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廢物!”樂進不屑的衝着蔣傾的屍體吐了口唾沫,命人把蔣傾的屍體吊起來,掛在路口的大樹上,便再也懶得看他一眼,折身又躲進了那黑漆漆密林深處,靜靜等待下一個到嘴兒的獵物。
呂蒙心憂蔣傾的安危,根本就等不及孫權的中軍趕上前來,就急衝衝的帶着手下的兵士衝進了這無邊的密林深處。
可纔剛剛走了幾步,呂蒙就看到了一具屍體,翻過來一看,赫然正是剛剛跟隨蔣傾的那羣親兵之一,和蔣欽一樣,他被人一箭射中了脖子,已經死的不能在死了。
呂蒙見此,心裡面就越發的擔心起蔣欽的安危來,再往前走,不幾步就又能看到不少被害身亡的兵士,但是卻始終不見蔣欽的身影,呂蒙留下兩人收斂兵士的遺體,愈加急切的朝着密林深處走去。
呂蒙領着人剛剛轉過拐角,只聽到身邊一員副將口裡驚呼一聲,手指朝着前方到處一指:“老天爺,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呂蒙等人聞言擡起頭來,順着副將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便呆立當場,久久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見在距離呂蒙他們不遠處的路口,十幾株參天大樹上,都掛了一具吳軍將士的遺體,而正中間那一個,可不正是蔣欽麼,呂蒙見到蔣欽的頭盔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披頭散髮的,頭垂在那兒,身子被粗麻繩吊起離地半尺有餘。
看到自己的主將這幅悽慘模樣,呂蒙身後那些江東的兵士個個氣得身子直顫,忍不住就要衝上前去給他們的將軍鬆綁。
“不要動!都不許動!”那兩個兵士剛剛纔動了一下,呂蒙卻像是瘋了一般一把把那兩個人給拽了回來,呂蒙滿臉警惕的向着四周看了看,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無邊無際的黑暗就像是不知名的野獸的血盆大口,呂蒙趕忙縮了下脖子,不敢再四處張望。
雖然什麼也瞧不見,但是呂蒙知道兇手此刻就躲在這無邊的黑色裡面,等着一個最好的機會就要給自己一刀。
呂蒙艱難的嚥了咽口水,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悄悄衝着身後的士兵們擺擺手,那些衝動的士兵門這下也漸漸清醒過來,衝着呂蒙會意的點點頭,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朝着後面退去。
嗖!嗖嗖嗖!一陣破空之聲響起,呂蒙的眼睛立時睜得老大,感覺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火把的照耀下,數百支飛箭從那密林深處,四面八方的射了過來。
乒乒乓乓的劈砍聲音充斥着呂蒙的耳膜,慌亂之中,戰士們的火把不自覺的都掉落到了地上,僅存的亮光消失了,四處都黑漆漆的,將士們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而那些箭支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總是能精準無比的射進戰士們的身體。
開始時候,戰士們還能憑藉手中的刀槍將那飛過來的箭支打,可是那些箭矢卻好像是永遠都打不完的一樣,漸漸地,戰士們堅持不住了,倒下的戰士越來越多,呂蒙的盔甲也破了,披頭散髮,肩窩處鮮血淋漓。
眼看着身邊的戰士越來越少,呂蒙憂心如焚,在這樣下去,兄弟們絕對會撐不下去的,就在這時候,呂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喧譁聲,馬上又看到火光一片,原來是孫權和淩統率領着中軍聽到這邊的動靜,及時的趕過來了!
呂蒙見此,心裡面就一下子有了動力,他奮力的一刀劈開迎面射來的利箭,朝着周圍的兄弟們高聲喊道,“兄弟們,是主公來了,咱們有救了,殺啊!”
剛纔還死氣沉沉的衆人聽到呂蒙一聲喊,立即就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局勢竟有調轉過來的趨勢,孫權一馬當先,直直的衝到了呂蒙面前,孫權看到呂蒙身上的盔甲已經是破破爛爛,臉上,胳膊上,胸口都是血跡斑斑。
孫權見到戰況如此慘烈,那眼眶也是忍不住溼潤了,嘴脣蠕動了兩下,剛要說話,忽然,只聽到身後連珠炮響,孫權驚恐的看到四處的密林裡面密密麻麻豎滿了火把,把個逍遙津照的是如同白晝。
孫權等人見到自己被包圍了,心裡面頓時一驚,繼而又聽到左右兩邊同時傳來一陣殺喊之聲,孫權瞪大眼睛一看,只見到左邊張遼一軍殺來,右邊于禁一軍殺來。
孫權見狀頓時大驚,急忙命令士兵撤退,可是根本已經來不及了,張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怎麼可能肯放了孫權他們離開。
而此時淩統手底下不過有三百多騎兵,加上呂蒙的殘軍也不過是五百人不到,那裡抵擋得住張遼他們這三萬多人,一時間是兵敗如山,吳軍陣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呂蒙見到這種情況,連忙一把把孫權給推開,口裡面大呼道:“淩統,你護着主公先走,兄弟們,給我殺!”
