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宿搬了一籠饅頭過去,把饅頭放在地上。拿起一個在鼻前深深地聞了一下,大大的咬上一口。和以前一樣,還是那麼香,還是那麼軟。
幾個小乞丐仍不相信眼前的事是真實的,直到歐陽宿把饅頭塞入他們懷中。
饅頭還很燙,燙到了他的皮膚。他們突然從麻木中驚醒,這才意識到今天不用餓肚子了。於是七八隻烏黑的小手紛紛伸向潔白的饅頭,搶完饅頭後,他們下意識的開始奔跑,消失在了密集的人羣中。
歐陽宿蹲在地上,久久不肯站立。雖已是初夏,但他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是那麼寒冷。那幾個瘦小、脆弱的身影,還不斷在歐陽宿的腦海中若隱若現的徘徊。
花叢中的蜜蜂,來了一撥,又去了一撥。
禹儒揹負着雙手,挺着肚子,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索和淒涼。
餘暉灑在他的身上,他一動不動,像是雕塑一般。院子裡一片寂寞和滄桑。
禹兼愛從刑房中走了出來,他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走起路來也極不穩當。身後雖然跟着兩名僕人,但禹兼愛卻執意不讓他們扶。
禹儒見愛子從刑房中出來,也走了過去,伸手去扶他。禹兼愛想自己坐上石凳,心中有一種擋開父親手臂的衝動。
但禹儒彷彿有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禹兼愛被禹儒扶住,禹儒揮手示意僕人下去。
父子兩人坐在石凳上,四目相望,久久不語,誰也不願意打破這份寧靜。
禹儒突然道:“你可知今天來找我的,是什麼人?”
禹兼愛道:“父親的事情,我怎敢妄加猜測”。
禹儒和藹道:“不妨,你只管開口說”。
禹兼愛道:“我一走近他,就聞到一股濃厚的**味,此人必定長期使用火器。據我所知,江湖上只有兩個幫派是專門使用火器的。一個是神雷幫,但神雷幫遠在廣東,而且與我‘墨禹山莊’沒有半點交集,不會是他們。那就只剩下江南霹靂堂了,這人定是江南霹靂堂的人”。
禹儒點了點頭,道:“你可猜得出他的身份?”
禹兼愛道:“我見他身形筆直,眼神鋒利,給人一種長期發號施令的感覺。難道他是江南霹靂堂的堂主,房痕!”
禹儒開心的笑道:“你分析的完全正確”。
此時,禹兼愛腦中涌現出是洞內的情形,那木盒中的**,正是江南霹靂堂所有。
禹儒用手在禹兼愛的眼前晃了一下,“兼兒,你怎麼了?”
禹兼愛回過神來,向禹儒複述了當日的情形。
禹儒聽後,道:“你可知,年輕時,我與房痕乃是生死之交”。
禹兼愛慌忙道:“孩兒不知您與房痕的關係,但孩兒卻是無心挑撥,請父親責罰”。
禹儒道:“你是我的兒子,我怎會怪你,你可知房痕找我何事?”
禹兼愛道:“孩兒不知”。
禹儒道:“七天前,江南霹靂堂丟失了一批**,這**乃是最新研製,威力比以前大的多。因事關重大,這事就連江南霹靂堂的內部人員也不知道,房痕此番前來,就是請我幫他找回失去的**”。
禹兼愛本以爲寶貝掉入了江南霹靂堂的手裡,沒想到他們也是受害者。
禹兼愛道:“**被盜後,可留下什麼痕跡?”
禹儒皺了皺眉頭,道;“這正是令人最爲頭疼的地方,若沒有痕跡還好辦。最可怕的是,所藏**的倉庫全部都是痕跡”。
禹兼愛的臉色也嚴肅起來,道:“全是痕跡,此話怎講?”
禹儒道:“江南霹靂堂的倉庫可謂固若金湯,要想進入倉庫,必須先通過三道門”。
“第一道大門上掛着一把三十斤重的玄鐵鎖,這鐵鎖乃是‘巧手匠王’侯嶙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所鑄造出來的。此鎖乃玄鐵所鑄,刀劈劍砍皆是白費心機。鎖內設計更是巧妙別拘,除了用鑰匙誰也打不開”。
禹兼愛道:“那鑰匙現在何處?”
禹儒道:“仍在房痕的身上”。
禹兼愛道:“會不會有人偷印了鑰匙的模子”。
禹儒喝了一口茶道:“因爲這關係到江南霹靂堂的生死存亡,自打有了這鑰匙後,房痕連和老婆親熱都帶着這鑰匙”。
禹兼愛道:“那會不會是侯嶙又配了一把?”
禹儒搖了搖頭,道:“當初侯嶙在鑰匙打造好後,就銷燬了所有的圖紙和模板,不可能會有第二把鑰匙出來”。
禹兼愛道:“這鑰匙天下間只有一把,而那鎖也只有這鑰匙能打開。偏偏那鑰匙從未離開過房痕半步,偏偏那玄鐵鎖還被打開了,真是遇到鬼了”。
禹兼愛又道:“即使沒有鑰匙,江湖上的鬼手、神偷們,也會有高超的技術把鎖打開的”。
禹儒道:“房痕曾經用過這條線索,武林中的確有不少神偷,但要說能打開這柄玄鐵鎖的,卻不會超過三個”。
禹兼愛道:“是那三個?”
禹儒道:“第一個乃是‘小時遷’袁金飛,但袁金飛一年前就死了。第二個乃是‘八爪魚’孟庭,孟庭平身作惡多端,早已遁入空門,成了少林寺菩天大師的弟子”。
禹兼愛道:“如此說來,那肯定是第三人了”。
禹儒猛的往禹兼愛腦門上敲去,“第三人就是你爹!”
禹兼愛腦中突然閃過一絲白光,想起父親年輕時闖蕩江湖的外號“萬手金佛!”
禹兼愛笑道:爹,不好意思,您繼續”。
禹儒道:“第二道門設有唐門的暗器陣,這暗器陣乃是花了重金,請的是唐門輩分最高的唐鉅先生所設計的。就算是唐門的骨幹弟子,也休想破的了這暗器陣”。
禹兼愛道:“這暗器陣,難道沒有發動?”
禹儒道:“不,這暗器陣發動了。不過陣中所留,除了幾隻死螞蟻以外,便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禹兼愛不語,兩年前,他曾和唐門年輕一輩弟子中的第一高手交過鋒。那次他雖大獲全勝,但不得不驚歎,唐門的暗器當真可以堪稱爲“天下第一!”
禹兼愛道:“那第三道門是什麼?”
禹儒道:“第三道門什麼也沒有,只不過是一道普通的木門。但是跨進門後,任何人都會後悔。房痕在裡面養了三條獅子,七條老虎,五隻豹子,只怕我這個‘萬手金佛’進去,也是在劫難逃”。
“那這些獅子,豹子現在在哪裡?”
“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