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輕咳一聲,把衆人的目光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剛纔嘻嘻哈哈的衆人也是一臉嚴肅,大家知道既然劉備決定攻打樊城,那麼眼下就是要決定攻城的人選了。
“索兒,伯父有意讓你擔任攻城主將,你意下如何?”沒想到劉備放着手下這麼多老臣不用,居然點到了關索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這可是讓所有人都很吃驚啊。
“兄長不可!”關羽是第一個跳出來的,不止是關羽,身後陳到、孫乾等人也紛紛站了出來,反對劉備的這個決定。
可是這次劉備卻並沒有因爲手下衆人的反對而有絲毫退讓,劉備展顏一笑,責怪的看了關羽一眼,笑罵道:“你激動什麼,又不是叫你去,索兒,不要怕,說說你自己的看法,伯伯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你有信心完成嗎?”
關索上前一步,剛要開口答話,卻聽到邊上的關羽輕輕地咳嗽一聲,朝着關索瞪了一眼,意思是叫他小心回話,關索本來聽到劉備這麼看重自己,讓自己獨自領軍攻城,不假思索的張口就要答應。
可現在見到老爺子這樣兒,關索知道自己這主將是當不成了,要是自己敢點頭,回去定然少不了老爺子一頓棍棒,想想爲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虛銜,卻換來老爺子一頓棍棒,這買賣不划算那,關索老老實實地朝着劉備拱了拱手,乖乖的說道:“索兒雖然屢立戰功,但畢竟年幼,經驗不足,還請伯伯收回成命,索兒做一衝鋒陷陣的驍將就心滿意足了。”
“哦,這樣啊,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可是自領一軍的主將之職啊,有多少人窮極一生都不能做到那個位子呢。”劉備有意無意的看了關羽一眼,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關索。
關索尷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心裡面也有些惱怒,這大伯今天是怎麼了,死纏着自己不放了是吧。
就在關索兩相爲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的時候,邊上徐庶仗義的出來解圍了,“既然關小將軍不願意,那便罷了,主公既然要煉好剛,又何必急於一時呢,曹軍大舉進犯新野,樊城空虛,我軍勢在必得,不知哪位將軍願意代主公走這一遭呢?”
被徐庶這麼一打岔,劉備只得把目光從關索身上收了回來,徐庶話音剛落,只見到後面走出一員大將,抱拳朗聲說道,“主公,既然無人可去,那末將願往!”
關索回頭一看,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糜天他老子,劉備的小舅子糜芳,劉備似乎沒想到這糜芳會主動站出來請戰,要說這裡這麼多人,糜芳絕不是合適的人選,但是見到糜芳一臉熱切的樣子,劉備還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熱情。
這又是徐庶站了出來,要這說揣摩劉備的心思,這裡面徐庶任第二,那絕沒有人敢說第一,他當然也知道糜芳的德行,可沒辦法啊,人家後面有人,妹妹在劉備牀上躺着呢,這裙帶關係有時候可比什麼都靈。
“既然糜將軍有如此報效之心,主公,我看不如這樣吧,此次攻打樊城便以糜將軍爲正,關小將軍爲副,糜將軍老成持重,關小將軍銳意進取,這兩兩結合,樊城必是手到擒來啊。”
劉備聽軍師這麼說,想想還真沒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了,只得點點頭表示同意,身後糜天聽到這話,心裡頓時一喜,看向關索的目光也不懷好意起來,這次關索可是父親的下屬,那還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關索啊關索,你小子也有今天,看老子這次怎麼收拾你。
關索跟在父親身後,剛走出劉備的府衙沒多遠,就聽到後面好像有人叫自己,關家父子奇怪的勒馬停下,不一會兒,就見到有一輛小馬車慢吞吞的走了過來,掀開門簾,露出了徐庶那張臉。
徐庶笑着朝關羽拱了拱手,“關將軍,我有點兒私事想向小將軍請教,不知將軍是否方便?”關羽聽到這話微微一愣,本以爲徐庶是來找自己的,卻沒料到人家是來找自己兒子的,關羽愣了好半天,才愣愣的拱拱手回了個禮,結結巴巴的說道,“哦,這樣啊,既如此,軍師請便,索兒,好好陪着軍師,不許調皮!”
關索見到徐庶是來找自己的,心裡也有些疑惑,他找自己幹嘛,聽到老爺子這話不由翻了翻白眼,什麼叫不許調皮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切!
等關羽拍馬走遠了,光索跳下馬,也不管那駕車的馬伕同不同意,一屁股坐在人家邊上,裝模作樣的朝着徐庶行了個禮晚輩的禮節笑嘻嘻的問道,“不知軍師找末將何事?軍師請問,末將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嘿嘿嘿。”
徐庶和關索打交道的時間長了,也知道眼前這小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當下淡淡一笑,卻也不在意,“小將軍此去必定再立奇功,徐庶在此先行祝賀了,不過徐庶還是想再提醒小將軍一句,將軍勇則勇矣,但還請提防小人作祟。”
徐庶並沒有明說,但是他知道關索也是聰明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一定能懂的,關索聞言淡淡一笑,也沒有繼續深談下去。
不過有一件事卻讓關索很意外,自己前幾天可是不止一次的和徐庶提過他身份的事情的,這丫的不是死不承認麼,怎麼今天這麼主動的就招了?