呂蒙說完,竟不顧自己身負重傷,高舉着大刀,踉踉蹌蹌的就要朝着遠處衝過來的曹軍大部隊衝過去,可是這纔剛剛走了沒幾步,就有百餘支箭射了過來,把呂蒙身上戳的跟個刺蝟一般。
時間好像是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呂蒙自死都保持着舞刀進攻的姿勢,身子挺得筆直筆直的,突然,他扭過頭,朝着身後悲傷地瘋狂大叫的孫權咧嘴笑了笑,嘴角便立即有汩汩鮮血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張遼一馬當先,看都不看那呂蒙一眼,手中鋼槍一甩把呂蒙的頭顱整個兒打斷,那腦袋咕嚕咕嚕在地上翻了好幾個個兒,滾落到黑漆漆的密林中去了,受此重擊,呂蒙挺直的身體便再也堅持不住,轟的一聲悶響,朝後倒在了地上。
“愛卿!”孫權的眼睛一下子變得赤紅色一片,看着呂蒙在自己面前眼睜睜的死去,可是他卻是無能爲力,這是孫權上位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覺。
孫權拼了命一樣的就要往前衝,想要救回呂蒙,可是淩統卻一直牢牢記得呂蒙臨死前的囑託,一定要把孫權好好地帶回去,淩統連忙一把拉住了孫權的身子,死命的勒住他的脖子,衝着他大聲吼道,“主公!呂將軍已經去了,咱們快走,難道您要讓將軍白白犧牲麼,快走!”
淩統瘋狂的大吼終於把孫權給喊醒了,孫權用力的看了呂蒙的屍體一眼,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子,手中的武器就好像是瘋了一樣的舞動着。
淩統見到這幅模樣,也是鬆了口氣,笑了一聲,搶先趕在孫權前面,護着他慢慢的朝着逍遙津邊上一座小師橋奔去。
孫權等人一路死戰,且戰且退,好不容易趕到了小師橋上,孫權縱馬上橋,可是走了纔沒幾步,卻悲哀的發現,小師橋早就被樂進搶先一步給破壞掉了,橋中間空出約莫三丈的空隙,橋下水流湍急,根本就逃不掉的。
孫權聽着腳下咆哮的江水聲音,被這結果嚇得手足無措,難道今天孤就要命喪於此麼,身後淩統奮力砍翻追上來的幾個曹軍,急忙忙趕到了孫權面前,見到眼前這幅場景,急忙忙大喊道:“主公,等不了了,快點,跳啊,跳過去!”
孫權聽到這話,只知道愣愣的點點頭,趕忙收回馬來,戰馬朝後退了將近有二十多米遠,孫權神色變化,胸脯緊張的上下劇烈起伏着,終於他還是咬了咬牙,堅定地朝着身後的淩統點了點頭。
淩統眼中歷芒一閃,手中的大刀狠狠的一下子扎進了馬屁股裡面,孫權胯下的戰馬立時揚天悲鳴一聲,那馬蹄高高舉起,要不是孫權早有準備,怕是要給他一下子撂下馬去,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那戰馬居然一舉跳飛過了斷橋,重重的落在了河的對岸。
淩統見到孫權安然渡過了小師橋,心裡面總算是鬆了口氣,聽到身後殺喊聲漸漸近了,這羣不怕死的曹軍又衝上來了,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敵軍,淩統揚天哈哈大笑數聲,手指死死地扣進盔甲裡面,只聽到嘶啦一聲,那厚重的鎧甲竟是被淩統整個兒撕裂,露出精壯的胸膛。
“殺!”淩統昂然的看了看前面的敵軍,竟是毫不畏懼的搶先衝進了敵軍中間,一時間殺喊聲不絕,響徹了一整片天地。
轟隆一聲,那戰馬這奮力的一躍,已經是耗盡了他畢生的精力,落下地面後,它就在也堅持不下去,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
孫權身體前傾,整個兒都撲倒在地上,臉上蹭的都是血,可是他卻好像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一陽,瘋了一般跳了起來,急忙奔到岸邊,眼睜睜看着河對岸奮死拼殺的淩統,那嘴脣上都快要咬出血來了。
淩統一路死戰,身上已經是不知道被人砍了多少刀了,他好累,身上黏糊糊的鮮血,濃濃的血腥味薰得他搖搖欲墜。
可是淩統知道,他不能睡,淩統用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一股鑽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身體,昏昏沉沉的腦子頓時一清,淩統艱難的拖着沉重的身體,沒命一樣的沿着河堤狂奔起來。
張遼面目猙獰,跑了一個孫權已經叫他分外惱火了,這個淩統是決計不能再跑掉了,張遼一馬當先,就朝着前面的淩統追了上去。
可是這個淩統這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居然跑的比張遼胯下的戰馬還快,和淩統隔了還有五十步的時候,張遼勒住了馬,迅速地彎弓搭箭,只聽到嗖的一聲,驚動天地的一聲輕響,那支箭激射而出,死死地插進了淩統的後心!
淩統急速狂奔的身體立馬就停住了,只聽到噗通一聲,身子一下子就跌進了那洶涌的河水中,一眨眼就被激流給吞噬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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