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你說那傢伙是夏侯惇的兒子,夏侯充怪不得呢,昨天晚上,夏侯惇那老貨就好像是恨不得跟關索拼命一樣,當時我還覺着納悶呢,原來關索你丫的居然把人家兒子給砍了。”
見到張苞一臉揶揄的神色,關索才懶得理他呢,本來自己留下這個人,是覺得看他挺順眼,想招攬他在自己手底下做事,這下倒好,原來人家竟然不是普通人,那是夏侯惇的兒子!這下可就難辦了。
“這個人不能留了,殺了他!”王濬第一個清醒過來,狠狠的砸了下桌子,不說別的,這夏侯惇的兒子可不是普通人,要是被劉備知道,那可就是通敵的罪過啊。
劉巴也沉重的點了點頭,這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這件事情還得要找個信得過的人動手,這事就此揭過,以後誰都不許再提。
李典聽到衆人這話,嘴巴微微張了張,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卻沒有出聲來,懊惱的垂下頭去,一副落寞的神色。
關索沒有說話,李典雖然沒有開口,但是他的臉上卻已經清楚的表達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夏侯充死的,看起來,一年多時間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從曹操的感情裡面走出來。
對此,關索倒是並不生氣,這說明李典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要是李典沒幾天功夫就把自己的舊主子給忘記了,那自己才該擔心了呢。
關索一直覺得自己對李典心懷愧疚,當初自己是用了計策才讓曹仁對李典起了疑心的,自打跟了自己以後,李典從沒有提出過一個要求,甚至還爲此放棄了姓名,甘願當起了一個隱形人,默默在背後輔佐自己。
既然他想要保住這個夏侯充,對這唯一一個請求,自己要是這個乾脆的拒絕了他,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關索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什麼權利啊,地位啊什麼的,總的來說他考慮的比較少,他只期望每做的一件事情能對得起自己的兄弟,對得起自己所愛的人。
“在等等看吧,先不要急着下結論,這位夏侯將軍還是留在李典將軍那兒照顧,各位,我再次鄭重的提醒大家一句,這件事情出之我口,止於你耳,我可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情,都聽明白了麼?”
沒想到關索到最後居然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就連張苞這樣的傻大個兒都知道這個夏侯充留不得,張苞連忙上前一步就要開口,但是邊上的劉巴伸手拉住了他,衝着李典努了努嘴,張苞這纔不情願的哼了一聲,退後一步,不說話了。
李典知道關索這麼做都是爲了自己,當下感激的要命,激動地朝着關索抱了抱拳,雖然不需要開口,但是彼此間的心意已經都瞭然於胸。
回到府裡面,張苞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夏侯充的事情,知道的人不止是他們幾個,那天晚上在場的絕大部分兵士都看到了,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情早晚有一天要給大伯知道。
張苞心裡面雖然憂急,但是卻也想不出什麼靠譜的法子,張苞知道自己腦子笨,但是妹妹星彩腦子卻是極靈活的,就想着要找她商量一下對策。
張苞找到星彩的時候,星彩正陪在母親身邊安靜的刺繡呢,雖然平日裡在戰場上舞搶弄棒的,但是母親夏侯氏卻一直不喜女兒這樣的。
夏侯氏出身世家大族,從小學的就是端莊賢淑,在她看來女孩子就應該有女孩子的樣兒,所以只要有暇,就會把女兒拘在身邊,教她做些女工,也好有點兒女兒家的樣子。
別看張苞在外面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家裡面還真就怕這個娘,要不是因爲擔憂關索那小混蛋的安危,自己是絕對不會來打攪妹妹的。
張苞站在外面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先是朝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母親長鞠一躬,夏侯氏淡淡擡頭看了兒子一眼,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嗔怪道:“又是打哪兒剛野回來的,看着裹的一身泥,先去洗洗在見我來。”
在母親面前,張苞不敢有一丁點兒失禮,低頭躬身應了句是,只是在擡頭的那一瞬間隱蔽的朝着邊上的星彩眨了眨眼,星彩見到哥哥這個樣子,就明白他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找自己商量。
張苞出門沒多久,星彩就施施然走過來了,張苞連忙迎了上去,把夏侯充的身份和星彩說了星彩得知這個消息,也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切地說道,“小三他瘋了麼,知道這個夏侯充的身份怎麼還敢留着他,不行我,我這就找他去,不要命了他。”
星彩嘴裡面大叫着,拔腿就要出門去,可還沒等走出一步,身後就傳來一陣嚴肅的叫喊聲,“給老身站住!”