見到關索一臉戲謔的樣子,徐庶忍不住老臉一紅,狼狽的拱拱手說道,“好了好了,小將軍不要再說了,徐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徐庶不知道小將軍是從何處得知在下的身份的,但徐庶相信小將軍的爲人,還請小將軍代爲保密,待到時機成熟,徐庶自會向主公稟明實情。”
關索點點頭,他纔沒那麼無聊呢,沒事跑劉備面前說單福這名字是假的,且不論劉備相不相信,就是老爺子知道了也會先打自己一頓再談別的。
不過關索依稀記得,徐庶當初離開劉備好像是因爲他老孃被曹操給誆去了,雖然徐庶當初已經趕去了許都,但還是沒能挽回老夫人的性命,這實在是一件憾事,關索覺得照兩人的交情,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提醒一下他。
“徐軍師請放心,我關索可不是那種喜歡亂嚼舌根子的長舌婦,不過在下以爲此事宜早不宜遲,而且在下聽說軍師尚有老母在堂,我覺得軍師不妨把老人家接到新野來,頤養天年,這樣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徐庶微微一愣,奇怪的打量了關索一眼,心道這關小將軍到底是什麼人,連自己高堂尚在的事情都知道,徐庶輕輕點了點頭,“謝小將軍提醒,待此間事了,徐庶定會把真相告訴主公,把高堂接來新野居住。”
關索聽到這話,也沒再說什麼,反正已經儘量委婉的在提醒他了,至於徐庶聽不聽得進去自己就不知道了,自己總不能說等這場仗打完,曹操就要去抓你老孃來威脅你吧,媽的,這話要是說出來,那自己就不是聰不聰明的問題,而是要被懷疑是不是人了。
關索一個人騎着馬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走着,心裡卻在想着,這還沒安生幾天呢,自己又要出征了,等下回去免不了又要被老媽嘮叨,還有含煙,這妮子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又哭成什麼樣子了呢。
正胡思亂想着,身後又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關賢侄請留步!”關索奇怪的掉過頭,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人要找自己,自己啥時候這麼受歡迎了。
這次來的人卻不是徐庶,是糜竺,這倒是叫關索有些奇怪,他找自己幹什麼,要知道因爲糜天父子的事情,自己和糜家人可是鬧得很不愉快的,雖然關索對糜竺的印象還算不錯,但還是暗自上了心,不知道糜竺想幹什麼。
糜竺見到關索這一臉戒備的樣子,不由淡淡的一笑,親熱的拍拍關索的肩膀說道,“賢侄不必如此,我此來並沒有什麼惡意,我知道因爲家弟和侄兒的事情,糜家和關家鬧得很不愉快,這是家弟的錯,伯父在此向賢侄賠禮了。”
糜竺說着,居然真的就給關索行了個禮,這兒可是大街上啊,人來人往的,關索怎麼敢真的受糜竺這樣的大禮,趕忙把糜竺扶了起來,連聲說道,“叔叔您這是幹什麼,這這真是則煞小侄了,您快起來,快起來。”
關索真是爲自己剛纔那卑劣的想法悔恨不已,自己和糜天父子的仇牽扯到糜竺身上幹什麼,糜竺卻也是個倔脾氣,非得要跟關索行了個禮,這才起身誠懇的說道,“賢侄,我那弟弟和侄兒的個性我再清楚不過,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實在不是攻城略地的材料,這次出征,還請賢侄看在我和你父相交多年的份上,饒了兩人性命,老夫在此拜謝了。”
糜竺這一席話立即就讓關索對他的感官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能夠直言不諱的說出自己家人的缺點,毫無顧忌,這人絕對能稱得上是一個君子了。
看到糜竺一臉熱切的眼神,關索也心軟了,本來關索還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糜天父子的,現在看在糜竺的份上,就饒了他們一命吧,“叔叔有命,侄兒豈敢不從,小侄遵命就是了。”
糜竺得到關索的保證,高興的連連點頭,關索見到事情交代完了,便準備離開,哪曉得糜竺卻好像並沒有放自己走的意思,那他那猶豫的神色,好像還有什麼別的話要對自己說似的。
關索疑惑的拱了拱手,“叔叔還有別的事情麼,但說無妨,小侄斷然沒有不聽從的道理的。”糜竺看了看四周,朝着關索招招手,關索見到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心裡就覺得有些奇怪,他這是要幹什麼。
可是沒曾想,糜竺接下來充滿關切意味的一句話卻讓關索呆立當場,“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賢侄啊莫要太出風頭了。”
看着糜竺坐在馬車了,迅速離開的身影,關索的腦海裡還回蕩着他剛纔又低又疾的一句話,關索的眼睛溼潤了,可是這心裡面卻是暖暖的,感動,悔恨,他現在真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兩巴掌,想想自己剛纔對糜竺的態度,這到頭來自己纔是那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個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