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跟在劉備後面這麼久,自然是不會不認識諸葛亮手裡面拿的正是劉備的虎符,頓時心裡面真的是好一陣不舒服。
想想自己跟在大哥身邊出生入死十年,二哥關羽也一直幫着大哥統兵廝殺,但就是這樣勞苦功高,大哥也不曾把虎符交給他們過,而這個諸葛亮,來新野還半年不到,職位竟比自己和二哥還高,這,張飛心裡面真的是越想越生氣。“怎麼可能,大哥怎麼會把虎符給你,你給我等着,我這就找大哥理論去,真是太可惡了,大哥他怎麼能這樣!”
可是剛還沒走出幾步,關羽卻一把拉住了他,對着張飛微微搖了搖頭:“好了,別去了,軍令如山,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走吧,權且先聽令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孔明如何調度。”聽到二哥這麼說,張飛也只得耐着性子,站到邊去,看看諸葛亮有什麼妙計。
就連脾氣暴躁的張飛都被關羽給勸住了,其餘關索他們幾個小傢伙哪兒還敢有什麼屁話,老老實實的站在後面,等着諸葛亮開口,分配任務唄。
可是當諸葛亮見到這幅景象卻並沒有感覺到太高興,經過這幾天的接觸,他已經能夠深深的感覺到關羽在衆將心目當中的地位,這讓他感覺到一種深深地威脅。
諸葛亮是個有大志向的人,早年高臥隆中,他就曾經對好友石韜、徐庶、孟建雲說過:“你們這三個人如果踏入官場,做官可以做到刺史、郡守的職位。”
當三個人反過來問諸葛亮自己可以做什麼官的時候,諸葛亮卻是笑而不語,爲什麼笑而不語呢?只因爲刺史、郡守這一類的小官兒人家諸葛亮都看不上眼,諸葛亮曾經自比管仲,人家可是要出將入相,做那輔佐君王的開國功臣哩!
然而,當諸葛亮進入劉備集團以後,雖然劉備對他很是信任,他的地位和權力也是逐步上升。但是關羽、張飛這些出生入死的結拜兄弟比起來,諸葛亮卻還是要差一些的,起碼現在軍中諸將每一個鳥他的。
關羽從劉備打天下開始就跟着他,劉備軍中的武將不是他曾經的下屬,就是十幾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這些人緊緊團抱在關羽周圍,形成了一個自己的小圈子,這對於一心欲謀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諸葛亮來說,這個排他性極強的小圈子是他仕途上的嚴重障礙。諸葛亮胸懷天下,關羽無疑是他攫取權力的最大障礙。
見到諸葛亮半天都不說話,張飛以爲他實際上根本沒想出什麼計策,當下罵罵咧咧的就嚷嚷開了,“哎哎哎,軍師,你到底有轍沒轍啊,我告兒你,別佔着茅坑不拉屎啊,要是肚裡面沒貨,那就趁早給我滾蛋,別整天神神叨叨的,你騙得了大哥,你騙不了我!”
張飛的大嗓門那是舉世皆知的,諸葛亮一下子從沉思當中清醒過來,微微搖搖頭甩開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管怎麼說,還是先處理好眼前的事情吧。
諸葛亮瀟灑的揮了揮手中的羽扇,胸有成竹的說道:“在博望坡的左面有一座山,名叫豫山,右便是一片樹林,名爲安林,兩處正好可以埋伏軍馬。煩勞雲長將軍引軍一萬往豫山埋伏,等曹軍大軍來到,假意和他們纏鬥,不要贏,只要輸,本軍師自有妙計,明白嗎?”
只能輸,不能贏?聽到這話,張飛立刻就不樂意了,憑什麼,打架哪兒有主動認慫的,二哥可是大名鼎鼎的關雲長,這個諸葛亮莫不是誠心要落二哥的臉面吧?
這時站在在那兒一直都沒有開口關羽擡起頭來,他倒是不在乎是真輸,還是假輸,只要能退敵,臉面什麼的也就不重要了:“故意認輸這沒有問題,只是末將有個疑問,我們幾個都出去迎敵了,不知道軍師又有什麼事情要做呢?”
諸葛亮微微一向,搖了搖手中的羽扇:“我是個文人,自然不能像將軍斬將擒敵,在下坐守新野,恭候將軍佳音。”
“哈哈哈,可笑,可笑!”張飛聽到諸葛亮這沒皮沒臉的話,頓時哈哈大笑,指着諸葛亮的鼻子譏諷道:“你反倒是說得出口,你嘴皮子一動,就讓兄弟們出去賣命廝殺,你倒好,安安穩穩的在家裡坐着,風吹不到,雨打不着,好自在啊!你們大夥兒說說,是不是這個禮?”
聽到老爹這話,張苞當然是頭一個出聲附和的,其餘趙雲等人雖然不開口,但是臉上卻清晰的表達出了同樣的意思,以前關羽統兵的時候,都是和大傢伙一起出生入死的,可是諸葛亮這個新任命的軍師卻好像是打破了這個慣例。
見到衆將桀驁不馴的樣子,諸葛亮一再忍耐,這下心裡面卻也有了點兒火氣,這次是自己出山以來的第一戰,他不允許有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差錯。
叮的一聲,諸葛亮猛地抽出懸掛在腰間的佩劍,這是劉備給他的,對於統帥來說,這就是權威的象徵,諸葛亮冷峻的目光在關羽張飛身上一一掃過,沉聲說道:“劍印在此,違令者斬!”
