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花白每天差人問候白雙玉,意爲探得白雙玉來莊上有何目的?下何居心?
他又盼白雙玉儘早離莊,畢竟白雙玉對他來說終究是個禍種。
他越來越肯定總舵主白黑鷹去寺披裟是一個天大的騙局。
這天,總管遵照吳花白吩咐,按規定的時辰來問候白公子,並送上了一日比一日更爲美味的羹炙。
每一次,白雙玉大吃大喝後,醉醺醺又毫無顧忌地問:“你老爺許給我的丫鬟呢?叫她陪我打發打發時間!”
吳花白每次聽到下人彙報白雙玉的一舉一動,他也只是叫下人繼續觀摩。
吳花白不確定。白公子真的只是酒肉,癡迷煙花女色之徒?
他“恩”了一聲,隨即道:“下去吧!都下去吧!”
丫鬟家丁隨即紛紛退去。
……。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檀木色盒子,用一把造工精緻,形如蛇頭的螺旋柄鑰匙打開盒子。
只見盒子裡頭有條不絮排放着十八顆人頭,人頭被吳花白的寒冰之氣冷凍,尚栩栩如生,猶如活人的脣還在閉合之間談笑風聲。
他如數家珍地數完人頭,對着人頭膜拜了三拜,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仍然在顫抖:“衆英雄好漢,今夜我將帶着你們向你們債主討債,你們在天之靈千萬不要怪罪於我,要保佑我……。”
他覺得自己虛僞,覺得應該換一個理由。
“我也是被別人拿着大刀架在脖子上,你們要索命也向那人索命,我只是看着你們家人可憐,才帶你們向你們礦主討債!……”
他覺得良心上有了一點安慰,於是又把檀木色盒子鎖上了九重關卡,直到他相信沒人能夠打開盒子,便鬆了口氣。吳花白的寒冰之氣術不僅能冰封,還能使冰封的一切一日比一日輕渺。
此時的盒子已經比他從礦場上帶回來的時候着實輕了很多重量。
他明日得演一場戲。
他睡不着。
白雙玉在晌午之前就打算和蕭瀟雪閉門商量。
外面的人一見瀟雪進入白雙玉的內屋,門窗緊閉,並以此浮想翩翩。
瀟雪如往常一般,容裝醜陋,可水汪汪的美目猶如碧空星耀,點綴蒼穹,清麗絕倫。
她盯着白雙玉眼底裡有一汪碧潭的眸,嗔責道:“你過份!不留餘地的叫我被天下人恥笑!”
她羞紅着臉。
“以後……以後……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不好?”
她死不認賬。
“像你這般花花蝴蝶,令多少嬌花枯萎!”
白雙玉一下子板着臉。
晴朗朗的大好天光瞬間烏雲密佈,雷鳴交加。
“你出去,今天我不想談。”
前一秒是隨和的羔羊,後一秒是不近人情的猛獸。
瀟雪知道說錯了話,可她覺得他不必這麼較真。
她卡在喉嚨裡的話終於說不出,她選擇無言離開。
她傷了他,又任其煎熬苦痛。
瀟雪內心悔恨萬分,但她一心尋父,這種萬分的悔恨到底還是被尋父的焦急之沉重壓碎。
她決定隻身跟蹤吳花白,她不會武功,但她機靈。
她從白雙玉內屋出來,一羣家丁本倚窗貼耳,偷聽男女媾合之聲。
瀟雪意料之外地出來,讓他們猝無防備,一個接着一個夾緊尾巴灰溜溜地逃跑。
瀟雪既生氣又懊惱。
她不和這些俗巴巴的小人計較。
她氣沖沖地快步跑去找廚子,因爲吳花白要管家早早準備下午的吃食,管家不想錯失與城外王婆的私會,於是管家叫她去給廚子傳話。
上次吳花白與陳縣令在“三杯醉”密談,而在那麼密不透風的密室裡,就連店主也沒有辦法偷聽到密室裡兩人的談話。
店主李忠雙眼雖瞎,但心不瞎。
他一隻百味毒舌能嚐出天下五花八門美酒,經過千錘百煉,終於調出海內方知的“三杯醉”。
除了這一看家本領,李忠雙耳辨別識人的本事當真一絕,那是響噹噹的,至今從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可這次,他要待賬房夥計前來稟告,確認來者確實是吳花白和襄天城縣令,他才飛鴿一書。
日落時分,神杳莊家丁最忙,哪有閒功夫顧及與他,白雙玉趁其不注意,避開衆人,來到信鴿傳信地點。
這次,終於見到李忠的信鴿,他看了紙條,劍眉輪峰聳起又跌下,隨即取出火摺,將紙條化爲灰燼。
得知吳花白與縣令真有勾結,事態的複雜性完全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
他誓死也要找出瀟雪的父親,阻止那個人的陰謀,如果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離開瀟雪那段時日,獨自去了金鑫山。
金鑫山是唯一一塊襄天城能淘出金子的金山,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匪寇窩居所。
這麼個寶地,官府早就想佔爲己有,只是山頭被叫“雷破天”爲首的匪寇常年霸佔,官府多次出兵圍剿,都只能落敗而逃。
前些日子礦場果然出現了大規模坍塌,死了不少人。
死者都面目全非,無法辨認面貌。
本料想瀟雪的父親也在這次渾水之中,沒找到任何有關線索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又有五毒術出沒江湖而危害江湖。
這一連串的禍事難道都是他一手的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