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衆人不由得緊捏一把冷汗,若是營救計劃暴露他們便只能以卵擊石殺出皇城了,就在士兵正欲提起木桶蓋子的時候,另一個士兵忽然一巴掌將他的手按住,挑眉狡黠的補充一句:“瞧,咱們的頭兒已經走了!”
士兵扭頭一看,果不其然兵隸已經不在,既然無人監督自然也不必挨個盤查了,躲瘟疫似的後退幾步,兩人忙揮手不耐煩的催促着:“趕緊的出城......出城......”
拒馬欄被士兵移開,衆人推着馬車緩緩的駛出皇城大門,經歷方纔驚心一幕此時衆人如墜懸崖的心方纔稍稍安穩下來,惠兒就在七裡外的樹林接應他們,只要他們順利碰面即可連夜向蒼梧挺近。
韓府的慶功宴仍在持續,蕭祈然在接到朝顏一行人等已經出城的消息,立刻暗中對着侍從打了個照原計劃進行的手勢,然後將目光緊緊的鎖在夏侯門閥的大公子夏侯胥那處,很快他故意放出的消息被送入夏侯胥耳中,在府兵附耳稟報過後夏侯大公子頓時起身不動聲色的退出宴客大廳。
世事翻覆在這盛金的每個人都在逢場作戲,冠冕堂皇的外表之下藏的都是醜陋狠毒的心腸,人人皆爲利而成爲利而死,他亦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虞目光短見的質子,他也需得向沐重鈺般韜光養晦攪弄風雲,眼下就有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他可以加以利用。
四大門閥之首的夏侯府表面風光無限,這棵遮天蔽日的大樹看似無法撼動實則它的根莖已來世腐爛,因爲何氏之死夏侯胥與夏侯謹兄弟倆勢同水火,如今他不介意在這火上燒一把油,夏侯謹所在意的他去不惜一切代價去摧毀——譬如他最在乎的那個女人!
當晚朝顏離開世子府時問了句:蕭祈然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嗎?當時的他並沒有明確的作出迴應,而是頗有深意的叮囑一句“千萬小心夏侯府裡的那位”,她知道朝顏會本能的將夏侯謹對號入座,然而他所指的並非夏侯謹而是夏侯府的大公子,那位對夏侯謹恨之入骨的大公子夏侯胥!
“蕭世子!”夏侯謹隨行的侍女走到面前,躬身將一方斯帕遞給蕭祈然,“這是小姐命奴婢給您拿過來的!”
蕭祈然回過神兒來,從侍女手中抓過絲帕,只見那絲帕上繡着個小小的“萱”字,揚眸望去遠處座位上那位夏侯雲萱小姐正嬌羞的轉過臉去,苦笑一陣蕭祈然將繡帕藏於袖中,沒想到這場宴會他還能有如此意外的收穫實屬難得。
......
月光如水散落
滿地清幽,當朝顏出現在樹林前的時候,早已急得滿身冷汗的惠兒頓時吩咐身後兄弟們牽出馬匹和車輛。
“送王妃和毅兒上馬車!”
見馬車被牽至大道上,朝顏對着堯韜吩咐一聲,沐王妃隨後和公子毅登上馬車,三十餘人皆翻身上馬,唯有朝顏遲遲沒有上馬,惠兒催馬上前幾步來到朝顏面前,擔憂的問道:“阿顏,有什麼不對嗎?”
“我們需要改變計劃!”深思熟慮過後朝顏擡起頭,眉梢微揚,“堯韜你駕着馬車率領二十人往東北方而奔蒼梧,剩下的人包括沐王妃和小公子隨我回嶺西!”
“姑娘,這萬萬不可!”
擔任馬車車伕的堯韜聞言頓時一臉錯愕,不解朝顏如此安排的原因,一旦改變計劃他便很難完成公子暗中交待的任務,莫非姑娘看出了什麼端倪,堯韜心頭一驚握住繮繩的手暗暗捏緊,。
“我擔心的是蕭祈然......”朝顏冷冷開口,耳廓微動間她略顯失落的道:“追兵來了!”