星彩兄妹倆聞聲不由得一頓,驚訝的轉過頭,果然看到母親夏侯氏就站在自己身後呢,張苞懊惱的捂住額頭,心裡面慘嚎一聲,夏侯氏在不管兒子的鬼臉呢,“你們兩個,跟我進來。”
知子莫若母,剛纔張苞朝着女兒做鬼臉的時候,就被夏侯氏注意到了,心中好奇的她就悄悄跟了過來,當她聽到兩個孩子說道夏侯這個姓氏的時候,她的身子卻是忍不住顫抖了幾下,趕忙叫住了兩個孩子,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剛纔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剛纔,你們說夏侯?苞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娘,小兔崽子,有什麼事情是娘不能知道的,還敢瞞着我。”
張苞偷偷看了星彩一眼,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想想反正孃親也不是外人,就把昨夜抓了夏侯惇的兒子的事情老老實實說了。
“娘,你知道的,他可是夏侯惇的兒子,怎麼能留下,我和星彩正要去找關索,把這小子給處理掉呢。娘,娘,你怎麼了。”
當夏侯氏聽到夏侯惇這個名字的時候,身子卻是不自覺的抖了抖,那眼睛裡面竟不自覺的涌出了淚水,抑制不住的嘩嘩流淌下來。
當聽到兒子說要把夏侯充給殺掉的時候,夏侯氏再也忍不住,急切的出聲叫道,“不,不許你們傷害他,他他是你們舅舅啊!”
當夏侯氏艱難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全身的力氣就好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趴在桌子上嗚嗚痛哭起來,星彩和張苞直接就傻掉了,剛纔母親說什麼,舅舅?什麼舅舅?
張苞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可是星彩卻不是傻子,以前自己一直沒覺得,現在她突然想起來,母親不也正是姓夏侯的麼,難道,難道,星彩一臉駭然的看着伏身大哭不止的母親,一個十分驚人的想法在腦海裡面浮現出來,難道這個夏侯充是母親的弟弟?!
夏侯氏的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一一掃過,一眨眼都二十多年過去了,自己這兩個孩子居然都長得這麼大了,要不是剛纔張苞突然提起,自己差點兒都忘記自己也是夏侯一族的子弟呢。
過了許久,夏侯氏才緩緩開口說道,“那年曹丞相徵徐州,劉皇叔兵敗如山倒,兄弟三人,你劉大伯投奔了袁紹,關二伯護着兩個嫂嫂不得已降了曹操,你爹尋他們兩個不着,就在那芒碭山上落草爲寇,說來也巧,那年我才十四歲多一點,年紀小,貪玩兒,和幾個丫鬟竟從許都一路遊蕩到了芒碭山境內,之後就撞見了你父親,這半推半就的就做了他的妻子,從那以後便再也沒回去過了。”
雖然母親說的隱晦,但是星彩還是明白了母親言語當中的意思,感情母親是被爹爹虜獲來做了壓寨夫人的,仔細想想,依着爹爹的性格,這種事情他還真就做得出來呢。
星彩小心翼翼的看了母親一樣,“那夏侯充是——”夏侯氏重重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大將軍夏侯惇的長女,夏侯充是我二弟,也是你們親舅舅,所以,孩子,答應娘,一定不要傷害他,知道麼?”
看到母親一臉懇求的樣子,星彩還真是有些爲難了,看看張苞還處在極度震驚中,顯然是還沒有從這個驚天的消息裡面走出來。
星彩見到哥哥這個樣子,自然也不指望這個傻大個兒能出什麼好主意了,星彩沉默了半晌,滋事體大,星彩也不敢滿口答應下來,“這件事情,爹爹他知道嗎,萬一爹爹他不同意——”
不等星彩把話說完,沒想到夏侯氏眼睛一瞪,怒聲說道,“他敢!我辛辛苦苦跟着他這麼多年,他要是敢不聽我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他,苞兒,苞兒!去,馬上找你爹來,就說老身有要事找他商量,還不快去!”
見到母親胸有成竹的樣子,星彩也放下心來,會想這麼多年以來,不管孃親提出什麼要求,爹爹好像都沒敢拒絕過,或許,爹爹也是知道自己對不起孃親,這次如此遷就孃的吧。
張苞被夏侯氏大聲一喊,馬上清醒了過來,趕緊點點頭,慌慌忙忙出門去了,邊走還低着頭消化着母親剛纔那番話。
張苞突然想起來,要是孃親是夏侯惇的女兒,那咱們和曹操不就是一家人了?靠,那還那個屁呀,這整的個窩裡反嘛。
張苞氣喘吁吁的找到老爹的時候,張飛正躲在帥帳裡面跟關羽、趙雲他們幾個老哥們兒喝酒呢,聽到老婆傳喚,張飛立即站了起來,打了聲招呼就要走了。
趙雲臉上喝得通紅,偷揶的看着張飛道,“三哥,這就走了啊,這還沒喝痛快呢,急什麼張家小子,叫你娘先擱家裡面等着,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聽憑女人調遣,也太沒面子了,關二哥你說對不?”
張飛害怕老婆的事情,這在衆將之間已經不是什麼大的秘密了,趙雲這麼說無非不就是想取笑取笑張飛罷了。
關羽輕輕捋了捋鬍鬚,這夏侯氏的身份他當然知道的,夏侯氏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麼急着遣了張苞過來,怕真是有什麼急事,當下也不敢耽誤張飛,擺擺手就讓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