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彩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兄弟幾個擁在一起,哥哥張苞的臉上清晰地現出一個五指紅印,星彩趕忙把這兄弟幾個拉開。
看着這羣不爭氣的男人,那小嘴兒跟機關槍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噼裡啪啦就把這幾個臭男人給大罵了一頓,“大戰在即,衆將士無不是奮死拼殺,可是你們,看看你們一個個,這是在幹什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是快想想辦法攻島纔是正經!”
張苞幾人被星彩訓的一聲不吭,最後還是關平出來打了圓場,把兩人拉到位子上坐下,“好啦好啦,你們兩個鬧也鬧過了,老三,你說說吧,咱們現下要怎麼辦,這架勢已經拉開了,要想退可就難嘍。”
關索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始分析起現在大軍的處境了,從楊修口中得知,這海嘴子島上共有匪兵一千五百餘,不過現在不能說他們是匪了,匪只是他們的表象,實際上他們是曹仁帳下訓練有素的驍將。
不過這倒不是重點,關鍵是這海嘴子洞穴甚多,曹仁在這裡面囤聚了數量驚人的箭矢、重兵甲,加之海嘴子地勢險要,實在是個易守難攻的地兒。
關索說的都是實話,經他這麼一分析,這一仗根本就沒有打下去的必要,簡直是必輸無疑嘛,關平見到大夥兒死氣沉沉的樣子,不由得輕聲的笑了,“好了好了,老三,平日你小子可從不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今兒這是怎麼了,痿了還是咋地,盡說這些喪氣話。”
星彩也適時的站了起來,連聲附和道,“就是就是,他們再強又怎麼樣,咱們也不是吃素的,咱們不是也剛搶了他們六艘大船嗎,還有船上那些武器,對付他們也足夠了,再說了,你們可別忘了,楊修還在咱們手裡呢,咱們怕什麼?”
對啊,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楊修可是貴爲曹操手下的主簿,要是楊修命令他們投降,海嘴子島上那些水賊還敢有半點廢話嗎?
星彩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衆人的興致又給調動起來了,關平興高采烈的指着身後兩個親衛吩咐他們兩個把楊修給押過來。
楊修來了,看着他這幅狼狽不堪的樣子,頭髮亂蓬蓬的,衣襟那兒還有一大灘污漬,哪兒還有平日裡那養尊處優的樣子。
看樣子楊修被王海這傢伙給整的不輕,本來就瘦不拉幾的沒幾兩肉的身子一夜間就像是被抽了氣的皮球一般,更加乾癟真的是皮包骨頭了。
那兩親衛毫不客氣的把楊修往關平面前一放,楊修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求饒不止,大夥兒看到他這幅沒出息的樣兒心裡面就更加不屑,要不是想着這傢伙留着還有用,張苞真的是要一巴掌把這瘦鬼扇到江裡去了。
關平居高臨下的看着跪伏在自己腳下的楊修,威嚴的說道,“楊修,別說我們大家沒給你機會,本來這次出征,大夥兒是準備拿你這顆腦袋祭旗的,可後來本將軍改變主意了,聽說那海嘴子島上的匪徒是你的手下是也不是?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能把島上的匪徒招降過來,本將軍就放你一條生路,甚至我還可以向劉將軍稟告,讓你在荊州做個不大不小的官,也未嘗不可。”
當楊修聽到關平他們要殺了自己祭旗的時候,楊修都給嚇尿了,現在關平等人不僅放了自己一條生路,自己要是表現得好,還能給自己官做,楊修哪兒還有不樂意的道理,那腦袋上下不住點着,“是是是,謝謝將軍栽培,張洛幾個本就是小人的下屬,對小人是言聽計從,小人一定不負衆望,把他們都招降來。”
楊修這倒是沒吹牛,哪次去海嘴子島,張洛他們幾個不是對自己巴結討好就跟個孫子似的,想來自己要是讓他們舉軍投降,諒他們也不敢拒絕吧。
看到張苞衆位哥哥喜笑顏開的樣子,關索卻怎麼也也笑不出來,不知道爲什麼,自打上船以後,他這心裡就覺得不踏實,總感覺這次出征不會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似的。
星彩在邊上見他一臉勉強的笑意,以爲他還在擔心素雲的安慰,就偷偷握了握關索的手,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在關索耳邊悄悄說道,“別擔心,我相信素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關索反手捏住星彩的小手,強自笑了笑,可是這臉上的愁緒卻怎麼也無法消散,卻再說海嘴子島這邊,早已經是鬧翻了天了。
張洛是認識鄧方的,每隔個十天半個月,他就會上島來,給弟兄們送些蔬菜瓜果什麼的,這海嘴子島孤懸江心,遍地都是大塊的礁石,什麼都不長,所以一切都得要靠從外面運進來。
當張洛聽到手下彙報說鄧方帶着個娘們進島的時候,張洛還覺得很奇怪,鄧方前幾天明明已經送過糧食了,這才幾天啊,怎麼又來了。“嗯,我知道了,你先把他領到偏廳去,我馬上就去。”
那回報的的士兵應聲下去了,鄧方焦急的坐在位子上,心裡面還在默默考慮着等下張洛來了,自己要怎麼跟張洛開口,張洛才能收留自己,替自己報仇呢。
