膛,倒地便一命嗚呼。
雙玉扯下他的蒙面黑紗,並不認識。搜出隨身所帶之物,有一塊木令叫雙玉格外留意,只見木令上雕琢有一青羽翅,他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雙玉決定收走此令,好他日徹查清楚是何人要加害一個若不經風的女子。
雙玉抱着瀟雪。
“你受傷了?很疼!”瀟雪伸出玉指撫摸着雙玉被鮮紅血染紅的白杉。
“你比我傷地重,好好地待着。”
雙玉眸子裡一片鬱沉的星色,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蕭伯伯已不在人世的實情。
“想什麼呢?”瀟雪盯着他。
“我在想,武功再高也不頂用,連你都保護不好。”
他們走到黑衣人殺死二當家的地方。
“他是爲我而死,埋了他吧!”
“他是三杯醉店家的二夥計,原來他們一直暗中……”
“雙玉,埋了他吧,人已經死了,就不必再深究什麼了,好嗎?”
雙玉默許,皺起了眉心。
一陣雪風吹來,滴落的雪隨着盤旋,瀟雪咳嗽起來。
雙玉脫下雪白大外袍子,裹在瀟雪身上,雪白的袍子上留有幾絲墨發,她安詳地依偎在袍子裡。
“你還記得經你伴奏我和舞的日子嗎?那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瀟雪想起來頰暈嬌紅,一臉幸福的微笑。
雙玉摟着她越看越癡迷,忍不住托起她的腮。
她嬌羞無比。
他一親紅脣。
……。
大雪紛紛而下。
陳鳳儀敞開窗戶,幾片雪花飄落在她紅彤彤的襖子上,瞬間幻化不見了。
千年歲月過,不解少女愁。
她命店小二燙一壺女兒紅!
“他爲了她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吧?”
陳鳳儀又爲自己盛滿了一杯酒。
三更時分,他終於回來了,抱着她。
“難道我的心腹敗落……已身首異處了?”陳鳳儀略作猜疑,已經知道了大半,並不是“他”刀法不精,只是誰叫他遇上的是白雙玉呢?
她關上了窗,又喝了幾杯。
酒漸漸麻醉她的神經,但她越是痛苦,痛苦自己的夫君此刻卻與別的女子卿卿我我,她哪點比不上她?
田川見少爺和蕭姑娘平安回來,只是少爺又多了兩條刀傷。
他自是心急如焚地要替少爺包紮,卻被瀟雪攔下,說應該親自效勞。
白雙玉呵呵地樂了起來。
田川知趣地退了出去。
雙玉打趣道:“那我以後要多受點傷纔好!”
“瞎說!你以後要是再受傷,我可就不管你了,我纔不要和你過命懸刀頭的日子。”
“那等我爲爹完成了心願,就和你隱沒江湖,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瀟雪咳嗽了起來。
“咳嗽還沒好點嗎?待會兒叫大夫瞧瞧?”
“不打緊,只是感染風寒,不礙事的。“
瀟雪用溫水沾溼傷口,衣衫粘連,久久不能退去。
只見她小心翼翼,生怕用一點的力,便會弄疼他。
瀟雪正準備取下粘連的衣衫,雙玉卻緊閉雙眼喊道:“好疼啊!”
瀟雪道:“好你個滑頭,我還沒扯呢!”
雙玉“哦”了一聲,你等我準備好。
瀟雪“好”字話音沒落。便用力扯下傷口上粘連的衣衫。
雙玉猝不及防,不自覺地“啊”出聲。
“好個精怪!疼!疼!!疼!!!”
瀟雪呵呵掩嘴笑了起來。
“這會兒你就像個哭哭啼啼的孩子,羞不羞?”
“哪有?哪有?”
……。
瀟雪俯着頭問白雙玉:“我門回客棧時,我見到一個紅衣女子,右手託着一杯酒,佇立在房窗闌珊,神情又哀怨又悲愴,盯着我。”
“我抱着你進的門,可爲啥我沒看見,你是不是眼花了?”
“我真的看見了!”
雙玉若有所思地問:“你現在感覺有什麼異樣?”
“沒有,身子有點虛弱疲倦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白雙玉擔心江湖上傳言,有一種催心術,厲害無常,施術者找準目標,使用障眼法避開無關緊要之人,以眼神對目標施術,從而窺見人的思想。然中術者便會短暫之間語無倫次。
瀟雪沒有看錯,那個依珊女子正是陳鳳儀。
陳鳳儀在房裡納悶:“催心術怎會失靈?”
白雙玉擔憂起來,此次擄瀟雪的人會不會與陳鳳儀有關?這一思索起來倒像是中了她的調虎離山計。
若是她會使用上古禁書上的秘術,那她的身份就不是尊主之女這麼簡單?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瀟雪見雙玉一個人想出了神。
“你該不會是玩元神脫殼吧?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迷?”
“我在想你的事。”
“我能有哪樣事?倒是你,在神杳莊,我明明看見你與一女子……。”
雙玉想起了此事,害了臊。
“你知道我心繫於你不染塵。”
從見他們的那一剎那,彼此便知道宿命有染。
在瀟雪心裡,她太過出塵脫俗,絕豔羣芳,令她自愧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