話音方落楊肅策馬奔至後方的土坡,夜幕下果然有大片的火把正往這邊而來,得知事情有變楊肅立刻駕馬回到原地,“姑娘,他們來了!”
“按照我說的立刻行動!”
朝顏翻身下馬發出命令,由於沐王妃身體虛弱無法騎馬只得乘坐馬車隨堯韜一路,
公子毅則由楊肅用布帶捆在懷裡,很快兩路人馬在岔道口分道揚鑣。
蕭祈然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嗎?關鍵時刻蕭祈然還是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對此她說不上多麼痛恨這個少年,最多隻能說是有些失落,他有他的盤算和立場,他曾幫過自己但這並不代表着他沒有義務繼續幫助他。
“阿顏,追我們的是蕭世子的人嗎?”
夜風呼嘯而過,惠兒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耳畔,朝顏對着並駕齊驅的惠兒搖搖頭,“我猜來的人應該是......夏侯府的人!”
“莫非是夏侯......”
惠兒背脊一顫,脫口而出的謹字被噎回肚中,如果來的人是夏侯謹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們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很難全身而退,不僅是惠兒陷入巨大的驚恐之中,即便是與夏侯謹交鋒數次的朝顏,此時都有些惶然而不知所措,“但願不是他,否則.....”
否則只能以命相搏了!
衆人一路策馬狂奔,隨着時間的緩緩推移,身後的追兵卻在不斷的逼近,意識到已經無法甩開追兵朝顏決定帶了幾個兄弟往
回引開追兵。
“阿顏,小公子交給你來保護,追兵由我來引開!”
楊肅邊說邊解開胸前的綁帶,馬背上的朝顏立刻出手阻止住楊肅手上的動作,“楊大哥,只有你能將小公子平安送回蒼梧,任何人我都信不住,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阿顏......”
楊肅雙眉蹙起,千言萬語最終化爲一個堅毅的眼神,那個眼神是鄭重的允諾是豁出性命必定完成任務的決然與無謂,
“駕!”
壓抑的氛圍裡男子義無反顧的駕馬而去,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厚重的夜色裡,察覺到惠兒並沒有離開,朝顏正準備開口卻被惠兒搶先一步:“阿顏,你知道的我不會離開的!”
淡淡一笑,朝顏心底暖意融融,緩緩催動坐騎向不遠處的追兵逼近,游龍般的火把在眼底燒得烈烈作響,寒風肆虐下捲起陣陣火星,一百多夏侯府的精銳府兵出現在面前,玄衣鎧甲高戰刀在側手持勁弩,而他們則只有十人十騎僅此而已,雙方勝負已然高低立見。
“我們又見面了!”
烏雲遮月,通紅的火光裡男子駕馬搖搖而來,身形挺撥,衣角飄飛,長風吹來隱隱有凌厲的鋒芒崩顯。
朝顏眼角微跳,雙手狠狠的捏住繮繩,刺耳的笑聲中夏侯門閥的大公子夏侯胥駕馬搖搖而來,在看清她此時的處境後忍不住落井下石的嘲諷道:“看來今晚你似乎失策了,眼下你打算如何脫身?”
“抱歉,還沒想到!”
朝顏嘴角一牽,冷冷翻了一個白眼,夏侯胥有多麼想要她的命她不會不知道,來的人雖然不是最想置她於死地的七公子,可眼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他們身上都淌着同樣的血液。
“喲,你該不會是老七來救你吧!”
夏侯胥的眼睛緩緩眯起,帶着幾分不屑。
“我等夏侯謹來救我?”朝顏忍不住笑道,“大公子莫非在韓府喝多了言下之意就是夏侯胥滿嘴酒話胡言亂語,夏侯謹回來救他這簡直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虧得這話還是從夏侯胥嘴裡說出來的,愈發顯得滑稽可笑。
“少跟我裝糊塗!”夏侯胥冷哼一聲,冷冷的看着她,“你和老七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少,以前是魏沉魚現在是趙姝,你倒是很能得罪一些得罪不起的主,當然這些並不重要,因爲你已經沒機會死在她們手裡了!”
朝顏略略一驚心,面上不動聲色的說:“沒錯,少爺愛我,我愛少爺!”
(本章完)