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雙玉一行人等連夜趕路,生怕延誤瀟雪的治療,眼下馬車日夜不分馬不停蹄,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程。
輿大哥腰板直不起來,臂膀已揮不響長鞭。
唯一的一匹寶馬已不聽主人使喚,癱躺在路邊,粗大的鼻孔喘着大氣兒,呆呆地望着路邊枯黃草脊,疲倦地沒有任何胃口。
至於輿大哥爲什麼跟了來,也許是爲了能親自看着瀟雪活過來,也許什麼也不爲。他並不知道要跟向何方,他也不問。
白雙玉傷勢不輕,再加上日夜勞頓,俊美的輪廓也被折磨地有些許滄桑和走形。
他靠着馬車後圍櫺正閉目養神。
田川掀開他的衣袍,露出被血色侵染的綁帶,田川用冰涼的手指把捏了綁帶。
“不溼!”
總算是止住了血。
田川看着被厚厚的棉被裹挾的瀟雪,少爺仍然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他一陣醋意。
“少爺,瀟雪姑娘真是活受罪,活活被你折騰,說不定已經斷了氣兒。”
白雙玉一聽此話,若是平時,要麼根本不理,要麼就是一貫責備的口吻,而此時非彼時,他全顧不得自己一絲一毫,一切心思都在瀟雪安危之上。
只見他迅速剝開半掩瀟雪精緻臉頰上的被角,用纖長玉指試探瀟雪是否還有氣息。
氣息微弱,但呼吸還算平緩。
不看則已,一看便是癡迷。
他仔仔細細地打量瀟雪,目光繾綣,那蒼白的容顏仍不失清晰秀麗。
瀟雪昏迷不醒,睡夢中偶有囈語,便月眉兜轉,神情痛苦隱忍。
雙玉摟着她更緊了,生怕一鬆手便會隨風而化。
田川看不下自家少爺細微的親暱動作,他自是知道少爺與奄奄一息的女子宿命有染,可他還需要時間適應。
陳鳳儀沒有放過白雙玉任何一個眼神,甚至是連他對蕭雪的一絲焦急都刻在眼裡。
太久的安靜。
陳鳳儀擔心白雙玉的傷勢。
“我看蕭姑娘不宜再日夜顛簸,越過這個山頭,我們便進入壺關國領域,此處雖地勢險要,可憑藉着獨一無二的地勢反倒生長着不少奇珍異草,那蕭姑娘的傷勢也費不了多少時日便會康復。”
雙玉思忖,這壺關國倒有一好去處“羊腸阪”。
這羊腸阪或嶺、或崖、或塹,道路狹窄之處只容一人行走,寬敞之處只過的去馬車;行路盤亨曲折蜿蜒,酷似羊腸;其勢險峻巍聳,崖見必抓藤攀巖,河谷須挽臂共渡。
若是在此處療傷避險,就算是有飛狐大俠在世,也難以上山捉人,還怕他吳花白聚衆追來?
“咋們今日快馬加鞭,去壺關國,暫住一宿,再去羊腸阪。”
“羊腸阪?”
“羊腸阪!”
於是三人一馬又整裝打起精神上路。
越是進入壺關國,沿途風景越是值得一觀。
只見飛雪漫天飛舞,行路上擠壓厚厚的白雪,陌生腳印已被掩蓋住半許,樹木蒼翠,肥大碧葉接天際無垠,點綴着雪被,放眼一望,白翠交相輝映,宛如玉女飛揚的裙卷。這是這個小國獨特的萬年青木雪垠景。
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天黑之前,總算住店落了腳。
古羊腸憩棧。
三人身上所帶盤纏,已爲數不多,店家見言語舉止落落大方,一見便是江湖上有膽識的俠士豪傑。
店小二分給了他們兩間上好的客房。
“只住一宿。”
白雙玉解下錢袋,奉獻了所有的盤纏。
店主瞅了瞅白雙玉懷抱女子,冷冷地道:“夫人不太好!”
陳鳳儀聽到店主叫昏迷不醒的瀟雪爲“夫人”,醋勁上來。
“生意人本該理好生財之道,卻關心起來人家夫……人好與不好!”