素雲此時已經醒了,身子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正一臉憤恨的等着鄧方呢,要不是嘴裡面被塞了破漁網,素雲早已經破口大罵了。
張洛來了,鄧方趕忙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倒在張洛面前,聲淚俱下的哭訴道,“張將軍,大事不好啦,劉表他他派了大軍來圍剿您,楊修大人他也被抓住了,小的拼死前來給您報信兒,您可得爲小的做主啊。”
張洛被鄧方這冷不丁的一下子給弄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的尖叫一聲,從位子上跳起來,一把抓住鄧方的衣領,直接就把他給提了起來,“你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楊主簿被抓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鄧方被他勒的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這時坐在張洛邊上的一個俊秀的白麪青年走了過了來,輕輕拍了拍張洛的手,張洛這才反應過來,哦的一聲把鄧方放開。
俊秀青年微微一笑,拍了拍鄧方被張洛揪的皺巴巴的衣服,溫言問道,“你不要害怕,好好的說,你剛纔說楊修大人被抓了,還有有人要來攻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鄧方愣住了,他吃不準這個看起來和氣的年輕將軍是什麼人,一下子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了,張洛見到他這幅樣子,冷哼一聲,怒衝衝的吼道,“問你話呢,怎麼不說了,快給老子一五一十的說,要是敢隱瞞半點,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鄧方嚇得差點兒有趴地上去了,連忙把楊修等人被抓的事情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張洛聽說楊修真的被抓了,不是鄧方閒的蛋疼逗自己玩兒,他一下子就急了,楊修可是個大官兒,要是被上峰知道他是在自己這邊出事的,那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現下腦子裡面亂的跟個漿糊似的,什麼主意都沒有,只知道求救一樣的看着邊上那個年輕小將軍,“小濬,怎麼辦,這下咱們完了,楊家可不是咱們這幫人惹得起的,怎麼辦,死了死了,這下可全完了!”
張洛嘴裡面嘟囔着,邁開腿就要出去召集士兵,看這樣子就是拼了命也要救出楊修那廝啊,誰知道那年輕小將軍一把拉住了他,大聲吼道:“你慌什麼,這天還沒塌下來呢!”
被年輕小將軍這麼一吼,嘿,也真就是奇了,張洛立馬就不吵了,乖乖的在邊上坐下,年輕小將軍剛要說話,又想到鄧方還在邊上看着呢,當下斜了斜眼,向身後的兵士吩咐道,“你們兩個,帶鄧兄弟出去,好生招待着,被給我怠慢了。”
待到鄧方也走了,偌大的山洞裡面就只剩下張洛和年輕小將軍兩人了,那年輕小將軍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一樣,就那麼靠在椅子上,手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每一下的輕輕敲着。
那年輕小將軍約莫23、4歲樣子,身子高瘦挺拔,兩道烏黑濃濃的劍眉,一雙大眼睛烏黑明亮,閃爍着睿智的光芒,看得出這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只是不知道這樣牛掰的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羣兵窩子裡面。
年輕小將軍名叫王濬,算起來還是張洛的表弟,王濬貴爲太原王家大公子,可是卻因爲身份低賤不能認祖歸宗,王濬就從小和張洛這個表哥甚爲親厚,他知道張洛在曹仁手下當校尉,便千里迢迢跑到樊城來投奔他。
王濬聰明伶俐,腦子活,張洛什麼事情都樂意聽他的話,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和王濬簡直是顛倒過來了,應該是王濬是哥哥,他是弟弟纔對。
張洛知道他正在考慮問題,也安靜了下來,一聲不敢吭,好像是生怕打擾到他似的,過了好一會兒王濬突然站起身,“我有辦法了,咱們不能出兵,哥,你現在立馬派人把這件事情向曹將軍稟告,並讓將軍如此如此。”
王濬在張洛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好半天,張洛狐疑的看了自家這個表弟一眼,“這這這能行嗎,別忘了楊大人還在他們手裡面呢,咱們是不是應該先把楊大人救出來,再做計較。”
王濬自信的一笑,拍了拍表哥的後背,“我的哥哥哎,我你還不相信麼,就憑咱們這點兒人,想出島救人,那簡直跟送死沒什麼兩樣,相信我這是救出楊修最好的辦法,快去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張洛雖然還有些擔心,可是既然連老表都這麼說了,而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便也只能聽從他的建議,一條道兒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