長劍斜指天空,剛纔還擠眉弄眼,吵吵嚷嚷的諸將不敢吱聲了,張飛的嘴巴微微張開,還沒來得及避攏,大家都沒有想到平時笑眯眯的諸葛軍師生氣起來也是這麼叫人害怕的,關羽最先清醒過來的,他是衆人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到諸葛亮氣場影響的人,關羽輕輕捋了捋長長的鬍鬚,淡淡的開口道:“三弟豈不聞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軍令如山,大家都回去準備吧。”
說完象徵意味一樣的朝着諸葛亮拱了拱手,張飛也是冷哼了一聲,緊緊跟在關羽後面,不大一會兒,點將臺上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只餘下諸葛亮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高臺上,白膩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看着關羽老大哥一般領着麾下衆將領,全然沒有把自己這個軍師放在眼裡。
再說夏侯惇與于禁等引大軍來到博望城,夏侯惇在城中駐紮休息一日之後,就急吼吼的要攻打新野,但是于禁卻並不同意,覺得夏侯惇這樣做太冒進了,俗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他覺得應該先等到後軍韓浩的糧草都運到博望城以後再做計較。
可是夏侯惇立功心切,于禁拗不過他的性子,於是分出來一半精兵作先鋒探路,其餘人則是護着先行運抵的糧草慢慢跟上來。
博望坡,豫山山谷裡面,關興、關索兄弟倆,貓着腰躲在山谷底下,靜靜地等待着曹操大軍的到來,本來這活計是關羽來做的,但是關羽並沒有來,而是把任務交給了兩個兒子,看來,雖然關羽面子上沒說什麼,但是對諸葛亮命令自己詐降的事情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想想也難怪,關羽當年可是過五關斬六將的人物,他夏侯惇當年也是他的手下敗將呢,關羽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願意做這種跌份兒的事情呢。
關興一身鐵甲,背靠在山坡上,艱難的翻了個身子,這寒冬臘月的,在這兒什麼事兒都不幹,盡吹風了,是個人心裡面都會有氣。
關興探頭探腦的張望了半天,遠處的官路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氣呼呼的坐下來,呼出幾大口白氣,扭頭衝着旁邊的關索抱怨道:“哎,老三,你說那個諸葛亮心裡到底有譜兒沒有,這都一天一夜了,連個鳥影兒都沒瞅見,靠,該不是都咱們玩兒了吧?”
關索聽到二哥直呼諸葛亮其名,只能無奈的笑了笑,便宜老丈人不受待見,自己也沒辦法,不過說歸說,諸葛亮的才華還是值得肯定的,當下安慰似的拍了拍關興的肩膀,“放心,他沒有那個必要騙咱們的,恩,別吵,有人過來了!”
正說着,關索突然聽到遠處頭頂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這動靜,人數起碼有一萬人,看來就是曹軍沒錯了,關索趕忙住了嘴,大手猛地一暗,關索一聲低吼,身邊那些兵士也立即乖乖閉上了嘴。
王海乾脆摘掉了頭盔,一點兒不怕寒冷,耳朵緊緊貼在地面上,想要更清楚的聽到遠處的動靜,擡起頭,不遠處只見到幾個人影彎着腰,飛奔的跑到關索麪前,許振和鄧艾兩個人氣喘吁吁的指着前面,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將軍,來,來了,是夏侯惇來了。”
關索小心翼翼的擡起頭,果然見到遠處的官道上,隱隱綽綽的顯出了十幾個精壯的騎兵,正小心翼翼的朝着四周張望着呢。
關索興奮的用力一揮手,“是曹軍,走,上去會會他們去。”聽到關索這話,關興頭一個跳了起來,用力拍了拍身子,“走着!孃的,貓了一晚上,骨頭都生鏽了!”
這時候已經到了深秋時節,秋風吹在身上還是挺冷的,夏侯惇帶着嚴嚴實實的盔甲,低着頭,靜靜的走在官道上,于禁就在他邊上,手提三尖刀,眼睛密切關注着四周。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陣乒乒乓乓的響動,衆人只望見前面揚起好大一片塵土,煙消塵散,眼前顯出了關索他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查探軍情的探子們受了一嚇,慌忙拉住戰馬,手中長槍猛地一揮,厲聲叫道:“敵襲!”刷的一聲,後面的大軍聽到提醒,立馬就停下來了。
從後面走來了夏侯惇和于禁兩員主將,夏侯惇擺了擺手中的大長刀,前面那幾個斥候見到夏侯惇來了,趕忙把人馬擺開,夏侯惇慢慢的走到前面,問身邊的于禁道:“於將軍,這是什麼地方,距離新野還有多遠?”
于禁謙卑的低了低頭,回道:“已經不遠了,再往前幾里路便是博望城,後面是羅川口。過了羅川口,新野就近在眼前了。”
夏侯惇輕唔了一聲,擡頭遙望不遠處關索的駿馬,竟出人意料的忽然大笑出聲來,身邊于禁見到夏侯惇這樣子,便奇怪的問他:“將軍爲何而笑?”
夏侯惇傲慢的指了指前面的關索:“我這是笑荀彧啊,這小子上次把那個誇諸葛亮的天上少有,世上難尋的,可你現在在看看呢,哼,居然派了這幾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出來跟我與對敵,他新野難道就沒有別的將領可用了麼,我臨行前曾經在丞相面前誇下海口要活捉劉備、諸葛亮,看樣子,就連老天爺今天都在幫助我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