店主漠然。
陳鳳儀哼了一聲。尾隨店小二進了房間。
田川在心裡僥倖道:“幸虧我家少爺不喜歡你,要是我家少爺娶上了這麼一個脾氣暴怒的女子,那我每天替少爺擠淚。”
白雙玉抱着瀟雪上了樓。
“今夜同屋,田川你看着辦!”
田川長長地“啊”着,心想沒聽錯吧!
田川哭笑不得,但他明白少爺,怎會安心把蕭姑娘交給心計頗重的陳鳳儀,再說,我也不喜歡陳鳳儀,換做是我,我也不會把自己心愛的女人交個情敵。
他只是不甘心地砸吧砸吧了幾下,又拿出身上盤纏,叫店小二整理好房間。
陳鳳儀對店小二安置的上好房間還算過得去,她自以爲白公子會讓瀟雪和自己同住一宿。
只能說非也非也。
她十萬火急地敲開白雙玉的房門。
“你也太過分了吧!”
白雙玉翹了翹眉頭。
“怎麼過分?”
“如今天下人人皆知,你是我陳鳳儀的夫君。 可你卻……!難道不過分嗎?”
白雙玉不以爲然。
“我會如約完婚。”說着便關上了門。
陳鳳儀忍無可奈,準備大鬧一場,不料又碰了一鼻子灰。
“真不愧是我未來的夫君!”她仍然不失自信的自言,只不過俗話說得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她滿肚子氣,只好找田川發泄。
只見她一腳揣開田川本細心鎖好的門。
“你……你爲什麼不跟着你家少爺?”
田川一見是毫不講理的蠻婦,他終於擺起了除了自己少爺就不能容忍別人欺負的架子。
“我跟不跟我家少爺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再說,我樂意這樣怎麼着?我就喜歡少爺和蕭姑娘在一起怎麼着?”
陳鳳儀從小到大便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生來就只有命令別人的份兒,哪有被別人呵斥的屈辱。
只見她怒火中燒,“啪!啪!”就給了田川兩耳光。
田川哇哇哭着不喊天地,只喊少爺。
此時雙玉正摟着昏迷的瀟雪同眠,他捨不得就此合上雙眼,一直一眼不眨地仔細打量瀟雪。
他聽見田川哭聲。
他欠了欠身,替瀟雪蓋好了向管家索要的天蠶絲被。
出門探個究竟。
只見田川坐在地板上一個勁兒地哭鼻子。
“好了,小男子漢,不許再哭了!跟少爺說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田川吸了兩口氣,抹了把鼻涕,向自家少爺哭喪着。
“少爺,你不管我,你看,我被人閃了耳光子,疼得厲害!”
雙玉心疼地撫摸着田川淤青的小粉臉。
“這是誰幹的蠢事,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這是鐵真不把我白浪子放在眼裡!”
田川嘟着嘴。
“誰叫你專寵蕭姑娘,差點害了小奴的性命!”
白雙玉一聽田川在自己面前喚自己“奴家”,柔和可親的臉輾轉變地可怖。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許自謂自己爲‘奴’,你仍不死改!”
田川覺得自己愚蠢之極,幹嘛要惹火心疼自己的人。
“少爺,都是陳姑娘,我正在房中呼嚕大睡,她卻莫名其妙地一腳踹開門,這驚嚇了正在夢裡吃桂花糕的我,我糊里糊塗地就被捱了兩耳光,要不,少爺,你也閃她兩耳光試試?”
“有這等事?田川你老實交代,這兩天你有沒有衝撞於陳姑娘?”
“沒有!”
“沒有!!”
“絕對沒有!!!”
“沒有?!那就怪了。”
田川轉動這黑溜溜的眼珠子。
“我看,是少爺惹着她了吧?這陳姑娘醋勁大得很!想必是你專寵瀟雪而忽略她,自是拿你的人出氣,給你個下馬威!”
雙玉氣憤陳鳳儀暴怒脾氣,好端端地傷害無關緊要之人做甚?
“真是不可理喻的女子!”
與此同時,瀟雪杳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